佛学院四周环山。
凹陷处,金顶红房自上而下,层层叠叠,很是壮观。
沿着斜坡往上走,不少红衣信众自身边匆匆而过,巷子里诵经声不绝于耳,从一间间红屋走过,偶尔能闻到缥缈藏香。
抬头还可见数只秃鹫扇动巨大翅膀,叫声高亢有力,自天际划过,往一处山顶飞去。
如临佛国,又在人间。
苏云眠站在斜坡上望着秃鹫远去,静立片刻,便要继续往上时,突闻身后一道厚重温和的声音传来,灵魂都好似要安详下来。
“施主,你可知秃鹫飞往何方?”
苏云眠一怔。
转身看去,就见身后不远处站着一红衣僧人,双目紧闭面朝她,面色温厚,很亲切。
她不懂这一问,摇头,却见僧人并无反应。
目光落在那对紧闭的眼睛上,意识到什么,苏云眠犹豫了下,给出了一个不确定的答案。
“天葬台?”
她有了解过这个地方的习俗。
有关藏族天葬。
在天葬台上,由天葬师为逝者分解,引秃鹫群分食,外人看之残忍,在他们认为,却是:最慈善之举动,最高尚之德道。
灵魂升天。
肉身喂鹰,是对大自然的回馈,亦是人生最后一次善行。
特有的生死观。
僧人突然问,“施主想要去看看吗?”
苏云眠摇头,“不想去打扰。”
红衣僧人微笑,轻易转了话题,“那施主,一路行来,可有找到想要的答案?”
苏云眠愣住了。
她怔怔望着面前的红衣僧人,一瞬间无数声音远离,好似天地只剩下他们二人。
很是奇异。
她心中困惑,却只答出一句,“我不知道。”
“那可有终点?”
“有。”
“既有终点,施主便继续前行吧。”
不知哪里来的勇气,苏云眠往前踏上一步,脱口而出,“大师,那终点可有我要的答案?”
红衣僧人微笑,“施主,你听不到吗?”
“听到什么?”
心内某种呼之欲出的冲动,催动着苏云眠大步上前,急切询问:“我要听到什么?”
却在这时,斜坡下突有大群红衣信众自下方疾步而来,自两人身边而过,撞得苏云眠步步踉跄。
等站稳了再抬头。
那红衣僧人已经不见了,耳边只听后方红衣信众的谈话声,模模糊糊,只听了个大概。
好像是,
今日有一位僧人在天葬台归天了。
僧人?
心情有点崩,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她追上去,拽住后方一个红衣信众追问,“您好,天葬台那位僧人是盲僧吗?”
信众茫然摇头。
不是就好,那应该就是巧合,运气好遇到高僧了。
正午日头正盛,虽松口气,苏云眠却仍觉浑身冰凉,又觉心内滚烫,她怔立许久,匆匆离开了。
没再去佛学院。
......
很快回了酒店。
刚进入房间,就见早上还因为高反蔫巴巴的方舟,正活蹦乱跳在收拾行李。
见到她回来,少年很兴奋。
“表嫂,我刚要给你打电话,我歇差不多了,现在感觉很好,快快快,咱们可以出发了。”
苏云眠怔住。
直到坐上车,她神情还有些恍惚。
方舟见她这样,边开车边好奇问:“表嫂,你这怎么了?今天去佛学院有收获吗?”
苏云眠怔怔摇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方舟也没在意。
他就随口一问,终于没了高反影响,这会正啃着牦牛肉干哼着歌,快乐的不行。
黑色越野徐徐向前。
出发没多久,苏云眠头就有点晕,再加上昨天的车基本是她在开,上午又出了趟门,这会也有点累,担心自己也高反了,稍稍吸口氧,就裹紧羽绒服和小被子,闭目养神。
没一会就睡过去了。
......
又是一年冬日。
正好周末,项目空闲时间,苏云眠和林青山约着去郊外寻觅美食,顺便露营放松。
一起露营的还有不少人,很是热闹。
大家还放了烟花。
苏云眠抬头望着夜幕上璨燃炸开的彩色烟火,面庞也被照得光彩夺目,凤眸闪耀。
就在这时,一簇银白烟火凑在眼前,吓她一跳。
抬头就见林青山握着一把仙女棒站在她身旁,侧头笑盈盈看她,“要玩吗?”
“哇,你哪里找到的?”
她还以为今晚只有大烟火,没想到还有这种手持的小烟火,她小时候总见到旁人玩,自己却没碰过。
激动接过,点燃。
手上瞬时便燃起两簇银白火星炸开,将这一小块天地照得透亮。
苏云眠拿着两根璀璨燃烧的仙女棒,一摇一摆,冲林青山笑,“好看吗?好看吗?”
林青山目光专注,“特别好看。”
可惜仙女棒燃得快,只有刹那的美,短暂又浓烈。
望着稍瞬即逝的烟火,苏云眠微微有点失落,林青山却又递来一大把。
“还有很多,喜欢就放个够。”
这一晚,仙女棒的焰火燃烧了很久,女孩璨燃笑颜也被定格在林青山相机内。
一瞬永恒。
玩过这一遭,第二天回到学校,苏云眠同林青山打过招呼,准备回宿舍时,余光却瞥见一个人影,不由怔住。
远处,人群簇拥中,孟梁景站在中心,很是显眼。
不知什么时候回国的。
对方似乎察觉到目光,也望了过来,又缓缓转至她身边站着的林青山,突然笑了,狐眸里泛着股冷嘲幽冷。
“怎么了?他是?”
林青山也顺着视线看过去。
苏云眠微皱眉,摇头,淡淡道:“不知道,不认识。”
“学长,我先回宿舍收拾东西,先歇一会,等出来了我再联系你去吃晚饭。”
苏云眠面色如常回宿舍了。
在她看来,她与孟梁景早在一年前就彻底没关系了,便只将对方当陌生人处理。
熟人都不算。
收拾好露营带出去的东西,稍歇一会,她就给林青山打去电话,一起去吃晚饭,吃过晚饭再一道顺路去研究所继续项目开发。
心情颇好出了宿舍楼,转至拐角却迎面撞来一人。
一抬头,
便见孟梁景低头看她,狐眸染霜,勾唇似笑,“这么高兴,是去见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