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好衣裳首饰,着实方便不少,轻寒起身欲走,司行舟却从柜子里取出件泥金云纹孔雀绒披风披在轻寒身上。
“春寒,别冻着。”
轻寒笑着拉了拉披风领缘镶着的雪貂毛,回首眉眼弯弯望着司行舟,突然酥融娇哝一声:“谢谢相公。”
司行舟眉头跳了几跳,几乎按捺不住,想把命都给她。
轻寒狡黠地眨眨眼,拉过司行舟的手:“愣着干嘛,走,今个还没完呢!”
司行舟反捏住轻寒指尖,在掌心来回摩挲,心头那团火压制得分外辛苦。
宾客虽多,但司行舟一律不应酬,拉着轻寒坐在主位,端起酒杯朝堂下一抬:
“谢诸位参加本督大婚之仪!”
“恭祝督主大婚之喜!”
“恭祝督主百年好合!”
......
甭管真心还是假意,反正都督府的宾客都异口同声说着吉祥话。
司行舟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再无多话。
席上众人也各自埋头吃菜,谈话声音都压得极低。
司行舟往轻寒盘子里夹了块鹤子脯,“先垫垫肚子。”
好戏还在后头,饿着肚子可不好受,轻寒不客气的吃喝起来。
除了明珠,没人敢前来打扰,更别说劝酒。
明珠端着杯荔枝水,一颠一颠穿过重重宾客,跑到桌前。
杯子往桌上一放先撅起屁股爬上椅子,再端起杯子朝两人面前一抬,漆黑溜圆的大眼睛里浮上朦胧水光,扑闪几下才朗声恭贺:
“轻寒,美男督主,我祝你们白头偕老!”
轻寒起身,司行舟亦随之站起来。
“明珠,有你是我最大的幸运。”轻寒将杯中玉酿一饮而尽。
司行舟亦郑重其事端起酒杯朝明珠一敬:“司行舟谢明珠郡主。”
明珠爽快的将杯中荔枝水干了,抹了抹嘴,顺手将眼角的泪花擦去。
咧开嘴笑着坐在轻寒身侧,举着筷子吃喝,一张桌子就两大一小三个人,两个吃得尽兴,一个看得舒心。
饭菜不错,色香味都属上乘,一早就起来忙活的轻寒吃得心满意足。
吃饱喝足,也不见有人前来敬酒。
无聊之下,轻寒附在司行舟耳边低语:“我来猜猜哪几位是夜阁星主。”
司行舟左侧眉尾向上抽动半分,微不可察地朝轻寒眨了下眼。
意外,却也觉得在情理之中。
司行舟从来不敢小觑小仙女的本事。
夜阁星主从来不以真实身份示人,来宾里怕无人知道身边相识多年的好友知己还有另一重身份。
小仙女却能仅凭观察就能辨出星主身份,实在,实在让司行舟感到......荣幸之至。
眼波潋滟,轻寒目光不动声色从场上滑过,所有人细微的表情、动作在她眼里放大、汇集。
同时所有信息传入大脑,超忆症发挥功能,反复回放,分析、整理与微表情心理学比对。
最终,锁定目标。
轻寒附在司行舟耳侧,声如蚊呐:“除瑶光外我发现四位星主,第六位是芙蓉宫的玄羽,还有一位......”轻寒的话戛然而止。
司行舟心漏跳两拍,耳边温热的气息带着少女甜香,扰得他心神不宁。
偏过头,看向轻寒,不经意间莹润脸颊带着暗香擦过司行舟唇边,这副秾丽娇妍的皮囊之下还藏着聪慧如神的灵魂,致命吸引力让司行舟灵魂战栗叫嚣,几乎无法自持。
嘴里腥甜,咬破舌尖才勉力压下将小仙女完全占有的冲动。
眼里的狂热带着虔诚的膜拜,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轻寒脸一红,别过头去。
明珠吐出舌头朝她扮了个鬼脸,用口型说道:“大狼狗!”
轻寒脸更是红得发烫,两道红晕直达耳尖。
“皇上驾到!”随着福安公公尖利的高呼声,终于将轻寒从羞囧中解脱出来。
神色凝下,与司行舟对视一眼,两人起身朝前面迎去。
满堂宾客自然都纷纷起身,恭立在原地。猜到圣上会来,才没人提前退席。
还未到府门前,就见景熙帝朗声笑着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太子宋元承。
“爱卿大喜,朕和太子也来凑个热闹!”
司行舟抱拳垂首:“谢陛下抬爱!”
景熙帝满不在乎手一抬,托出司行舟:“爱卿免礼,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朕来讨杯喜酒喝。”
说罢就往席中走去,太子错后半肩跟在后面,司行舟和轻寒也紧跟着上前。
景熙帝一露面,院子里稀里哗啦跪倒一大片。
“平身,今儿是司督主大喜,朕和你们一样是来喝喜酒的,就不要多礼。”
又是乌拉拉的一阵“谢陛下”、“陛下圣明”!才窸窸窣窣起身,待景熙帝和太子在司行舟那张主桌前坐定,手往下一按。
满堂宾客才侧着身子斜斜坐回椅上,只敢挂着半边屁股坐。
“行舟,朕祝你们永结同心。”景熙帝径直拿起桌上酒壶,朝自己杯中斟满酒。
司行舟也同样给自己满上一杯,抬杯敬向景熙帝:“谢陛下!”
先仰头将杯中酒倒入口中。
“好!”景熙帝眼角带笑,端起酒杯往嘴边送。
“陛下......”职责所在,福安公公不得不小心提醒。
景熙帝斜眼瞟着福安,没好气:“怎么?司爱卿的喜酒难道会有毒不成?枉你收了司督主那么多金锭子。”
福安看看景熙帝又看看司行舟,白净的脸涨得通红,讷讷道:“老奴不敢,只是陛下入口的......”
景熙帝指点着福安,回头笑着对司行舟说:“这老奴就是个黑心的,爱卿别再上他的当。”
“福安公公忠于陛下,万事小心是公公分内之事,臣只觉得自己赏对了人。”说着又是两个金锭子抛到福安怀里。
“哈哈哈!”景熙帝高声大笑:“爱卿甚合朕意,甚合朕意。”
仰头,便将杯中酒送入腹中。
满座震惊,却又不敢大声议论。
敢当着圣上贿赂福安的,全天下怕只有司行舟一人。
圣上不但不恼,看样子早就司空见惯,很是欣赏。
没想到这君臣二人私底下竟是这样相处,满堂权贵心头自然又另有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