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绝望?就是你觉得全世界忽然陷入了黑暗之中,人像浸入了北冰洋零度以下的海水之中,你想呼叫,发现周围空无一人;你要挣扎,却感到徒劳无功。
绝望的后续只有一个——等死。
在龙云的雇佣兵生涯里,无论多么身处险境,却从未试过如此绝望。当你面对一群数量无法计算清楚的虫子,而这种虫子又能咬碎它们看到的一切东西时,绝望就如蜂拥而上的潮水,将人瞬间湮没。
“该死的臭虫们!”龙云扔出模块化手雷,手指扣在扳机上,子弹如水银坠地一样倾泻出去,密集的弹雨总算迟滞了那些密密麻麻的圣甲虫大军。
模块化手雷仍旧没有发挥应有的作用,圣甲虫是一种带有意识的虫子,它们不是非洲草原上推着粪球人畜无害的屎壳螂。
和刚才一样,在手雷爆开之前,它们奋不顾身地冲上去,将手雷裹成了一个大圆球,丝毫不在乎自己的生死。
虫子的汁液溅了龙云一身,也溅在模块化自动步枪发烫的枪管上,冒出滋滋的白烟。
嗒——
枪膛中击针空撞的声音传来,模块化步枪空仓挂机,敞开的膛口出冒出几缕白烟,100发的大容量弹鼓在短短二十多秒内被清空!
龙云一边冲着赛琳娜和迦蓝大吼:“跑!”
自己一边摸出另一个弹鼓,将它快速装置在弹仓下。
不过时间稍纵即逝,虫子大军洪水一样漫了过来,龙云全身上下立即被虫子团团包裹。
就这么死了?最后的一刻,龙云脑海中划过这个念头,海拉呢?这个最紧张自己生死的丫头为什么此刻却不现身?她在等什么?
如今的龙云倒是有些后悔了,如果接受海拉的意见,借助这个她的冥界之力,也许早就能逃出生天了,不会在这里被困如此长的时间,然后招来了这些令人胆寒又令人恶心的虫子。
不过,每次使用海拉的力量过后,龙云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从身体中被抽走了,失去了一点说不清的东西。
喀喀喀——
嚓嚓嚓——
龙云能感觉到圣甲虫撕咬自己衣服和头盔的声音。
细微,却代表着死亡的声音。
龙云现在已经看不出人形了,虫子将他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看起来像个椭圆形的柱子。
“龙云!”赛琳娜大叫着,要冲上来,迦蓝一把扯住她,大声道:“待在这里!”
“笨蛋!逃啊!”龙云双目皆红,自己已经完蛋了,没必要让这个哈布斯家族的千金大小姐为自己陪葬。
龙云的手触碰到战术背心上的最后一枚模块化手雷,被虫子敷满的身体已经有些僵硬,用尽了气力才摸到保险拉环。
只要拉下这个拉环,在三秒之后,手雷会发生剧烈的爆炸,自己身上所有的弹药会被引爆,自己会和这些虫子一起化作肉泥,虽然依旧改变不了多少现状,起码能为赛琳娜和迦蓝争取一点点时间。
唰——
黑暗的洞穴之中忽然蓝光大盛,如同灯光球场上同时打开的千瓦灯泡,将整个洞穴照耀得无比明亮!
爬满龙云身上圣甲虫忽然惊慌失措,纷纷扇动翅膀开始逃命,在蓝色的光照下,圣甲虫就像飞舞在空中的萤火虫,蓝色的外壳闪着点点荧光,将黑暗的洞穴点缀成了璀璨的夜空。
不过,没有一只虫子可以幸免,这些面对模块化手雷都视死如归的虫子似乎极为忌惮这种蓝色的光芒,像只荒野上逃命的兔子,后面追着一百只饿了半个月的狼。
啪啪啪啪——
一只只圣甲虫在空中化作灰烬,某种奇怪而致命的神圣光线将它们坚不可摧的盔甲摧毁,身体如同被扔到了油锅中爆炒的蝉蛹,噼里啪啦开始爆炸,汁液四溅,周围一片腥臭。
“呃——”龙云跪倒在地上,发现身上已经彻底干净了!没有一只虫子,一只也没有!
怎么回事?
他目光扫过自己的身体,纳米技术制作的迷彩服已经破破烂烂,比街边的乞丐穿的好不了多少,身上的液体防弹衣到处是斑斑点点的小孔,凯夫拉的纤维被撕咬之后露出线头,摘下头盔,整个头盔上的钛合金材质就像被狗啃过的苹果,到处坑坑洼洼,有些地方甚至露出了内置在头盔中的c4i系统线路。
蓝光从身后传来,龙云猛然回头,只见迦蓝跪倒在地,嘴里念念有词,而赛琳娜则傻了一样站在旁边,一双蓝色的大眼睛死死盯着地上的那柄匕首,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在这个暗精灵部落公主的面前,一柄长约七八寸的匕首插在地上,刀柄雕刻精致,花纹古怪,上面有无数卢纳斯文字,刀身通体黝黑,像是黑水晶雕琢成的匕首插在地上。
迦蓝平举着右手,握着拳,暗精灵的鲜血从指缝中渗出,滴落在黑晶匕首的金色刀柄上,每一滴鲜血滴入匕首的刀柄,蓝色的光就更盛一筹,最后,整个洞穴里充斥着蓝光,明晃晃让人眼花缭缭,迦蓝整个人都包裹在蓝光了,像个施法的魔女。
“果然在她身上。”海拉此时再次出现。
“你刚才跑哪去了?”龙云对海拉无故失踪感到极度不满,“刚才我差点没命了,关键时刻你就失踪?”
“你死不了的。”海拉一副胸有成竹的口吻,一百分之二百地肯定道:“我早就怀疑那些黑勇士的人对她穷追不舍是为了什么?为了一个精灵的公主?好像没这种必要。何况还冒险进入幽暗森林,去进攻暗精灵的部落,看来传说是真的。”
“什么是真的?”
“她那柄匕首,叫做维达尔之刃,有这柄匕首在,圣甲虫杀不死你们。”海拉说:“维达尔之刃大有来头,里面的故事我想你很快就会知道,不过我倒是很想看看接下来的剧情,既然被封印的维达尔之刃被解封了,那些古老的种族会怎么看待这件事。”
海拉歪着脑袋,像个幼稚园的孩子一样忽然拍起手来,欢快道:“有趣,太有趣了!我都等不及要看这场好戏了!”
“你好像知道点什么?”龙云在海拉那种看似天真烂漫的笑容里看到了一丝诡异,还有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