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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后的某一天,邵老爷子过九十大寿,所有小辈到场,邵淙作为长孙,招待完宾客,刚落座没歇几分钟,被父亲的几位姨太太合伙催婚,一面说着帮忙介绍哪家的千金,一面暗示找自己喜欢的女孩最重要,似乎生怕他借婚姻的助力夺走亲生儿子的势力。

那时邵商喝得醉眸迷离,一心替哥哥抱不平,直言他很快就会结婚,不劳姨母们挂心。

邵老爷子一听,瞬间荣光满面,坚持拄拐上前拉孙子手,说:“真的吗?快领回来看看。”

话到这一步,今日又是寿宴,邵淙不能泼冷水,只能应下,“好。”

几位有眼力劲的旁支亲戚立马围着老爷子道喜,台上的龙狮跃上高梯舞动,院外烟花腾空为夜晚添明珠,仿佛一切恰到好处,整个厅堂喜气横生,笑声荡漾,除了那帮雍容华贵的姨太太们,脸色各异。

邵淙把妹妹带到院子醒酒,双手插兜看着躺在秋千上的人儿,抬脚踢了踢她,示意楼上有人在看,注意点形象。

邵商的目光在泳池的粼粼波光中下沉,最终还是坐起来,可心中到底是不痛快,随后扭头对二楼阳台上的弟弟递上一记蔑然的眼风,说:“三姨太以为弄走一个mandy就无事了,她若知道自己儿子双性恋,和男人在美国登记结婚了,这个家怕是要翻天。”

邵淙短促笑了声,“这两年学会不少。”

邵商指尖轻触睫毛,笑说跟你学的呀。她仰望着在这个家中面上和善,私下却格外不近人情的哥哥,始终铭记小时候被这家人欺负的每一个时刻,如果不是哥哥护着,她怕是早在某个国家过起醉生梦死的堕落日子。

“现在还不是时候。”邵淙只这样说。

老爷子尚在世,万一气出个好歹,三姨太非趁机拉人下水,第一个便是邵商,这位姨母气不过她掌管chSh不是一天了,吹不成枕边风,定会借这东风烧把火。

邵商意会,闲聊起别的。

“听丽姐说mandy现在在东金上班?”

“嗯。”

她点点头,忽然兴致高昂,“哥,那个周京霓和你到底什么关系?女朋友还是暧昧对象哦?”

邵淙说都不是,“朋友。”

“朋友?”邵商嘁一声,一口饮掉香槟,指着他讥笑道:“朋友这种戏码我可不信,初恋找你周转公司资金都不管的人,会出资带朋友搞投资?还把妈咪留下的公司给她,哎,不行啊哥,几年不谈恋爱,怎么现在连一个女孩都搞不定了?那我替你放的话岂不是要食言。”

邵淙没接这话。

邵商自顾自地说如何博取女孩芳心,没注意哥哥坐下了,还难得没打断她这些无聊的幼稚话题。

最后,她问:“三亿砸下去,她不感动吗?”

邵淙笑了笑,“对她来说,可能不算多,我也没想要利益之外她的情感回报,生意是一回事,感情是另一码事。”

“她哪家的啊。”

邵商自然以为周京霓是高门出来的,不光是凭邵淙这番话,更是每次与她见面留下的不同却又相似的印象。外貌可以换,可谈吐学识是从小培养后刻在骨子里,而她的举止言行完全碾压同阶层的同辈之人。

但邵淙没回答,反而给邵商讲了一段往事。

那几年全球金融危机,各公司频频暴雷,仁丰资本乘风破浪从中获利几十个亿,于是他打算投资早就看好的誉鸣,但这事未果,后来有次他赴北京计划找叶鸣舟谈合作,也就是这时,他机缘巧合见到了还在读初三的周京霓,她穿着校服,去公司顶楼找她母亲。那天他被拒之门外,而这姑娘从此在他心里留下深刻印象。

“人家那会还是初中生呢。”邵商唏嘘不已,“你这有点过分了,竟然老牛吃嫩草。”说完又催下文。

后来她去澳洲读书,和江樾谈了段恋爱,期间出手了一台帕加尼,是他高价收了,但那时他只是以为这姑娘缺钱了,压根没惦记人,也不打算和她有实际的正面来往,甚至没再关注她,是瑞能和荣巨这一金融事件,让她重新走入他的视线,因此祁家人委托自己时,他顺水推舟答应了,也承认其中有私心。

信息量太大,邵商思考好半天,先问:“你这算蓄谋已久吗?”

他说不算。

这她信,她知道哥哥向来看淡爱情,懒得花时间经营感情,否则也不会被初恋甩了的当天还有心情和几个发小飞夏威夷度假,果不其然,他说有缘自相见。

她摇晃着酒杯,笑得明艳生动,“哥你淡泊女人啊?”

邵淙掀了掀眼皮,拿起桌上的飞镖,眯着眼对准远处的靶子,手一抬,剑光疾影中飞镖闷声扎进靶心,他抬颌,“我若能轻易追到,现在就该计划结婚了,老爷子手里的股份还轮得到他们惦记。”

“那倒是。”邵商心知家里没人是他的竞争对手,顿时心情放光,一挑眉,继续关心他的感情问题,“不过她有那么难追吗?”

邵淙戏谑道:“可能是人家的前任们都太优秀了,我还不够。”

“是那个去世的江樾?”

“人没死。”

“......”她瞪圆了眼,“假死?”

“嗯。”

早先邵淙也以为江樾真葬身于海里,尸骨未寒,直到他去新加坡,在梁昭祖的办公室,见到了个身形硬朗的男人,经介绍得知,此人江九,卡德现任老板,一个看似纨绔随意,实则暗藏城府的商人,而他第一眼就知道这人是江樾。

非凭长相,而是青筋蜿蜒的小臂上有一行英文刺青——Loren dead,还有江樾上来对他的一声问好。

——邵生雷猴啊。

那一双深眸棕瞳泛着冷光,浑身散发尖锐气息,彼时两条猎犬匍匐在他脚边,虎视眈眈每个身影,仿佛随时待命扑杀敌人。

邵淙看了眼他身后墙上佛像,将礼物置在桌上,笑了一下,同样粤语寒暄。

一个以死亡之名消失在世界上的人,突然出现,且第一面就对他有如此明显的敌意,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江樾还在关注周京霓,并且调查了不少,但整个见面过程,江樾都未提及周京霓,只在结尾时猝不及防地来了句,邵先生怎么敢把母亲的公司丢给一个没有经验的人管理,莫非有别的想法?

江樾笑容意味不明地盯他,眼神藏刀。

邵商问:“你怎么说的?”

邵淙当时秒懂他的意思,说话更不落下风,当场反唇相讥,说江先生是关心我还是关心别的?于此气氛变得剑拔弩张,两人几乎句句夹枪带棒,还是梁昭祖打断了这段对话,才勉强心平气和地对坐整个晚宴时间。

邵商咂舌,“这人不简单啊。”

说到这,邵淙自嘲一笑,淡淡道:“来之前不清楚他背景,现在想他当时估计有一枪崩了我的想法。”

邵商想起朋友老何的话,不禁皱眉,“混黑的啊?”

邵淙扯了扯唇角,说自然没那么简单。

一缕烟顺着唇齿徐徐漫出,他起身,手抄进兜,微微眯眸俯视着太平山下的繁华夜景,身后灯火璀璨。

关于江樾家的事,他只是道听途说,也没兴趣向梁昭祖打听,光他明面知道的就足够了,江家如今涉足的商业领域,可谓遍及全球,尤其在江樾接掌之后,转型了许多见不得人但暴利的生意,开始进军金融,信息安全技术,生物医疗,新材料,甚至航空航天,一些普通资本完全触不可及的行业,连他都望尘莫及,如此一来,他觉得日后很难再有交集,便没有说下去,含糊其辞地敷衍过去。

邵商问还有故事吗。

当然有,但对于沈逸,反而只是潦草几句便让邵商明白了些什么。青梅竹马,天注定,彼此相爱,人不可抗拒的心之所向。

邵商感慨万千,“有这些前任,一般人还真入不了眼。”

邵淙低下头,掸掉最后一缕烟灰,目光淡如静水浮萍,轻轻飘在空中。

是啊。

她的每段故事都精彩到令人望洋兴叹。

-

欣赏上海绝伦夜景的最佳地方,一定是外滩。

徐善同原意订附近朋友开的餐厅,因全景落地窗正对东方明珠而享誉盛名,却恰逢有人过生日包场,临时选了楼下那家。

那晚类似于一个家宴,没有外人,周京霓刚进包厢就被徐善同旁边的年轻女士吸引。

她长得很好看,红唇瓷肤,留着赫本短发。也巧,周京霓与她穿了同款的斜肩裙子,好在颜色不同,不会太尴尬。

对方似乎也不在意这点,很热情地与她和沈逸打完招呼,张开双臂迎着飞奔而去的念念抱在怀。

徐善同起身作介绍,“我老婆Anna。”接着摸了下女儿,表示她还不太会说话。

于是周京霓忍不住多看了她好几眼。

那张脸上没有忧愁,没有半点岁月痕迹,完全不像已婚有孩子的女人,说是刚毕业的大学生都有人信。

后来沈逸告诉她,Anna不是不显年纪,而是本身就小,比她还小,21岁就成为徐善同的太太,当年这桩婚事极其低调,Anna是邢老的独孙女,邢老原看中一直未婚的蒋聿之,不成想孙女直接和见了三面的徐善同闪婚。徐家和沈家一家亲,那蒋家和邢家利益盘根错节,于是邢老气得不行,徐善同自然不亏待Anna,给了上亿的彩礼,生完孩子后,徐老爷子又送了荣巨旗下子公司华兴的股份作为生育礼物,Anna现在的日常生活就是旅行,健身,见到那晚,她才从瑞士回来没两天。

……

周京霓夸了真可爱。

Anna握着女儿肉乎乎的小手,一字一字地慢声说:“宝贝,喊姐姐。”

一桌人笑着看那小小一团,没想到还真听懂后咿呀两声,然后粉嫩的小嘴吐了个泡泡,把所有人逗笑了。

阿姨把孩子抱去洗手间换尿不湿,留下空间给他们。

沈逸把礼物袋放在旋转玻璃上转过去,对夫妻俩温声说:“提前送小音的六一礼物。”

Anna笑着责怪他一眼,“怎么还带礼物。”

沈逸浅浅一笑,表示今天陪念念逛街看到的,不贵重,一份心意。

徐善同无奈地说你客气什么,把礼物收到一边,喊来服务生让他们点菜,一边说起临时改到这家餐厅的原因。

Anna在旁边附和,说也不知道是谁过生日竟然能把黄老板的地盘包了。阵仗浩大,楼下半条路的车为之熄火让行,导致衔接的主干道被堵得水泄不通。说着语气变得幽怨,表示车门被刮了,明天要送去修理。

听他们说,沈逸才想起刚刚停车的难况,看着菜单,随口接了句,“听口音好像是群香港人。”

徐善同笑笑说管他们呢,揶揄朋友的店一时半会倒闭不了,下回再领你们去。

Anna打他一下,说:“黄老板知道要骂你。”

沈逸没头没尾地问了句,“那是亦子姐的店?”

“你还记得她?”徐善同仿佛来了兴致,自顾自忆往事,“你应该自打你哥结婚后就没见过她了吧,黄亦这两年可是风生水起,几个子公司营业额每年增长幅度超45%,整个亦云现在市值百亿了,她还接手了长生。”

一顿,他换了个语气,摇头笑道:“就是她妈这人有意思,人到中年玩起股市,结果爆仓血亏十亿,差点把老公气进医院。”

沈逸的回应,照旧简单寻常,“前两年在香港见了面,有机会一块吃个饭。”

徐善同说行啊。

服务生出去,他们闲聊起来家长里短,周京霓不了解,喝着红茶,听得有一耳没一耳,发呆时无意想起一件事。那天听意思,邵淙的生日就在这两天,加之赛车场的话,和沈逸一句,她猜今天是不是他包场了。

她犹豫了下,果断发了条俗套的祝福短信——祝邵总生日快乐,财源滚滚。

而消息石沉大海。

中途她寻常看了眼手机,窗外忽然传来砰一声,所有人循声而望,只见烟花映亮滚滚浦江之水,盛满整个落地窗,陆家嘴的花旗大厦灯光秀变成一行广告。

仁丰资本。

四个字来回滚动了整整半小时。

徐善同啧声,“没人管管嘛,这不过节不过年的竟然放上烟花了,真是污染环境……打广告打到这儿来了。”

周京霓闻言失笑一声,指尖绕着杯口转了圈,欣欣然地品高汤赏烟花。

而徐善同敏感地觉得这声笑有些意味不明,不禁侧头看她一眼,涓滴不惊地问:“周小姐喜欢看烟花?”

周京霓波澜不惊地回一句,烟花虽美稍纵即逝,不如那广告来得实在,不过几眼,脑子里都是仁丰资本四个字。

说完她慌作不懂地问:“你说对吗徐总。”

屋内宁静几秒,沈逸放下筷子,抬眸看向她。每个眼神都在告诉她,这些话不合适。

周京霓就笑笑,作看不见,盯着对面,等徐善同接话。

果然徐善同不同。

高手过招,向来风平浪静。他深以为然地点头,筷子指向一盘菜,看着妻子调侃,实则对她说:“这米其林大厨水平不行啊,同样一盘菜,还是老黄那的正宗,我这嘴叼啊,都是这帮朋友养出来的。”

说完他笑起来,背靠椅子,不紧不慢地拿起湿巾擦了擦手。

他与仁丰并无交手,但了解却颇多,这家香港的顶级投资管理公司,这些年一直暗暗和几家资本抱团伸手进内地,试图颠覆原有秩序,更是此次新能源项目的幕后势力之一。他听沈砚清说,后来内部人士透露对家标书的底细,文件最后面标注了八个字——全款垫资,两年无息。摆明赔本也要抢的意思。

连华兴都是沈砚清围标团的其中之一,可想而知,这次竞争有多激烈。

就现在财政拨款给疫情千亿的大环境看,为了拿下项目下这种险棋,实在艺高人胆大,让他佩服。

可邵淙这杆枪对准的人偏偏是沈砚清,那一切都不同了。

他仍然面不改色地笑着,补了句,“可见选对好吃的店有多重要,你有机会去楼上的尝尝。”

周京霓不动声色说好啊,不再看他,对这桌唯一听不懂的两个小朋友扬起笑容,问:“烟花好看吗?”

念念大声嗯。

Anna温柔笑了两声,代女儿说的确挺应景,桌下的手碰碰老公,示意他别再说了。

大概这就是成人的默契,给自己留后路,学会顺台阶下不把场面闹难看。

沈逸淡漠欣赏着烟花,慢津津端起杯子抿了口水,目光寡然。

周京霓也在看。

脑海里觉得邵淙不是这么高调的人,仁丰也不需要广告增加知名度,所以大概率是他朋友送的庆生礼物,至于烟花,貌似只是巧合,沿江倾望,一艘亮满灯的游艇上有人在求婚,浪漫的风吹清了雾空。

小孩果然爱凑热爱,念念手握着叉子,趴在椅背上仰望,周京霓担心她摔着,赶忙扶住椅子。烟花结束了,一桌人不再关注窗外事,徐善同喂女儿水奶,Anna帮老公盛汤,她照顾念念吃饭时,沈逸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没接,反扣在桌上,由它震动不停。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势必打通。

按频率来看起码打了四通,一桌人都听见了,徐善同瞧了眼沈逸的手机,一边夹菜,一边问:“不接?”

沈逸说不是什么重要的电话。

可手机一直震。

过了五分钟,他不耐烦地抓起手机,低着头对所有人说了声抱歉,起身就出去了,若不是念念要去厕所,周京霓本无意偷听。

她抱着念念洗手,打完泡沫,耳边传来他的声音。

“我不考虑您?

“您昨天让领导用面子压我和孟家人吃饭就想过我的感受了?

“我在上海有事要处理,您身体不舒服去医院,叫大哥嫂子过去,喊我现在回去也没用。”他说:“我现在给大哥打电话。”接着挂了。

之后他打给了沈砚清了,周京霓抿抿唇,弯下腰帮念念擦手,努力转移注意力。

念念看到沈逸了,说:“姐姐,小叔叔在那!”

周京霓嗯了一声,摸了摸她脑袋,牵着一步三回头的小姑娘往回走,一边说:“小叔叔在和家里人打电话,我们不吵他。”

回到包厢没多久,菜全部上齐了,沈逸夹了两个虾饺在她盘中,就放下筷子和徐善同聊起家常。

手工虾饺鲜味十足,周京霓却食之无味,小小一颗,嚼了十几下才吞下去,面前的玻璃杯,倒影她恍惚黯然的神色。

终于在八点左右,Anna看了眼睡着的女儿,提醒徐善同早点走,才结束漫长的饭局。

电梯口,徐善同忍不住捏了把念念脸蛋,问她香港好玩吗。

“不好玩。”念念嘟嘟嘴。

“那咱以后不去了。”他温柔地说:“以后多来上海,干爹带你吃好吃的,玩好玩的。”

“好!”

徐善同笑了一下,夸她毛茸茸的棕色发卡真漂亮,人跟白雪公主一样。

念念美滋滋地说周姐姐买的。

徐善同侧头凝了眼周京霓,对她颔首淡笑,客套问了句哪买的,她说了牌子,他搂过老婆说改天去看看,这话碴就此过去了。

回到酒店,周京霓迟迟收到邵淙的回复,不过只有谢谢俩字,她刚好懒得回。

这一天走得腰酸背痛,周京霓洗完澡就爬上床一动不动。

正看着剧,沈逸从背后抱住她,清冽的沐浴香环绕而来,他问在看什么呢。

她揉了揉眼睛,给他看平板。

一份报表。

“这里面有几处错误,我得重新把数算一遍发出去。”

他忧叹,从她手上拿走平板,“你歇会儿,我帮你弄。”

周京霓脑袋歪过来,仰望着他,故作不信他的表情地质疑道:“你看得懂吗?”

沈逸懒得搭这话。他从床上爬起来走到书桌前打开台灯,在椅子上坐下,又去客厅拿了个公文包进来,取出一个无框眼镜戴上。

看见他戴眼镜,周京霓愣了下,盯了好几秒才想起问:“你怎么突然近视了?多少度?”

沈逸头也不抬,手快速敲点平板键盘,“100多,不算近视吧,只是偶尔戴。”

周京霓哦了一声。

她就这样趴在床边看他。灯光拢着沈逸的脸,他眉目低垂,安静专注,让她渐渐在脑海中想象出他工作时的场景。玻璃明澈,映出他微弓的腰身,如月下清风。

念念跳下沙发,趴在他腿边,仰着头说想看樱桃小丸子。

沈逸的视线从平板转移到念念脸上,他哎呦一声,问还不困呢?说着轻轻帮她摘掉垂垂欲落的发卡,指着床方向,说:“我在工作呢,你去找姐姐看,乖。”

念念扁扁嘴,扬着笑脸儿朝她跑来。

周京霓腾出手把小丫头抱上床,陪她窝在被子里看起童年动画片,连外面下起小雨都不知,就这样看困了。

窗外雨声淅沥作响,屋内环绕小丸子的声音——就算我有一百个新朋友,也绝对比不上一个小玉重要。

沈逸抬头,看见她搂着念念,一只脚搭在被子上睡着了。

这个他曾无数次幻想的场景,在21年夏天的雨夜短暂实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