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宫中发生了三件大事,一是皇上连续几天昏昏欲睡、提不起精神,隐约有风寒的症状,暂停了上朝,二是被囚禁在延禧宫的庶人柯里叶特·海兰怀胎刚足七月就已然发动,即将临盆,三是嘉嫔金玉妍生下了大贵之子皇四子永珹,被晋封为嘉妃。
这个世界的时间线有些扭曲,似乎那些跟如懿干系不大的日子会自己快速流逝。明明解忧进入世界才大半个月,剧情发展都有些收不住了。
细细算来,如懿先后失了海兰、惢心、江与彬三大助力,死敌阿箬现在凭借独特的侍寝功夫稳居贵人之位,太后因中毒一事也对如懿极其冷淡。兼之有长寿的富察琅嬅、高曦月和金玉妍伺机而动,谋害皇嗣和太后的罪名还扣在身上没有洗清...
如今,也就只有新来的舒贵人叶赫那拉·意欢、御前总管李玉和收了靴子、在如懿软磨硬泡之下被调到御前做侍卫的凌云彻还算是如懿的坚实后盾。至于不知在哪个角落里蛰伏的容佩和未入宫的几位蒙古嫔妃,还不急。
......
养心殿。
“皇上,您今儿个可觉得好些了”
富察琅嬅轻声问道,她着一身素净的水蓝色锦缎宫装,发髻上斜斜插着一支镂空飞凤金钗,端庄秀丽、温婉大气。
皇上靠在锦被之中,脸色苍白,微微摇了摇头:
“朕总觉得身上奇痒难忍,似乎这病不是风寒这般简单。”
富察琅嬅闻言秀眉紧蹙:
“齐汝,皇上这究竟是何病症?”
齐汝忙招来太医院的几个同僚仔细查看一阵,上前回禀:
“启禀皇后娘娘,大事不妙!皇上所患,乃是...乃是疥疮,此病传染性极强,需得小心应对才是。”
养心殿上下登时一片哗然,李玉和进忠都吓得面色惨白、连连顿足。
“疥疮?”富察琅嬅一惊,满面忧心、强作镇定,“既然如此,本宫即刻下令,长春宫、养心殿及其周边宫室皆需严密封锁,不得任何人随意出入。皇上身边的侍从也要一一查验,若染病者,皆需移至偏殿医治。”
皇上也吓得面无人色,半晌才道:
“皇后处理得极为妥当,朕这便安心了。”
富察琅嬅转身吩咐素练:
“去,传本宫的旨意,各位嫔妃皆需在各自宫中静养,不得随意走动,以免染病。侍疾之事,本宫自有安排。”
“是,娘娘。”素练以锦帕覆面,领命而去。
琅嬅轻轻握住皇上的手:
“皇上,您安心养病,臣妾会好好照料您。”
皇上微微一笑,眼中满是柔情:
“有皇后在,朕自然安心。”他虚弱地躺在床上缓了缓,又提及让如懿也来侍疾,毕竟是自己真爱,太久见不到难受。至于这疥疮的来源,就交给毓瑚去查吧。
皇后娘娘懿旨晓谕六宫之时,如懿与意欢正在御花园中散步,二人皆听说了皇上染病之事。如懿嘴巴张大:
“怎么?怎么会这个样子呢,皇上刚刚在翊坤宫留宿三日,本宫会不会也得了疥疮?”
“娘娘宽心,娘娘是人中之凤,与皇上伉俪情深,怎会染病?”意欢也不知脑子里在想什么,答出来的话有些莫名其妙。
如懿嘻嘻一笑,看上去很是满足,享受到了真爱的精神胜利感。不过,她一想到少年郎现今名义上的正妻皇后,突然满肚子怨毒。
“皇后此举,倒是雷厉风行。”如懿轻叹道,“只是这疥疮之症,恐怕会闹得人心惶惶。”
意欢微微皱眉:
“皇后如此做法,固然是为了皇上龙体康健,可也未免太过独断。这宫中嫔妃众多,又有谁不想在皇上病中侍奉,以表心意?”
如懿闻言,微微一笑:
“妹妹说得在理,只是这宫中规矩甚多,皇后又是六宫之主,她的旨意,咱们只能遵从。”
意欢叹息一声:
“娘娘说得是,只是嫔妾心中总觉有些不畅快。”
二人正说着,忽见一只蛐蛐儿从草丛中跳出,意欢眼前一亮:
“娘娘,您看这蛐蛐儿,多有趣。”
如懿微笑道:
“妹妹若喜欢,不如将它捉了,带回宫中玩耍。”
意欢点头应允,二人便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捕捉起蛐蛐儿来。意欢蹲了一阵子、身上乏累,一想到未来多日见不到心爱的皇上,怨气加深:
“不行,娘娘,咱们得去养心殿要个说法。”
......
养心殿,偏殿。
富察琅嬅正亲自为皇上熬制药汤。她手持药勺,神情专注,生怕有丝毫差错。
“皇后娘娘,您已经几日未曾好好休息了,还是让奴婢来照看皇上吧。”宫女劝道。
富察琅嬅轻轻摇头:
“无妨,本宫不累。皇上龙体欠安,本宫身为皇后,自当尽心侍奉。”方才太后也来看了一眼,不知为何阴阳了两句,说她这个皇后管教后宫无方才导致皇上生病,如今她心中甚是惶恐,恨不得事事亲力亲为。
就在此时,皇上终于醒了过来,他望着富察琅嬅疲惫的面容,心中再思念如懿,也由不得不感激:
“皇后啊,辛苦你了。”
富察琅嬅微微一笑:
“皇上说的哪里话,臣妾侍奉皇上,乃是分内之事。”
皇上微微颔首,目光中满是柔情:
“皇后如此贤良淑德,朕心甚慰。”
富察琅嬅心中一暖,却不敢表露,只轻轻为皇上掖了掖被角:
“皇上安心养病,臣妾会一直在这里陪着您。”
皇上阖上双眼,回握住富察琅嬅的手。如今没有高曦月的零陵香之事,帝后二人还是相敬如宾的模式,并无什么误会矛盾。
......
养心殿附近。
意欢一边让侍女召集众位宫妃来养心殿讨说法,一边同如懿议论起了皇后:
“娘娘,您看皇后对皇上那般上心,莫非是想独占皇上?”
如懿闻言,嘴角露出一闪而逝的慈祥笑意,微微皱眉:
“妹妹休要胡说,皇后乃是大清国母,她侍奉皇上,乃是职责所在。”
意欢却不信:
“娘娘说得轻巧,嫔妾可是亲眼所见,皇后每日都守在皇上身边,连咱们这些嫔妃都不得见皇上一面。她这般做法,岂不是明摆着不让咱们接近皇上?”
如懿轻叹一声,对这个新打手兼嘴替愈发满意:
“妹妹,你切勿多心。皇后此举,也是为了皇上龙体康健。咱们身为嫔妃,自当遵从皇后旨意,不可妄加议论。”
意欢听了,虽心中不服,却也不敢再言。
......
养心殿外。
晨光初破云层,宫墙之内一派肃穆。意欢身着淡紫宫装,鬓间珠翠环绕,眉宇间带着几分决绝,领着数位低位嫔妃,神色凝重、心怀忐忑,长跪在殿外,要向皇后富察琅嬅讨个说法,求得一见皇上之面。
金玉妍身着华丽金绣长袍,嘴角挂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与意欢并肩而跪。今日之事,非但关乎个人荣辱,更是后宫格局的一次微妙变动。如懿则是一袭土红色华贵服饰,眉毛高高扬起——她虽不愿卷入这场纷争,但作为后宫中的一股清流,她亦不能置身事外。
“诸位姐妹,今日我们定要向皇后娘娘问个明白,为何皇上龙体欠安,我等却连探望之机也无?”意欢身为领头人,自然要先开口。守在殿外的李玉深情又担忧地看了如懿一眼,转身进去通报。
众嫔妃闻言纷纷点头附和,一时间,养心殿前聚集的众人,仿佛成了一片波涛汹涌的海洋,暗流涌动。
正当此时,高曦月身着大红宫装、头戴繁复凤钗款步而来,身后还跟着低眉垂眼憋笑的解忧。这位贵妃娘娘容颜绝美、气质高贵,脑子还不太好用,一听闻皇后娘娘有麻烦,忙不迭从床上爬起来给对方撑场子:
“这不是舒贵人吗?带着这么多人,是想把养心殿围了、逼宫造反不成?”
过了、过了。解忧轻咳一声,碰了碰高曦月的手肘,示意对方不要上来就开大。
这帽子扣得太大,意欢颤声道:
“贵妃娘娘言重了,嫔妾只是…”
“只是什么?”高曦月打断她的话,满脸嘲讽,“只是嫉妒皇后娘娘得皇上爱重,想要争宠夺爱?还是单纯的好奇,为何皇上不愿见你们?”
意欢脸色一白、正欲反驳,却被如懿轻轻拉住衣袖,示意她稍安勿躁。后者上前一步,淡淡开口:
“贵妃娘娘,嫔妾等并非无理取闹,只是皇上龙体违和,作为后宫嫔妃,自然忧心忡忡,望能见上一面,以表关切。”
高曦月人傻嘴不笨,冷笑一声,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最终定格在如懿脸上:
“娴妃真是会说话,关切?本宫看是别有用心吧。皇后娘娘日夜守候在皇上身边,不辞辛劳,你们倒好,不说帮忙分担,还在这添乱。”
金玉妍见如懿不是对手,明白高曦月与皇后之间亦非铁板一块,便适时插话:
“诶哟,贵妃娘娘此言差矣,皇后娘娘固然辛劳,但臣妾等身为皇上的嫔妃,亦有权利知晓皇上病情,怎能说是添乱?”
高曦月目光一凛:
“嘉妃此言,莫非是质疑皇后娘娘的决断?还是说你心中另有盘算?”
“贵妃娘娘多虑了,臣妾只是就事论事,并无他意。”
正当双方剑拔弩张之际,殿内传来富察琅嬅的声音:
“诸位姐妹,既然来了,便进来吧。”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随即各怀心思,在素练的引领下,步入养心殿内。殿内熏香袅袅,皇上正躺在龙榻上、脸色苍白,富察琅嬅坐在床边,手持药碗、细心照料。
见众人入内,皇上微微侧头,声音虚弱:
“你们…都来了?”
啊不然呢,我们都走了?解忧丝巾覆面、用醋消了毒,依旧跟在高曦月身后,低声说了句什么。
意欢率先上前,眼眶微红:
“皇上,您龙体违和,嫔妾等实在忧心。”
皇上对意欢多有忌惮,不过见对方情真意切的样子,也有几分动容:
“朕无大碍,皇后悉心照料,你们无需担心。”
解忧又在高曦月耳畔低声言语几句,提及意欢如何借探望皇上之名,实则欲在后宫中树立威望,又如何在皇后与贵妃之间挑拨,企图渔翁得利。
她字字珠玑、切中对方的心事,高曦月眸中闪过一抹厉色:
“皇上,臣妾今日前来,除了探望皇上龙体,还有一事相告。”
“哦?何事啊?”
高曦月微微一顿,斟酌片刻:
“臣妾听闻,舒贵人在后宫中散布谣言,称皇上龙体违和,实则是被皇后娘娘所累。她还说,皇后娘娘日日守候在皇上身边,不过是为了独占皇上,不让其他姐妹有机会亲近。今日舒贵人集结嫔妃,大举逼宫,就是要找皇后娘娘要个说法呢。”
此言一出,殿内气氛瞬间凝固。富察琅嬅目中闪过一抹寒意,皇上则眉头紧锁,满脸不悦。
高曦月见状自然得意,继续告黑状:
“臣妾明白,此等谣言,定是有人故意为之,意图挑拨离间。但臣妾也担心,若不及时澄清,恐会伤了皇上与皇后娘娘之间的情谊。”
皇上脸色更加阴沉:
“舒贵人啊,可有此事?”
意欢如遭雷击,她从未想过,自己一时的冲动言语,竟会被人听去,引来如此严重的后果。她连忙跪下,神色惶恐:
“皇上,嫔妾冤枉!嫔妾今日之举,实乃出于对皇上龙体的关切,绝无他意!”
“皇上,舒贵人说这些话时,臣妾也在场,知晓舒贵人都是无心之言,还请皇上明察。今日之举,也是想找皇后娘娘问个明白罢了。”如懿也不知道什么意思,一锤子把意欢的罪名夯实了,真是友军。
“多谢娴妃娘娘替嫔妾说话。”意欢被人卖了还在那数钱,感动得眼泪汪汪。
“舒贵人啊,你今日之举,实属不妥。朕念你初犯,姑且免了重罚,既然这么喜欢跪着,就在殿外罚跪六个时辰;对皇后大不敬,掌嘴十下,另禁足一月、罚俸半年,以儆效尤。”没办法,赘婿不敢得罪太后,这已经是极限了。
意欢如遭雷击,没想到心爱的男子会这样残忍。她强忍泪水,恭敬道:
“嫔妾甘愿领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