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二选其一
转眼间，九皇子已回京半月有余，那些纷扰的应酬也终于告一段落。应陆云轩诚挚的邀请，九皇子欣然前往陆府。
此刻的陆府，已不见往昔人来人往的热闹景象，重新回归了往日的宁静。然而，这宁静之中，又时不时传出婴儿清脆的“咦呀咦呀”声，或是响亮的“哇哇”哭啼声。这两种声音此起彼伏，仿佛两个小家伙在较着劲比赛谁的声音更响亮，给这偌大的陆府增添了别样的生机与活力。
容平郡主因身体尚未完全恢复，生怕吹风受了寒，故而仍在内室静养，不敢随意出门。家中的丫鬟婆子们皆是小心翼翼地伺候着主子们，尤其是这两位小主子，虽刚满月，却精力充沛，长得白白胖胖，可爱至极。他们完美集合了郡主和陆云轩的优点，那一双双大眼睛，总是好奇地打量着抱着自己的人，嘴里还嘟嘟囔囔地不知在说着什么。
只是这爱哭的习惯，着实让伺候他们的丫鬟们倍感压力，生怕一个不小心，惹得郡主不高兴。
九皇子刚到陆府大门外，便清晰地听到了这两个小家伙的哭声。他迈步进得院内，陆云轩早已在书房等候多时。
九皇子笑着说道：“我正琢磨着该给两位子侄送些什么见面礼呢，这不就被你邀请过来了。”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锦盒。打开锦盒，里面静静躺着一对骨饰。
九皇子介绍道：“这可是一对虎牙坠，原是北夷一个部族首领之物。” 陆云轩接过这对虎牙坠，只见虎牙硕大，竟有他一个巴掌大小，拿在手里沉甸甸的，想必份量不轻。虎牙通体呈现出温润的乳白色，表面光滑油润，仿佛被岁月精心打磨过一般。
九皇子见状，说道：“你不妨透过虎牙看看日头，会有奇妙的发现。” 陆云轩依言走到窗前，拿着虎牙对着太阳仔细看去，果不其然，神奇的一幕出现了。这虎牙竟呈半透明状，内部隐隐透着血色的红光，仿佛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其中流转。
九皇子解释道：“老虎乃是天下至阳之物，能在零下几十度的严寒下露天而睡。而这虎牙更是凝聚了老虎的精气，佩戴它可百病不侵，野兽不敢近身，就连寒冷也不怕，实乃不可多得的宝物。”
陆云轩听罢，微笑着说道：“九殿下如此关爱，陆某若是推辞，反倒显得生分了。”
说罢，便吩咐下人将虎牙坠收起来，送到夫人的卧房。说来也怪，自从这对虎牙坠放在孩子身边，两个小家伙哭闹的次数竟明显减少了。
九皇子接着问道：“陆大人此次邀我前来，所为何事呀？” 陆云轩说道：“殿下可还记得半年前咱们的约定？陆某曾在深夜拜访殿下，为殿下牵线搭桥之事？”
九皇子笑道：“陆大人果然是性情中人，你托付的事情，我怎敢忘怀？原本第二天就打算去办的，奈何被突发之事耽搁了。不过此次在北夷时，我有幸见到苏家长子苏然，已向他稍稍透露了此事，想必苏家如今已然知晓。我正打算找个合适的日子，亲自登门提亲呢。”
陆云轩听后，说道：“有殿下这一诺，我便放心了。”稍作思索后，他又接着说道：“殿下，我有一事相问，不知殿下能否为我详细解答？”
九皇子心中一动，暗自思忖，这或许才是陆云轩邀请自己来府的真正目的吧，于是说道：“陆大人但说无妨，你我之间，早已情同兄弟。”
陆云轩道：“此番回朝，二皇子瑞王和五皇子清王两位殿下，都径直回到封地，并未回京，不知这是何意？圣上对此可有什么诏谕？”
九皇子听后，略微思索了一番，缓缓说道：“二哥和五哥在此次征居功至伟，分别从封地拒敌，五哥拓地八百里，二哥也拓地五百里，立下赫赫战功。班师回朝之时，两位哥哥均向父皇上书，表明此次拓地千里，后续还需长时间进行整饬，故而请旨留在封地，镇守边关。父皇已然恩准了他们的请求。”
陆云轩心中明白，这毕竟是皇家之事，没有向众臣透露也是情理之中。只是，他隐隐觉得此事背后似乎透着一丝不寻常的气息，但一时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二人又随意攀谈了一会儿，九皇子便起身告辞。 午后，荣恪郡王差人前来，传信让陆云轩过府一叙。
陆云轩心里清楚，他这个老岳父，若非有重大事情，断不会专门派人来通知自己去府上。
下午申时，陆云轩来到郡王府。算起来，他已有三个月没来过这里了。只是此次前来，却发觉郡王府格外冷清。往日里满府穿梭忙碌的丫鬟婆子，如今竟只剩下不到十个人。
一些偏院甚至上了锁，给人一种萧索之感。
陆云轩心中满是好奇，而且荣恪郡王也不像往常那样，早早泡好茶，在厅中等待他的到来。
此刻，郡王独自一人在院子中的水池边，静静地钓鱼。 陆云轩走上前去，正要下跪行礼，郡王摆了摆手，说道：“算了，咱们既是翁婿，私下里就不必讲究这些繁文缛节了。我今日叫你来，是想告诉你，我过几天也要离开了。”
陆云轩闻言，惊讶道：“岳父大人，您要去哪里呀？为何我事先一点都不知情呢？”
郡王道：“皇上昨天下达诏书，让我回封地去。”
陆云轩一听，只觉得脑袋“嗡”的一下。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身为朝廷大员，为何对这件事事先竟毫无所知。
郡王继续道：“自古道君心深似海，伴君如伴虎，咱们做臣子的，又怎能猜透圣上的心思。想必是因为容平生了一对孩儿，皇上觉得我老头子有了牵挂，便没了其他念想，所以才让我回封地。走了也好，远离朝堂，天高皇帝远，倒也落得个清静。”
陆云轩听罢，不禁想起九皇子提到的二皇子和五皇子的事情，心中隐隐约约猜到朝中恐怕要发生重大变故。只是，最终这局势会偏向谁家，目前还难以预料。
郡王神色凝重地说道：“在我临走之前，有件事要郑重地交待你，你务必牢记在心。”
陆云轩见郡王说话如此严肃，也立刻端正态度，拱手说道：“请岳父大人示下，小婿定当谨遵教诲。”
郡王道：“我走之后，这皇位传承之争，必定会再度掀起。如今北夷凯旋，众位皇子皆立下战功。嫡皇子中，七皇子虽夺得首功，但杀伐过重，连屠两城，恐怕会失去人心；十皇子畏战，弃城而逃，恐怕难逃罪责。
二皇子与五皇子虽为封疆之王，却都是庶子，如今又据地千里，恐怕也不愿再卷入这夺嫡的纷争。现在，最大的威胁便是三皇子和四皇子，他们手中不仅兵力强盛，还掌握着具有毁天灭地之能的火器，若要争夺皇位，可谓易如反掌。我观察楚宰辅，此人一向老谋深算，稳如泰山，恐怕日后朝堂难得太平。
而九皇子身有残疾，无意于帝位之争，却对十二弟疼爱有加。之前华妃大案之时，也是他力挽狂澜，才保住了十二皇子。二人虽是庶出，但当年华妃深受皇上宠爱，爱子之心深切。所以，我揣测，能够继承大统的，就在三皇子和十二皇子之间。”
陆云轩听完郡王的分析，心中疑惑，不知郡王想让自己明白什么，便问道：“岳父大人，您告诉小婿这些，是希望我在十二皇子与三皇子之间做出选择吗？”
荣恪郡王听陆云轩这么问，忍不住瞅了瞅这个不开窍的女婿，心里直犯嘀咕，真怀疑他是怎么如此迅速地爬上如今这个高位的。于是反问道：“如果真要你选，你会选谁？”
“如果非要做出选择，我只能选十二皇子。一来我对三皇子并不熟悉，也没什么交情；二来楚宰辅是三皇子的岳父，我在三皇子那边怕是难有立足之地。
不过，说实话，我内心并不喜欢参与这种站队和党争之事，如果可以，我更希望保持中立，只等待有能力者登基称帝。”陆云轩如实说道。
荣恪郡王心里明白，这是陆云轩的真心话。但他清楚，陆云轩的这两个选择，最终可能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无论他如何抉择，新帝即位后，都可能容不下他。
他抓起一把鱼饵，抛向池中，引得鱼儿一阵争抢，缓缓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从早上钓到现在，一条鱼都没钓上来吗？”
“为什么呢？”陆云轩下意识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