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萧玥在知味楼偶遇十六妹!十六妹还叫她进去喝一杯。
萧玥就犹豫了三秒,就进去啦。
果然,这进去一看,桌上全是江南菜!鱼鱼虾虾的,都是她的心头爱!看来陈哥家的江南菜闻名盛京了啊。这代郡回来的郡主娘娘都要慕名来吃了。
但十六妹你这明显没动几筷子呢。
萧玥坐下,开吃。
十六妹身边就站着两个小丫环,护卫多半在外面。她不发话,俩丫环也不敢上前。十六妹递给萧玥一杯酒,看着她略有嫌弃:
“哎,你这人,怎么坐下就只顾吃,八百年没吃过?”
萧玥接过酒,但不喝:“酒过下再喝。我饿着呢,先吃菜再说。”
十六妹更嫌弃了!“这菜也不怎么好嘛,我那王妃嫂子还夸个没完。哎,你,你这吃相……”
萧玥咬着那口秋莼,哎就鲜嫩卡卡脆!
没错了,当年恒王府里,我陈哥装b,说那日是春日,“莼鲈之思”里,用的是春天的莼菜,春莼没有秋莼鲜美。
现在是秋天了,十六妹有钱,点了最贵的几道菜里的“莼鲈之思”,
萧玥可不就吃上用了秋莼的“莼鲈之思”了!
还是别人请客!自家不花钱!
就更美了!
萧玥吃得心里美,还问:“这鱼你不吃?”
十六妹:“不吃!哪里就好吃了!淡得没啥味!”
“你真不吃?那我全吃了哈!哎,这怎么好意思。”
萧玥吃完一整条鱼!
可惜这鲈鱼天生不大条啊!萧玥觉得,她还可以来一条!
她再看看这满桌子的菜,觉得还是不了!不要专宠一条鱼,还得吃吃别的!知味楼出品,就都好味!
一边的十六妹全程围观萧玥几筷子下去,就吃完一整条鱼!
十六妹惊呆了!
她给自家灌下好几杯酒!喃喃道:“我小九哥看上你,怕不是你能吃吧?我听人说,人能吃,就能生……”
萧玥:“!!!”
十六妹你在说什么!老子差点被刺卡住!
萧玥喝口海鲜汤,扒一碗饭,恩,八成饱,可以擦擦嘴了:“宁安郡主,今日你怎么一个人出来吃饭?”
十六妹显然是个执着的人,就看着她之前给萧玥的那杯酒。萧玥拿起来一口饮尽。
十六妹这才开口:“像我这样的寡妇,自然是一个人了。”
萧玥:“你再嫁又不难。”
十六妹再喝几杯酒。她有点微醺了!开始自家叨叨:“是不难!可要嫁那韩子期却难!呵,他说不嫌弃我,为何就选了那杜家女?
我比她差在哪里?
不过就是嫌弃我嫁过人呗!
嘴上不说,心里却说,
还装,装什么谦谦君子!”
她看看萧玥:“我知道你!你以前被拐过,后来被他救了?他那样的人救了你,你当年也是喜欢过他的吧?后来你转投我小九哥,转投我小九哥就对了!
我给你说,他不会喜欢你的!
我他都嫌弃,更别说你还从那样的地方逃出来!
呵,韩子期从小就是个装样子的所谓仙童,总是一副一尘不染的样子!
有一日我追着他跑,不小心跌了一跤,裙子上沾了些些泥土——
你知道他怎么看我?
他一直看着那脏污的地方,眼中嫌弃!
恩,那时他也才十三岁,还装得不够好,被我看出来了!
他嫌脏!
所以你这丫头还算清醒,早早转投我小九哥,不然今日,有得你伤心!
后来我便留心了,一直打扮得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
可他还是不肯娶我!
他不娶我,我难道要学那杜家女,一直不嫁,就等着他回心转意?
我等不了!也不想等!
然后……然后他就又嫌弃我了……
唉,我为何非要追着他跑呢?
我兄长为我寻了一个世家子,也长得还行,可我为什么就总想着那姓韩的?
不行!我就要找一个长得合我心意的!
他嫌弃我,我哪里就让人嫌弃了?”
她忽然想起什么,哼一声:“那日他还让我离开盛京,只差没让我滚回代郡了!他凭什么让我走?我到底哪里比别人差了?
他赶我,连我身边一个……一个小小侍卫也敢肖想我……
他们才要给我滚!
你,吃够了没?再陪我喝几杯!”
萧玥劝:“莫喝了。再喝就要吐了。让他们滚就好了。何必让自己喝到吐?就不值得嘛。”
“哎我问问你啊,你那死去的……嗯,郡马,是不是也和韩子期一个调调?俊美,看着斯文,还装,一副神仙公子的样子?”
十六妹点头:“恩!我觉得我可能就喜欢这个调调!”
萧玥:“喜欢就喜欢呗。这就跟吃菜有偏好的口味,正常。天下这个调调的美男子又不止他们,你年轻貌美,还有钱有势,慢慢找,总能找到。”
十六妹又看了看她:“恩,你这丫头,全无礼仪,说话还中听。看来我小九哥看上你,也不是全无原因。你这长得嘛……也还行吧。”
萧玥:我谢谢你表扬!她并不打算提神仙公子复制品宁泽川,她怕宁小公子吃不消这十六妹!
当然,若这两人真有缘自己遇上,那就是他们的事了。
萧玥觉得时间也不早,就告辞了!
这时约是晚上7点,她刚出知味楼,就看见秦大人来寻她!
秦大人:“我又收到信了!戌时末(晚上9点),玉屏坊!快!”
萧玥:这踩点嫌犯简直了!
二)
秦大人收信的地点,还是在天雨流芳,嫌犯显然是踩着各个点来的。玉屏坊是四个坊中最远的一个,他们一行人紧赶慢赶,也就提前了十分钟到达!
然而,等他们直扑当年荆家附近的可能目标住户,那家据说是父兄外出、只余老母与小女儿——
萧玥在门口便闻到一阵血腥气!
她心惊不已!冲进去时,只见老妇人昏倒一旁,小女儿倒在血泊中!
一刀割喉!早已断气!
萧玥大声叫:“秦大人,你莫进来!”
她转身唤来差役:“跟我去查!问周边住户,有没有看见可疑人!这凶手一定早早来过!老子抓到他,要他和他爹一样,三千三百刀凌迟!”
很快问出一个可疑人。个子算高,长得也结实,不过看着……那住户想了想:“总觉得那后生看着有点奇怪,像是在找什么人,有点恍神……”
萧玥心里骂:在找他的死鬼爹呢!两父子很快就团聚了!一家恶心的人,应该整整齐齐!
秦大人听萧玥的,没踏进凶案现场。
事实上老大人的确有点身形摇晃!十年后重回当年的罪案发生地,还是以这种方式——
方才一踏进这巷子,他就觉得眼前的巷子有点重叠!
是某种幻影吗?
明知你有救到那小女儿的可能——但,还是救不了她!
他们明明之前也进行了巡防!可这四个坊太大,住户太多!巷子也多!有的还特别绕!就如同今日这巷子!有几条小路,凶手可以作了案直接穿过去,就是另一个坊!
他们的人手也有限!
唉……
秦大人忽然想起,萧丫头曾提过的,某种“天眼”——他当时想多问些,那丫头却说,别问了,问得多,知道得多,有时也并不是好事。
秦大人和萧玥终于离开玉屏坊现场。
她送秦大人回家。要进门了,秦大人忽然问:“十年过去,如今,也只能像当年那样,只有等么?”
萧玥点头。
是的。只有等。等凶手下一次犯案。
三)
萧玥送完秦大人回去,在木府门口却看见等在那里的韩子期。
“我才从刑部出来。听说出了事,就来看看。”
萧玥简要说一下案情。问他们那边的黑火案如何了。
韩朗:“今日晚间,倒是一举破获一个窝点。且那人供出邵平。”
邵平是谁?昔日齐王府大管家。
“之前陛下接到的谍报司密报,说有人看见叶三在京出没。是假的。叶三本人并未入东越国境,谍报司看见的,是他的替身。”
韩朗说,叶三显然在策划什么。也显然,在搅动盛京这件事上,他做到了。至少传言他要搞破坏的秋狩中,叶二就一直略显不安。
韩朗提及,之前先皇为牵制太皇太后加叶二一系,将一批暗卫全数交与叶三。这暗卫更有一张暗网,遍布京中。
叶三潜逃后,邵平迟迟未能落网,这也是主要原因。
“卷毛三这是想搞暗杀吧?他看见言子夜暗杀成功,觉得这一招挺好使。虽然我也不觉得叶二有多好,但比起卷毛三,算了,还是叶二当皇帝吧。”
萧玥吐槽。
韩朗扶额:“你这说得——玥,这不是在咱们回来的船上,你说话,还是小心点。”
萧玥:“哎,我也知道,就是今日——心情不好。明明知道那王八蛋藏在暗处,就是抓不到!送信的小叫化也问不出什么,说不定是他另外使唤人递信的。
坐忘居士看了那信纸,墨和纸张都很普通。
当年凶案一出,那对母子也算人人喊打。他们离开之后,就没一个人知道去了哪儿。这——就完全没法查下去啊……
他为什么要回来;或者说,他为什么要这个时候回来呢……是什么原因,让他现在回来?!
或者,他们当年根本就没走?一直藏在盛京?等他长大了,觉得自己可以了,就跑出来作案?”
萧玥觉得自己脑子要炸了!
韩朗默然:“我倾向于他们当年离开了,现在又回来。他既然现在回来了,还针对秦大人,玥,明日我们一起,把天雨坊再查一查。”
恩。萧玥点头,两人约好明日,各自返家不提。
第二日一早,萧玥和韩朗各自带了人,在天雨坊查访近日来的陌生人等。但天雨坊作为外地人来盛京的打卡地,每日出入的陌生人(包括本地其他区和纯粹的外地人)实在有够多。
坐忘居士手下管理茶楼的管事就说,这东西南北来的人太杂,盛京及周边区的口音也相差无几,比如和代郡,这两地的口音就差不多。
至于萧玥他们说的二十来岁年轻男子,个高身壮,这样的也很多。
无它,天雨坊算是比较富裕的坊,其他各区来坊里做工的年轻男子也多。
临时工更是不少。
一边的坐忘居士插话:“虽说如此,不过我觉着吧,这凶手要来坊里踩点,还次次让小叫化把信送到我这茶楼;
他来了这数次,都没人觉着奇怪,想来这人也不是那种一眼让人印象深刻之人。这事吧,就像一片树叶,藏在了一片林子里。
你们找到他,何其困难……”
秦大人叹:“是啊。说起来数日之前救了无忌和明珠的,也是这么个年轻后生,也是说来看看我这位青天老大人……”
坐忘居士猛地看向他:“莫非——”
秦大人看一眼萧玥:“你问问这丫头,她哪有放过任何一片树叶!”
萧玥:“正如居士所说,这凶手普普通通。这救了两个娃的,也是普普通通。小妹姐说如果再见到他,她能认出;但要她说具体长什么样,她想都想不起来了……”
坐忘居士想了想,忽然看见走进来的韩朗:“那这么说,像你们这位少司大人哪天想作案,岂非一查一个准?!”
萧玥:恩,居士你真相了。所以那个着名的007只是作者的幻想,哪个间谍长成那样,啥活儿都别想干成。藏叶于林,基本是完美罪案的几大要素之一了。
几人碰头,均没啥收获。
这样又过三日。三日里萧玥和秦大人在坊中日日碰头,两人都有点小小的焦躁。
这等待吧,就真的很难一言说尽!心情太复杂!
你想抓住他,就要等他再犯案!
而他再犯案,你又并不想看见!
左不行,右不行;
这也焦躁,那也焦躁!
话说木家祖母寿辰之后,冯小七不是来提了亲?
双方议定,萧烟儿作为木府养女从木府出嫁。等过了聘,婚期定在两个月后。秋末冬初,天气也可。
所以这段时日萧烟儿基本呆在家,给自己绣点东西当嫁妆。
萧烟儿看萧玥焦躁,有一晚等她回府,端来小吊梨汤给她。
这案子吧,萧烟儿也听说了。
看萧玥喝着梨汤,萧烟儿就说:“玥啊,你们查的这案子,我有点不明白。”
萧玥:“你说。”
萧烟儿:“可能我们女子胆子小,不比男子。
我就想着,那人第一回都下不了手,怎么才过两三天,就能一刀那啥呢……
如果是我,过两三天就练出那种杀人的胆子,怎么可能呢?
我一辈子也练不出的。
男子的胆子,真就那么大么?”
萧玥放下了汤碗。
萧烟儿就看她发了会呆,然后突然就跑出门,跑前丢下句:“萧烟儿,干得好!你提醒我了!”
萧玥跑去秦大人家,说了自己的新推测!
“萧烟儿提醒我们了!秦大人,我和你都先入为主,被那封信带跑了!就认定是十年前凶犯之子、子承父业!
这不一定!
两三天功夫,从犹犹豫豫到干净利落一刀割喉,转变大得不像一个人!
你还记不记得那桩二十年悬案?当时我说‘杀人手法狂乱但现场处理又细心有条理’,有没有可能是一体两魂的人格分裂?
您当时就否定了我。还说穷苦人为生活奔波,人格分裂的可能性极小。
这凶犯之子同样为生活奔波,还生活在其父是凶犯、人人喊打的阴影之下,他或许真的人格分裂;
但,如果不是呢?”
秦大人:“如果不是,就另有一人,也就是真正的凶手,藏于暗处,洞悉这凶犯之子的每一步。或许第二案中,凶犯之子也如第一案中,最终下不了手。
他离开之后,这真正的凶手做了他不敢做的事——
若真如此,真凶的目的何在呢?”
萧玥:“还有一个问题。若凶手不只一人。那第二个人,又是如何藏叶于林?难道真的只有等他(他们)第三次犯案,
才能进一步撕开真相?”
等!等!等!点刑司两代人相对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