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萧玥一行回到盛京,木府很快迎来祖母的寿辰。
话说萧玥呆在家的这两日,除了家宴,自然也接待了上门致谢的江家姐妹。江晚亭化名江晚舟,现在是“江家养女”,已于前几日和上官泽定下亲事,半年后成亲。
江家父兄未免不怨这女儿、妹子胆大妄为,但事已至此,也只有认了。
大恩不言谢。江晚亭也没多说什么,听萧玥说起萧烟儿也快嫁人了,几个姑娘倒是有点感叹。
江晚亭蛐蛐:“玥姐姐,听说,你们在路上遇到那位宁安郡主了?哎,我有点担心,琳琅姐姐想嫁韩二公子,怕是又有波折呢。”
说起这事,萧玥:“哎,哪日有空,我还想和她说些闲话。”
但那两日的确是没空。老祖母的寿辰说到就到,那日木府热闹非凡,天雨坊的一众芳邻都来相贺。
这其中,自然有秦松秦大人和坐忘居士。
当然,还有荆大郎、朱小妹一家。萧玥和他们众人聚着,抱着小小的荆无忌、荆明珠双胞胎,感叹:“不知不觉,这俩只小家伙我都有点抱不动了。”
看着越发珠圆玉润的朱小妹:“话说你是怎么喂你家的娃,
你家荆老哥,又是怎么喂养你的——
怎么你们这一家子,都这么恍恍忽忽、红红火火啊……”
朱小妹内心:恩,这二小姐又在说些奇奇怪怪的话了。
她接过一只胖娃娃,恩,是荆明珠。
当娃的要吃鱼丸,当妈的和当小姨的(萧玥又搞上小姨赛道了)就去喂她。
朱小妹:“哎,听你说了我姐的事,我就放心啦。等这俩娃大点,我带着他们,跟你,还有三公子一起,咱去云州,看看我姐和我大壮哥去。”
萧玥怀中抱的荆无忌也闹着要和妹子吃一样的丸子!
“娘!娘!”
他叫着,不要他小姨抱!
朱小妹作势要打他!给萧玥吐槽:“这当哥哥的,点都不像当哥哥的!前两天我不是去给他们买蜂蜜,好么,我本来放他们在树下玩,
这一个没注意,这哥哥的,就和妹子一起,
晃悠到巷子口的井边,
还探头探脑,好险差点没一头栽进去!
好在边上有个路过的好心小哥,
一把拽起这肥小子,
也把他妹子抱了起来!
哎,你不知道,当时我远远看见,
吓都吓死了!
我看那小哥眼生得很,
问他是不是来坊里寻亲。
他说就是来看看,听说这里住着一位青天大人。
我说那他可找着人了,我们就住在青天大人府里呢。”
她看一眼旁边男桌的秦大人:“当时秦大人正好从府里出门,我正要带那小哥去引见,那小哥却说不必,他远远见着就好了。”
萧玥:“后来他没上前拜见,就走了?”
朱小妹点头。
她们俩说着,那边的秦大人似有所感,招手叫萧玥过去。
秦大人:“我刚说了你哥。你这妹子成天乱跑,他这当哥的,也不说管一管。还有你,你这还是不是点刑司的司掌?
那韩小子是你上司,就让你这样时不时乱跑?
当然,他也快成你说的那啥万金油了。这陛下也是,到底想让他干啥?”
萧玥抱着胖小子:“哎,秦大人呐,您不就是嫌我没经常去给您老人家请安嘛……就直说,别绕,别绕啊……”
秦大人:“嗬,我要你请安!我忙着呐。”
萧玥:“恩,听说了,刚刚朱小妹还说救了这胖娃娃的小哥,是您老的粉丝呐。”
秦大人:“你别说,那小哥我也看见了。我这老眼倒是还没昏花!其实吧,我觉得有那么一点点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但想了半晌,就想不起来了。
我莫不是得了那啥,你这丫头提过的那啥,哎不行,我得多吃点鱼……”
一边的坐忘居士:“得了吧。输一盘棋能从年头记到年尾,我得了那老人病,您老且都灵光着呐。”
众人一乐。
木三上前,接过在萧玥怀中挣扎的胖小子:“手酸了吧?我来抱。这小子你抱不动了。”
秦大人和坐忘居士:双双看这兄妹俩一眼!
秦大人:“那个,木家小三子啊,你爹可是一早来找我说了,说他劝不动你,让我劝劝你。这妹子也找回来了,你两个哥都成亲,快有娃了,
你这终身大事,是不是也应该安排起来了?”
木三:“哎秦大人,这小子一直闹,我带他去那边凉快凉快!”
木三遁走!
次日木三进宫,和叶九一起见叶二。
叶二问了些西昌之事,说起那言子夜夺了西昌皇位,叶三又跑去助他。
说来,昔日夺嫡之时,因王贵妃之死,叶三必恨他入骨——
这东越、西昌看似平静,却是暗涌横生,犹胜那言子昊当政西昌之时。
木三领了“麒麟卫”差事,自去交接。
叶九留下。
叶二看着他家九弟,似笑非笑:
“说来这木二小姐,刺杀言子昊竟能全身而退,也堪称女中英豪了。那日你不听我这当二哥的,非要跑去西昌救她——
你就不怕那女子是言子夜一伙,
专等着我东越的战神往坑里跳、再一举将你击杀,将我东越好容易得来的大好士气毁于一旦么?”
叶九:“二哥你想多了吧?”
叶二给他一脚!“我想多了我想多了!我的确是对你这弟弟太过纵容了!
秋狩在即,我接到密报,说有西昌犬戎的贼人,想趁着秋狩搞些事端!
麒麟卫先交给木三打理!
你去禁军找赵飞羽,你二人把秋狩的禁卫弄得好看些!”
叶九一口答应!转身要走时,又听他家二哥道:
“你这混蛋小子,就回来那日去凤藻宫点了个卯!
且不说皇祖母生怕你在西昌出了事,日日都在念你,
今早还派人来问我,是不是那麒麟卫一事把你使唤得太狠了。
你今日就这样跑了?不去凤藻宫看看?”
叶九:“啊?!我是觉得还有啥事没做!我这就去!”
叶二:“你这狗东西,除了你那二小姐,你还记得谁呢?滚滚!”
二)
叶九走后,宫人来报,说皇后请陛下共进午食。
叶二在皇后宫中,却见到了他的十六堂妹。
叶二自然这堂妹来做甚,只是,少时这堂妹和他也算亲厚,总不好置之不理的。只是对她提出的要求——
叶二头痛:“十六妹,朕虽贵为皇帝,也没法管你这美满姻缘呢。那韩子期前日来上报平州一事,还明示暗示不想与你有甚瓜葛,
你现在让我为你们赐婚?
这,不能办啊……”
叶珍先看一眼林皇后:“皇后娘娘,当年你我也算得好姐妹,你可不能为你那个并不亲近的表妹,拖我这好姐妹的后腿。”
林皇后:“莫看我。我最多两不相帮。不过琳琅不比得你,你莫要吓着她。”
叶珍哼一声:“我知道。娇娇弱弱杜家的娇花么!”
她看向叶二:“皇帝二哥你不赐婚也行!总归我自己想办法!再说了,我嫁与那韩子期,难道还不比那杜家小姐心向着你们?
你们要撮合他们二人,说白了不就是觉得韩二可用?
他那公主大嫂性子温吞,嫁了也白嫁!
何不让我嫁进韩府,
也让堂妹我帮皇帝二哥你,把这些清贵世家串上一串呢。”
叶二笑而不语。
林皇后道:“珍儿你回来得正是时候,过两日秋狩,咱们姐妹正好去外面散散心。”
话说这一年秋天来得早,秋狩很快就到。
自然,东越的秋狩,女子也可参加。就在皇家猎场举办,堪称东越皇族世家大型户外联谊活动。
出发那天,初秋日头,天朗气清,风中夹带着丰饶气息。
萧玥作为木家女眷代表,很有几分喜悦。
二位嫂嫂却对这秋狩兴趣不大,两人都留守家中,并不前去。
她二嫂之前就说,那猎场虽然风景不错,晚上夜宿之时却是蚊虫甚多。而且打猎之事多为男子所喜,女眷出席者,最大的乐趣便是晚上的秋狩会。
恩,秋狩会建在一个大围场中,中心还有一座台,名唤“凌云台。”
每年秋狩,都有人在凌云台上以技会友。落败者听从胜者吩咐,做一件事——
萧玥笑,又是才艺比赛啊。
她二嫂却说,这和贵女圈中的才艺比试却不同,秋狩会能者众多,最重要的是,男女不限!胜者为王!
因此这凌云台上的比试,又称“凌云试”!
无论你是挑战方,或是被挑战方,只要上了凌云台,并赢得凌云试,胜者便是有心折辱落败一方,也是无人敢议!
二嫂蛐蛐,听说昔日太皇太后张清华还未出阁时,便在秋狩会上遇一女一再刁难,太皇太后无奈上了凌云台!
后来便胜了凌云试!让那女子当众自认无礼!
那女子也是心高气傲,自认无礼后第二天,便自尽于自家帐中。
什么?!至不至于?
萧玥听着二嫂蛐蛐,心想几十年前,这少女张清华也是够狠——
三)
皇家猎场。
青龙山脉连绵起伏,秋日艳阳下看去,竟是气象万千。
萧玥和木家父兄随大队前行,先到了猎场行辕,领了礼部执事官分发的自家营帐牌。之后便是女眷自行休憩,男子组队打猎。
在木老爹炯炯注视之下,萧玥很是无奈地,站在营帐前欢送父兄前去围猎!
萧玥装乖:“父亲大人,大哥二哥三哥,给玥儿多打些猎物回来啊……”
木三骑在马上看她,一乐。
萧玥送走父兄,无聊地在营地游走。忽然听得有人叫她:“木二小姐,别来无恙?”
那人头梳飞云髻,一身淡黄衣衫。徐徐向她走来,风姿如仙,正是杜家琳琅。
萧玥:“哎,我正想找你。走,我们找个地方,安静说点事。”
杜琳琅点头,看一眼萧玥,神情莫名。
两人并列而行,走着走着便走到一处高坡,这高坡远眺青龙山脉,视野极佳。
她们二人,一着淡黄衣衫,一着白色襦裙。
两个姑娘在旁人眼中俱是衣袂飘飘,就那样立于高坡风中,似要乘风而去。
萧玥正要开口,忽见一骑向她飞奔而来!转瞬即至!马上那人一弯腰,已将她捞在马上,疾驰而去。
那人浓眉大眼,逐日宝马神骏,正是恒王叶九。
九殿下一路狂奔,如风驰电掣,转眼已奔出十余里。
逐日终于停下,萧玥见眼前竟是一片高大针叶林,脚下草地松软,林中一条清溪缓缓,似有游鱼。
九殿下让逐日自去食草,转身便要将萧玥扑倒。
萧玥:这大猫不好好搞安保,跑来打断她和杜琳琅说话!
九殿下不管,事实上他很有些抱怨:“你回来便不见我!我给你捎信你也不回!怎么,今日你还要和别人说话,把我一个人丢下?”
萧玥:“这是皇家猎场!秋狩!你就这样跑过来,是生怕我名声还不够坏?”
九殿下微愣:“我当然知道。可此处绝少人来,我在这猎场狩猎多次,玥,你信我。”
说着上前一步:“玥,你今日这身打扮,真好看……刚刚我远远看见你站在那里,就像仙女……”
大猫不管不顾,就要讨要福利!
那水灵粉白的蜜桃,他今日就要吃到!
大猫爪子探出!
你说啥,反正他就装听不懂!
萧玥被亲,觉得自家发式都有点乱了!有些微怒:
“有完没完,这是皇家猎场!”
大猫发现只要玥穿漂亮的女装,他就特别想亲……几日没见,还有点发痴,恨不能将眼前猎物一口吞下:
“我知道啊,我,正在打猎……”
萧玥:就说不通!
说不通就开打!
猛地推开他!萧玥手中“拈花小箭”银光一闪!
九殿下侧身!见那“拈花小箭”铮铮钉于后方一株树干之上——
九殿下怒:“玥,你竟然发暗器!”
萧玥说:“你没完没了。我当然要发暗器。难不成还被你哄住!”
九殿下:我忍!
“那,你像萧烟儿一样,也给我绣个荷包,过几日要送给我。”
萧玥:“你想得倒挺美。荷包没有,沙包要不要?”
九殿下:“怎么了嘛!明明在船上还和我亲亲热热,回京了又凶得很!你怎么不学学人家萧烟儿,那冯小七天天来府里炫耀!”
恩,看出来了,这大猫是被他家花豹小七“抱得美人归”刺激了。
萧玥就懒得理他。
萧玥唤逐日过来。逐日嘶叫一声,甩甩蹄子。
九殿下没能扑倒他家玥,更讨不到荷包,也是心中有气:“逐日要是被你唤走,我今日就不叫叶九!”
逐日:主人和他媳妇儿拌嘴,我很难做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