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萧玥在冀州江边小镇吃个饭,遇到一位平州女子书院的妹子来搭船。姓丁的小妹子有点紧张的可爱,于是萧玥路上就多了个小女伴!
很快妹子一行就跟他们上船了。
妹子叫丁淑君,虽然和萧玥同龄,搞不好月份还比她大!但萧玥脸不红心不跳地说自家比她大!让妹子叫她玥姐姐!
丁淑君带着一个中年仆妇,两个小丫环,随行还有二个男仆,据说其中一个还是她爹花重金请来的、会功夫的雇用仆人,其实就是保镖!
咦,丁老爹还挺注重安保的呢。
见萧玥提了一嘴,丁妹子身边的仆妇陪笑:“我家老爷自然是看重小姐安全的。”
萧玥:“那你们还随便就搭上我一个陌生人的船?”
仆妇:“呃,那个,玥姑娘你一看就是好人呢。”
萧玥和丁妹子闲话,问了些女子书院的事。不过这妹子显然不想多说。恩,就也行吧。
到了吃饭时间,萧玥让丁妹子来和她一起吃,妹子拒了。其实想想她也会拒,不过就顺嘴一问。
萧玥几人吃饭的时候,叶飞忽然看着她,说了句:“我发现你对小姑娘们特别好呢。”
叶飞说完,自己都觉得有点怪怪的!这二小姐自家都还是个小姑娘呢。
他家殿下闻言,也开口:“就是!小飞这次没说错!就为那个什么江什么亭,连自家的命都差点搭上!玥,你当日还骗我!不让我跟去!”
见他家玥难得的一脸心虚,九殿下接着立“威严一家之主”人设!
“玥,不是我说你,你今年也十五了,东越女子有的十五都生子了。
我们不说和别人一样,这做啥事之前,总还得想想自家的亲人是不是?
你就说,你这回要是真出事了,
你叫我们怎么办?”
还假假地看一眼一边的大舅子:“就算你不看在我的份上,也得看三哥的面子,是不是?
下次不要再让我们担心了!玥!你不是几年前的小丫头啦!知不知道?”
萧玥:嗬,这大猫脑子里是不是产生了什么幻觉?
然而,总归是自家养的猫!咱不说,咱配合就是了!
于是萧玥低头,用手擦眼,装哭:“知道啦知道啦,这么凶,说人家……下次不敢了啦……”
木三、小飞哥:假!太假了!
然后内心疯狂吐槽的两人就看见九殿下继续立人设:
“哎哎,你莫要哭了呢。我也不是要说你,那什么,良药苦口,
知道你们小姑娘家家不爱听,
也得说不是?”
九殿下叭叭不停!
萧玥:还有完没完?!老子都演不下去了!
看一眼她哥:“哥,他说我!你就看着呐?”
木三给妹子一个白眼,看叶飞:“走,我们喂阿照去!”
木三和小飞哥起身,双双去当饲养员了!
船上好时光匆匆过!
两日后的一早,萧玥站在船头,远远看见平州!
哎,早上江上有雾,
远远看去,竟也有点像幻境的感觉!
“哥!哥!你看你看,那个是不是平州青云山的白塔?”
萧玥挽着她哥的手,只差没嗷嗷叫!
木三:“看见啦,看见啦,怎么一大早就这么兴奋呐……不就是个平州,你也算有见识了,怎么一点小事都能兴奋成这样?”
一边的船工大叔笑:“哎,三公子,你家妹子还是个小姑娘呐……小姑娘么,可不是见到什么都觉得新鲜!”
这位船工大叔的媳妇就是那位做饭的船娘,夫妻俩都对这一行人观感极好!没想到这些贵人这么和善的!尤其他们中那位小妹子!
他媳妇还和他感叹,说那小妹子还夸她生得好看,给了她好几盒子白白香香的脂粉!让她在太阳太大的时候戴个帽笠,免得晒黑了!
说话间九殿下也出来,对他家玥说:“玥,你要不要上岸,到平州也吃个饭?”
萧玥看向她哥:“哥,听说那平州女子书院,是东越唯一一个和男子书院同建在一座山,喏,就是那青云山!那白塔也算一个隔断,一个东峰,一个西峰!”
木三看他妹子:“恩,然后呢?”
妹子:“哎,哥,你莫要这样看我嘛……你看哈,祖母的寿诞其实也还早,咱们要不要去这女子书院看看呢?
说起来我在盛京呆了这么多年,
盛京远郊的女子书院都没去过呢。
现在咱们来都来了,
不如,去平州的女子书院看看?”
木三不语!
萧玥:“哎,哥,就在山头遛一圈!我保证,就遛一圈!然后我们就回来,开船走!”
她哥一脸“我不信你!”
萧玥眼巴巴:“哥,真的呢,遛一圈,看一眼就走!”
木三头痛:“怎么什么都想看!烦!就这一次,剩下的城池都不停!”
“哎好好好,就知道我哥是最爱我的!”
木三:“能不能不要开口闭口‘哪个爱哪个的’!”
他看一眼四周,就这船上,那几个人都竖起了耳朵!
“以后不准随便提这些爱不爱的!这是在外面!”木三蛐蛐,很严肃!
嗯嗯!萧玥点头!
于是停船、靠岸!一行人“送”丁妹子去书院!
二)
青云山脚下。
平州太守蔺敏之和他再三恳请、才留下来帮忙的钦差韩朗带着平州府役下马。
“这便是那青云山了。这左边的山路是去左峰,那青云书院便在上面。这右边的,则是通向平州女子书院了。”
蔺敏之看韩朗没什么表情,赶紧又说:“哎,子期,这次多亏了你。要来的是别人,说不定我大狱都下了。
这次出事的三个女学生,疑似坠崖的是位富商之女,死的那个是唐家远房族亲,吓傻的那个却是唐老大人嫡亲孙女——
唉,那刘功曹一事既出,唐老大人一把年纪,还亲自跑来府衙,找你我二人说话,
这次又事涉他家孙女……
为兄我实在是,不知如何是好啊。
且这办案查案也非我所长,
我也知你归心似箭,但——”
蔺敏之想去拍他韩老弟的肩,被韩朗避过!
“子期,你就念在你我曾经同窗,
我也算你师兄,
你帮了师兄,
师兄我一辈子念你的好!将来——”
“行了行了,别将来了。我人都来了,你不用再说好话了。走吧。”韩朗将马交与同行的仆人,正要准备和蔺敏之上山!
只听身后传来清亮马嘶!
他忽有所感,转身,回首!
只见远处路口驶来一辆马车,旁边则跟着三马四人!二男各乘一骑,一男一女同乘!
众人只觉那三马都颇为神骏,感觉仿佛仅只倏忽之间,那三匹马儿已奔驰近前!
只见那男女同骑的黑马率先停下,那马上女子还未下马,便大叫一声:“子期!”声音清脆,带出欢喜无限!
她飞快下马,小跑过来!
蔺敏之也和众人一样转身回首,他还没来得及细看那女子是何模样,只见他身边的韩老弟已整个人彻底呆住!
呆愣几息之后,便看见他眼睛都亮了!脸上明明白白溢出无限惊喜!
这还是蔺敏之第一次,在这少年老成的韩老弟脸上、看见如此明白的惊喜!
哎哎,再看那女子不过十五六岁,相比同龄女子显得高而矫健,小脸雪白,笑靥如花绽放!别说韩朗,在场众人都觉得,
任谁看见这么一张年轻美丽、笑得如同向阳花一般的笑脸,都会觉得愉悦的!
蔺敏之暗暗寻思,看韩老弟一脸激动却有点“近乡情怯”的样子,这女子莫不是有夫之妇?
看她少女打扮,也不像啊……
再一看后面跟着的那俊美公子——
难道她已有心上人?
可这俊美公子也美不过韩老弟啊……
蔺敏之这边暗自寻思,那俊美公子、木三也在想着,恩,玥这回学乖了,没有扑上去抱住韩二!看那韩二想抱又纠结的样子!
唉,木三暗叹,也难怪韩二和叶九都看上他妹子!这谁不喜欢天天看到一个开心欢喜的姑娘啊——
他妹子今早吃到船娘熬了一个时辰的普通咸鱼粥,欢喜;
站在船头看江雾中的平州,欢喜;
他答应让她去“参观”女子书院,欢喜;
突然见到原本以为回了京的韩二,欢喜!
那叶九逮住机会就要挑拨韩二“不去救她”,
可她只记得韩二对她的好!一点点的好她都会自己放大!
生活中一点点小事,她都欢喜!
那从小看似温和、实则疏离于众人之外、漂亮得像神仙的韩二公子,
或许正是在她这里,
感受到无处不在的、实实在在的欢喜,
才在不知不觉中,
对他妹子情根深种的吧?
只可惜,韩二明白自己的心意,明白得太迟了,
等他确定的时候,那只嗅觉灵敏的大猫,就算说不出为什么,也凭着本能,将妹子划拉到自家府里!
两方的人都暗自打量寻思,萧玥这边,已经美人少司胜利会师!
“子期,我还以为你早就回京了呢。你怎么在这里?”
韩朗:“你怎么在这里?你,这一路,都平安吗?”
萧玥给他肩膀一记!
“哈哈,拍你一拍!本朝最俊的青天神探哈!我在云州都听说你了!别看我,我没事!言子夜那个狗东西,我迟早还要找他还利息的!”
萧玥身后,木三、叶九、叶飞已至!
蔺敏之看向韩朗:“子期,这几位是?”
韩朗:“哦,我来介绍下,这位是蔺大人,平州太守。这位是陛下亲弟、恒王殿下;这位是木丹青将军府的木三公子;这位是皇家禁卫、东越军中郎将叶飞。
这位则是木二小姐,也是我们点刑司的萧司掌。”
蔺敏之:有点小吃惊!看着那位最高大、也最为不善的恒王殿下,他还有点小害怕!话说这都是些什么神仙,怎么也来了这青云山脚下?!
蔺敏之:求生欲拉起来!
“哎哎,早就听说点刑司的萧司掌,今日一见,果然是女中豪杰!我们这平州流年不利,前几日才通了河道,昨晚这女子书院又出命案!
他们拖到今日才来上报!
我和子期正发愁,这女子书院都是些妙龄女子,我们不好查案,
这眼下便来了萧司掌!
这真是,真是——”
蔺敏之突然接收到那位恒王殿下冷冷的目光!他一惊,这“真是”硬是没接下去!
好兄弟韩朗马上开口:“哎,别站着了,边走边说。”
这时蔺敏之先行派上山的差役来迎接!
一行人便边走边说!
大致案情是这样:
昨晚戌时中,(晚上八点),有人看见唐恬儿,就是唐明远唐老大人的嫡亲孙女,和唐霜霜,唐家远房族亲,也算唐恬儿的族妹,二女一同从素女崖的方向回唐恬儿的住处。
素女崖是一处悬崖,据说前朝有恋人在此跳崖殉情。
据说二女行色匆匆,神情慌张!
很快另一位女学生张芝华的丫环去找舍监,说她家小姐没到戌时(没到晚上7点)就独自去了素女崖,现在已是戌时中(晚上八点),
快半个时辰(一个小时)了,天色已黑,至今未归!
舍监带人去找,崖上无人!
舍监又带着人四处寻找,约找了一个半小时,到亥时二刻(晚上九点半)都没找到人!
这里唐恬儿的住处突然传来一声尖叫!
众人赶去时,集体惊呆!
只见唐霜霜已气绝身死!双眼圆睁,满脸惊恐!全身并无其它伤痕,似是被活活吓死!而唐霜霜素有心疾!
唐恬儿则状似疯癫,嘴里一直嚷嚷着:
“你走开!你们都走开!你不要来找我们!不是我害死你!是你自己跳下去的!也不是我害死你!是他推你下去的!是他推你的!”
众人听得糊涂,联想到失踪的张芝华,有人问,是谁推了谁?是张芝华吗?
唐恬儿忽然大叫:“是!是孟夫子推了她!他推她下崖了!我和霜霜都看见了!我们亲眼看见的!”
她口中的孟夫子是新来的代课夫子!山长认识的一位名士!
那位孟夫子很快被看管起来!
因当时天色已晚,素女崖下极难寻找,山长便安排今日一早再去崖下!
女子书院乱成一团,直闹到夜半子时!
山长派人打着火把下山报案,那人却不慎在路上摔了一跤!头磕在石头上,昏过去一会儿!
等他醒来再折腾去府衙,已是今日凌晨了!
现在是快辰时(上午九点),差役下山之时,已听说素女崖下找到一名血肉模糊的女尸!张芝华的丫环去认了,正是张芝华!
那名差役汇报完案情,很是头痛的样子:“大人,现在死了两名女学生,仵作已证实唐霜霜死于心疾发作!的确是被人惊吓而死。
而小人看那唐恬儿的样子,似乎是说,惊吓她们的,正是那坠崖而死的另一名女学生,张芝华!
而她说的你们,小人也问出来了,
说是半年前,这女子书院还发生过一件事——
一个名叫苏妍的女学生,跳崖自尽了!”
差役声音不小,加上众人都安静听他说话,
因而他说的,跟在后面的人也能听到。
他提到苏妍跳崖自尽的时候,
萧玥听到后面传来一阵喧哗!
恩,跟在他们后面上山的丁淑君丁妹子,不小心摔在了山路上!
萧玥和韩朗对视一眼!
萧玥更是心中暗叹:这是怎么了?怎么云州才查完一个“鬼凶手”,平州女子书院又出来一个“鬼凶手”?这次还是“女鬼”!
这些凶手们,怎么都喜欢用这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