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在树上缠绵悱恻,林夕余光瞥见树下蹦蹦跳跳来了一个蓬头垢面的姑娘,心知这是曲灵风的女儿了。
那个姑娘来到树下,玩了一会儿蚂蚁,天色黑沉下来,也逐渐看不清楚。许是饿了,摸摸自己肚子,想回去,可家里也没什么吃的,还有很多凶巴巴的人,她也就在树下坐下了。
“打花巴掌嘿,正月正,爹带我去看花灯……”她忽的一边拍着巴掌,一边念起了童谣,林夕看着她,目露悲悯。
“夕儿,这是谁?”看林夕的样子黄药师就知道,这个痴痴傻傻的姑娘不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唉,大哥,你别伤心,这是你徒儿的女儿。”林夕将头埋在黄药师颌下,轻轻说。
黄药师抱着林夕的手一紧,“谁?”
“曲灵风。”
“那她爹怎会让她如此邋遢?”
“她爹娘,都死了。”
黄药师闭了闭眼睛,一共六个徒弟,死了三个,如果当年他没有那样迁怒,现在又何至于此?
林夕听着黄药师加快的心跳,知道他又难过了。“大哥,事已至此,便不要追悔当年了,以后,让乘风、超风和默风就在桃花岛吧,他们的寿命可比不得你,最后大家在一处,开开心心的,你也不寂寞,桃花岛上也有人气。”最重要的,有徒弟在岛上,杨康和欧阳锋又怎么可能在桃花岛上大开杀戒嫁祸黄药师?黄药师也不会为了蓉儿将桃花岛拱手让给柯镇恶。
黄药师听她如此说,先是释怀,后又紧张,“怎会只有他们三个?夕儿也必须在我身边!”
他可不想跟夕儿被迫分别,光是想一想夕儿被天道召回他就不想活了,根本无法想象丞相是如何挺过了两次与夕儿的生离死别。
“我必须赖着你呀!在世外桃源一样的桃花岛,吃你的,喝你的,我就负责躺平,陪你一起琴棋书画,风花雪月,这是做梦都求不来的生活呀!”这可是林夕的真心话,这样的日子,神仙也过不上啊!
黄药师轻笑,“被你赖上,求之不得!”
夜深后,傻姑还是摸着肚子回去了,黄药师和林夕则依然在这大树上相拥而眠。睡得正好,忽听见破钹一样的声音响起。
“周伯通,你跑不掉的!老老实实交出九阴真经!”
另一个略尖细的声音随即答道:“哈哈哈哈,你追不上我,追不上我!”
两个声音一前一后,由远及近,倏忽而至,瞬间又远离,正是两人以极快的速度相互追逐,从黄药师和林夕身边呼啸而过。
林夕大骂,“这两个精神病!不睡觉的么?扰人清梦!”
黄药师见她难得露出生气的样子,觉得可爱非常,“咱们追上去看看?”
林夕摇头如拨浪鼓,“我才不去,看他俩干什么?睡觉睡觉!你也不许去!”
黄药师摸着林夕的头发,见她像个小猫一样趴自己怀里,也很享受,什么西毒老顽童,都边边去!
“好,我不去,我给夕儿当被子!”
这一觉就睡到了天光大亮,林夕十分满足的自然醒来,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回头就见黄药师正在揉着自己的胳膊和肩头,立刻狗腿的上前帮他按摩。
“大哥,你一夜都没变姿势么?被我压疼了吧?”
黄药师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多大点事儿,甘之如饴!”
林夕的心情立刻就如这晨光一样明媚。
“咱们回去吧,看看蓉儿那边有没有什么新人来。”
两人飞身下树,慢慢往回溜达,还未进那个曲家酒店,就听见有人在怒斥,讲话还漏风。
“你这个傻丫头,这不是酒店么?让你置办些饭菜,你傻呆呆的愣着干什么?”
林夕一看,又是那个烦人的尹志平,再看屋内,地上盘膝坐着七个人,嗬,全真七子,还真全乎啊!
黄药师轻轻拂了一下衣袖,尹志平便摔倒在地,全真七子同时睁眼,心头惊骇,扭头一看,正是一袭青衣的黄药师携一明艳娇俏的女子一同进了店门。
“哼,全真教好大的声威啊,就这样欺负一个傻姑娘?”林夕冷声说着,走上前去,将傻姑牵到一旁,就着半缸凉水,给她细细把脸擦了擦,露出一张虽然有点痴傻但还算秀美的面庞。
傻姑手指放在嘴里,看着林夕痴痴的笑,“姐姐好漂亮,比吃西瓜的那个妹子还漂亮!”
黄蓉与郭靖在密室中需不停歇的运功七日,怕渴了饿了,便抱了好多西瓜进去,傻姑说的吃西瓜的妹子,便是黄蓉了。
林夕哈哈一笑,“傻姑,你可小心点,吃西瓜的妹子可记仇呢,以后小心她揍你!”
黄药师也看着傻姑,在她脸上确实能找到曲灵风的影子,不由心中暗叹。转身,看向全真七子,以及那个少了门牙的尹志平,面色就更寒了三分。
“你们七个找我何事?说吧!”
在黄药师的气势压制下,全真七子就恍如面对着一座高得看不见顶峰的雪山,心中暗凛,马钰向来老成持重,冲黄药师打个稽首,“黄岛主,我等师兄弟齐齐而来,乃是为了师叔周伯通,听闻周师叔被黄岛主囚禁十五载,最终命丧,不知可有此事?”
黄药师一愣,“周伯通在我岛上十五载是真,但他被我杀了?”
丘处机却是一个暴脾气,听尹志平说黄老邪欺侮他全真弟子就已经一肚子怒火,现在又看黄药师不否认囚禁了周师叔,立刻大声质问道:“黄老邪,你好大的胆子啊!竟敢囚禁我们全真的人,还杀了我周师叔,此仇不共戴天!”
林夕默默拉着傻姑躲到碗柜旁边,“你师爷爷要杀人了,你在这里躲好,护住这碗柜,不要往那边跑,知道了么?”
傻姑拍着手笑着喊:“杀人了,杀人了!”
林夕一额黑线,也顾不了她,站到黄药师身后。
黄药师肯定是不会同傻子们解释的。
果然,黄药师仰天大笑,“好,周伯通就是被我杀了,你们一起上吧!”
一听这个话,马钰也不多说了,直接大喊:“天罡北斗阵!”
黄药师眯着眼睛看着他们布阵,心中并没在意这个阵法,便也没有打断他们,反而背着手等着。
林夕心中也不慌,毕竟黄药师已经不是五绝的水准了,区区天罡北斗阵,他应对起来应该很轻松。她只不时的看向门外,防备着欧阳锋回来偷袭,又琢磨着,要不要去把躲在暗处的欧阳克干掉,还有,华筝他们应该也到了啊,为什么不见人?杨康和穆念慈呢?是来过了还是没来?
这个牛家村在金庸笔下就是一个重点地图,恨不能除了段皇爷,其他人都来溜达一圈,乱七八糟,她已经记不清其中的剧情了。
但欧阳锋会偷袭黄药师她是记得的。
不过有她在,料也无妨。
正想着,那边黄药师已经同全真七子动手了。只见他衣袂飘飘,宛如仙人,在七人围攻之下左右穿插闪躲,似是闲庭信步。
林夕看得桃心眼,但黄药师自己却是心中微惊。天罡北斗阵,果然名不虚传,这阵法就好像是个放大器,将这七人的武力值集合起来又放大数倍,以黄药师如今化神境的武功,竟也要认真对待,做不到看起来的那般游刃有余。
王重阳到底是曾经的天下第一啊。
正在他想要打起精神好好看看这阵法玄机时,忽听一声破钹的嗓音响起:“药兄,我来助你!”说完欧阳锋飞身而至,一掌就拍向全真七子之一谭处端。谭处端应声飞出,天罡北斗阵霎时破了,黄药师正在以一敌四,心头火起,分神怒喝“谁要你助?”欧阳锋立刻说:“那我就助他们!”说完一掌向黄药师背后拍去。
打谭处端,欧阳锋只用了六成力,打黄药师,欧阳锋却用了十二分的力,几乎将自己的所有功力都孤注一掷,一定要趁此将他的心头大患黄药师打死。
黄药师只觉背后无匹的劲力扑来,想躲已是来不及,心中一凉,他没想到欧阳锋能卑鄙无耻到如此地步,暗叹我命休矣,又想到林夕还在这里,自己若死或者重伤,欧阳锋会不会对她不利?
一时间心念急转,也只能仓促调集所有内力灌注后背,想以化神境的内力去硬扛欧阳锋的蛤蟆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