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一把刀
龙隆做了许多努力，想把唐念择出去。卓星野也愿意背这个黑锅，可濮正义实在太聪明了。
龙隆第一次感受到，他最爱的姐姐离死亡这么近。
唐念说不出自己是高兴多一点还是绝望多一点。
但仅仅过了几秒，她就想明白了。
卓星野不用去，当然是值得高兴的。至于自己，坦坦荡荡一个人，好像死了也没什么所谓。
“不就是想见我嘛，你们搞得这么严肃干什么。”
唐念极力缓和气氛，但卓星野和龙隆都笑不出来，连小傅都是一脸凝重的表情。
“唐总，我能单独和您说一会儿话吗？”小傅的存在极其低调，因此大部分人都不会注意到他。
大家只当他是唐念的司机，在最危急的时刻也想劝劝他。
“我给你们三分钟时间。”龙隆垂下眼眸。
“好，谢谢您啊。”小傅低眉顺眼地对龙隆说，一边用手拉走了唐念。
角落里，小傅背对着众人，与唐念低语。
大家只看到他双手做十字状，都以为他是在以下属的身份规劝唐念不要冒险。殊不知这只是表象，实则小傅坦诚了自己的身份，并且告知了唐念警方的计划。
小傅说：“龙隆不是我们的目标，换言之我们已经有足够证据抓捕他。所以今天的目标是濮正义，唐总你能否帮我们引出这条地头蛇。”
唐念茫然：“我该怎么做？”
小傅正色道：“实不相瞒，濮正义非常狡猾。虽说他位高权重，已经成为一方大佬，但外界对他的身份仍然一无所知。有传闻他是个老头，还有传闻他是个非常“年轻”的中年人，总之他没有任何案底，做事从来不留把柄，我们无法确定是否真的有濮正义这个人。”
唐念想起龙隆几次提到这个名字，于是说：“人应该是有的，可能比较狡猾，所以你们抓不到他的把柄。”
小傅点点头，面带歉意：“唐总，本来不该让你膛这趟浑水的，但是卓子凡没法替你，只能……”
“我觉得挺好的。”唐念显得格外轻松，“你不用愧疚，你们都不用愧疚。”
这种坚强到随意、潇洒的女人，真是世间少见。虽然小傅只和她相处了几个月，但也不自觉被她吸引。
不过这种吸引不带任何歪心思，纯粹是一个男人欣赏一个女人。
“另外，唐总你不用担心。你们说的话，我们都能听到，所以你不是一个人。”
唐念眼睛亮了一瞬，她没深问，因为能够听懂他的意思。
“好。”
二楼传来催促的声音，龙隆木然上前，“姐姐，我们该走了。”
卓星野铁青着脸，冷冷警告：“如果她出什么事，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龙隆不屑地说：“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
即使两人在某种层面上，可以达成意见一致。但这并不妨碍龙隆到了二楼，会把锅全部甩给卓星野。
虽然他心里没有十足把握，但还是轻声安慰唐念：“姐姐，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唐念笑了一下，当下没说什么。但上了二楼，她从后面拉住龙隆的胳膊，特意交代了一句：“不必勉强。”
龙隆眼眶红了一瞬，久违的委屈与心酸再次袭击他的身体，上一次这么难过还是亲姐姐去世的时候。
良久，他倔强地甩掉唐念的手，说了句：“我答应的事情，从来没有失约。”
真是倔强的孩子啊。
……………………
明亮的包厢，乍一看，不觉有甚。可一迈进去，就会发现室内的空调温度打的奇高。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坐于沙发中央，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正低头泡茶。他身后站了一个保镖，身形强壮，目光锐利。
“濮总。”龙隆恭恭敬敬地鞠了个躬。
看到唐念站在旁边毫无反应，转头对她使了个眼色。唐念假装没看到，无视了他，反而正大光明地打量起眼前的“老者”。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龙隆口中的“濮总”，第一眼以为他是个老者，但是走近才发现，他只是头发白了，年龄似乎并不老，约莫五六十岁的样子。
这难道就是警方说的无法确定他真实身份的原因？
时而年轻，时而垂垂老矣。
“这位就是你的干姐姐？”濮正义抬头，目光迎上唐念的眼神，“长得不错，脾气看起来也很不错。”
濮正义没有丝毫情绪，龙隆却无端紧张起来，低着头替唐念道歉：“姐姐性格直，濮总莫怪。”
“性格——直？我最喜欢性格直的人了。”濮正义笑了一下，抬手示意两人在对面坐下。
“喝茶么？”他嘴上说着征询的话，但实际并没有给他们拒绝的机会，说话间，两杯水已经端端正正摆在面前。
龙隆很微妙地看了唐念一眼，唐念知道，他这是在提醒自己不要碰。
唐念收回目光，想起小傅对她说的话。在商场上，要想套取对方信任，首先自己就要给出信任。
唐念观其喝茶的模样，随后拿起茶杯，一饮而尽。
“姐姐……”龙隆放在茶几下的手轻轻地碰了她一下。
“好，唐总果然女中豪杰，有气魄。”濮正义露出欣赏的目光。
唐念回敬：“濮总也气度不凡，与我想象中大不相同。”
濮正义眸光深邃地盯着她，反问：“你对我很熟？”
唐念微微一笑：“只是在上次，听过一嘴。”
与聪明人说话，就是干净利落。濮正义沉默地打量她，嘴角露出了然的微笑。
唐念继续说：“濮总今天找我来，是有事吗？”
濮正义望着她：“你觉得我找你是什么事？”
“我不知道，”唐念如实说：“濮总是龙隆的长辈，龙隆又喊我一声姐姐，那么濮总自然也是我的长辈。长辈要见晚辈，我觉得不需要理由。”
这套说法很新很聪明，濮正义拍拍手，十分受用。
“你们两个很般配。”他笑着说。
唐念眼眸微垂，“我是他的姐姐。”
濮正义意味深长地说：“差了几岁而已，姐弟恋也不是不行，还是说，你喜欢那个小明星啊。”
唐念淡然道：“他只是我的艺人。”
一看小姑娘不高兴了，濮正义倒也非常有眼力劲儿，立马换了个话题：“好好好，我们不谈别人，就谈你们两个。”
他捏着茶杯，耐人寻味地对龙隆说：“你愿意娶她吗？”
龙隆没回答，但转头看唐念的眼神里满是欣喜。
濮正义笑了笑，又问唐念：“那你呢，你愿意嫁给他吗？”
“不愿意。”唐念字字铿锵有力，“我说过了，他是弟弟。”
“你看，她都不喜欢你，你图什么？”濮正义放下茶杯，千方百计绕到自己想听的答案后，立刻像变了个人似的。刚才的温润全然消失不见，眼眸间狠厉之色尽显。
龙隆一点不意外唐念的回答，平静地说：“没事，只要得到她的人就够了。”
“没出息。”濮正义愤怒地拿起茶杯，朝他的头上砸去。杯子没破，弹到龙隆的额头又跳开了。
但龙隆的额头却红了一片。
“濮总，他虽然是您的手下，但您这样是否太过分了。”唐念关心则乱。
“差点忘了，你的干姐姐还在这儿。那是不是以后，我就不能管你了。”濮正义声音逐渐冰冷。
龙隆立刻低头，“不敢，姐姐只是关心我。”
濮正义说：“呵，是关心还是利用啊？”
龙隆低语：“我相信是关心。”
看着手下深陷爱情冥顽不灵，濮正义只剩心寒，原先的样子也懒得装了，直截了当地说：“如果我杀了她，你会造反吗？”
龙隆惊恐地抬头，“濮总，事情还没有发展到这一步。只要她变成我的女人，我们两个一起为您效力，到那时不止海市，会有更多的地方属于您的。”
条件听起来很诱人，但濮正义却没什么表情，“你知道为什么虎子一把年纪了，还是一个人吗？”
龙隆不解：“为什么？”
濮正义：“因为你们是一把刀，而爱情只会腐蚀你们。”
濮正义想刀人的心思很明确了，龙隆扑通一声跪下，恳求：“濮总，我从来没有求过您什么，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求您放过姐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