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片刻。
漫天的风雪,很快便将这里发生的一切掩埋。
但许久之后,一只灰色的利爪,忽然从厚厚的雪层之下,猛地伸出了地面。
然后是另一只爪子……
接着是肩膀……
胸口……
身体……
最后,独孤野狠狠地将自己摔在雪地上,拼命喘息之后,脸上露出劫后余生的表情。
“哈、哈……多亏了右边这颗心脏……又救了我一命。”
他远远望了一眼琉璃离去的方向,心中丝毫没有去追赶的念头。
因为就在刚才自己失去意识前的那一刹那,他在琉璃的眼中,只看到了淡漠。
这种眼神他很熟悉。
那是他偶尔在森林中,无意之间捏死从他面前经过的飞虫的时候……也是这种眼神。
所以,独孤野确信了。
刚才发生的一切,绝不是什么虚张声势的东西。
那是真真正正,将我视之为蝼蚁的眼神,所以她甚至连来检查我的尸体都不屑。
真是个可怕的女人……
雪山之上,居然有这么可怕的存在,我一定要告诉妖王陛下……
而且……
感受着左胸一直在散发着某种奇怪力量,压制着它伤势恢复的未知之物。
他也急需妖王陛下帮他将其取出。
这样想着,不敢再犹豫分毫,独孤野毫不犹豫地往山下奔去。
……
……
……
另一边,琉璃的家中显得格外温暖宁静。
陈安云悠悠转醒,只觉得脑袋有些昏沉,但身体却被一种柔软舒适的触感包围着。
缓缓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布置雅致的房间,而自己则正躺在一张铺着锦缎被褥的大床上。
不知为何,当他清醒过来后,心里竟生出一股莫名的空虚感,仿佛有什么至关重要的事物已悄然离去。
这种空落落的感觉让他感到些许不安和迷茫。
宿醉后的不适感并没有预想中的那么强烈,陈安云稍作思索,那些前一晚的记忆便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我这是......喝醉了?”他喃喃自语道,想起那杯名为“冷心酿”的美酒,不禁暗自咂舌,“没想到这‘冷心酿’竟是这般烈性的酒!”
说着,陈安云强撑着身子从床上坐起,双脚刚一触及地面,耳边就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
他下意识地抬头望去,只见琉璃正手捧着一个精致的瓷碗,笑盈盈地朝他走来。
能看出来她此刻似乎心情不错,娇俏的面容愈发明艳动人。
“公子方才所饮之酒,乃是小女子娘亲生前亲手酿造的陈年佳酿,其酒劲自是比寻常酒水要猛烈许多,还望公子莫要怪罪。”琉璃一边轻声解释着,一边小心翼翼地将瓷碗递到陈安云面前。
陈安云连忙摆手摇头,“不怪不怪,是在下自己贪杯想要品尝此等美酒。”
说话间,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琉璃手中的瓷碗之上。只见那碗里正升腾着缕缕热气,伴随着阵阵诱人的香气扑鼻而来。
“这是我家祖传的解酒汤,公子不妨一试。”琉璃这才走上前,将手中瓷碗递给陈安云道。
陈安云下意识接过,低头一闻,果然感觉头脑又清醒了许多,便也不再多问,端起来一饮而尽。
眼见陈安云对自己依然信任有加,琉璃低垂下的眼眸露出一丝笑意,又道:“对了,公子,刚才找你麻烦的那个妖怪又找上门来。”
“什么?”陈安云腾地一下站起来:“他在哪里。”
他一边问着,一边心里下定决心,既然对方是冲着自己来,那么无论如何,自己也不该把琉璃牵扯进去。
偷偷瞄着陈安云眼中的决然,琉璃大致也能猜到他的想法,心中先是一甜,却又是一叹。
是啊,自家师尊,上一世便是这么一个蠢人,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因为一点点飞升的法门,就把自己关起来那般折磨呢?
现在想起来,自己被折磨狠的时候,差点就要把那个法门说给他听,他却每每在那个时候,就会放松对自己的折磨,然后给自己喘息之机。
这个笨蛋,当时其实是生怕自己忍不住就说出来了吧。
怎么自己当时就想不到呢?
甚至,甚至连最后给他立的墓碑都扬了。
想到这里,琉璃心中莫名心酸。
然后,她看着一脸决绝样子的陈安云,顿时心中又莫名来气。
上一世,决定开始折磨自己之前,这个家伙应该就是这样的表情吧。
真是的。
这样的他,自己这一世,又怎能放手啊。
想毕,她低下的双眸露出一丝狡黠,再抬头,脸上已是我见犹怜的害怕表情,身体软软地就扑进了陈安云怀中。
陈安云感觉到怀中佳人的颤抖,心中愧意更深,忍不住下意识抱紧。
丝毫没有看见埋在自己胸口处,琉璃双眼中朦胧的情意。
而直到感觉到自己从上到下都已经染上了他的味道,琉璃才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在陈安云一脸懵圈的表情中挣开他的怀抱。
吃吃笑道:“人家刚才是真的很害怕啦,但还好以前娘亲布置了法阵,他找不到路,又受不了寒冷,已经下山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