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卫照临和李老道等人花了十天时间,终于见到了穿孔得金之人,还等什么,赶紧走下茶楼,追随那大汉。那大汉很是机警,过了汴水街,尽走小巷。卫照临和白檀也没藏着掖着,一路谈笑,一路吃着零嘴,与寻常逛街女子无异,这样反而降低对方的警惕性,再说两个女子能干什么大事。
那大汉三转九弯就来到一小巷中,前后看了一眼,在一小院落门前停下,拿出钥匙开门,而卫照临二人也不躲闪,直接和那大汉擦肩而过,说说笑笑的继续向前走。那大汉进入院中后,卫照临二人停下了脚步,转身看着那个院落。
不会儿,李老道、耿忠和申豹也来了。几人汇合到那院落门前,李老道上前叩门。院内传来一低沉之声:“请问是谁?”
卫照临一听,这人看着面相粗鲁,实则知书达理。
李乘风仙气飘飘回道:“无量天尊,贫道乃射箭悬金之人,想结识壮士。”
院内寂静了会儿,院门开了,那胡人大汉一脸沧桑,唯有两眼如烛,看到众人,也有点吃惊,尤其是看到卫照临和白檀。于是沉声道:“你等找在下何事?”
李乘风仙风道骨笑道:“壮士无须多虑,贫道等人今日被壮士高超箭术所吸引,必定身手不凡,就想结识壮士,别无他意。”
那大汉彬彬有礼道:“道长过奖了,只是在下经常打猎,唯手熟耳,并无高超本领,各位请回。”
卫照临一听,这大汉也太耿了,哪有真正山中猎人说话文绉绉的。卫照临准备直击要害,于是淡淡道:“这位壮士,你看我们就是一个道士、两个车夫和两个弱女子,有什么怕的。你放心,我们不是官府的人,真的就是想结交壮士。不然官兵早就把你的院落围得个水泄不通了。”
那大汉听完卫照临说的话,心中一惊,目光一凝,急道:“这位小姐什么意思?”
卫照临平静道:“壮士,这巷中人多嘴杂,能否进入院中一叙?”
那大汉犹豫了片刻,就让人进入院内,然后关好院门。
卫照临进入院中一看,院子很小,三间正房和一偏房,也就是一厅两室一厨房。卫照临进入厅中,很简单,一案一桌两椅。案上摆着三尊不大的木雕,一老一女和一男孩,笑容跃出,栩栩如生;桌上也就一茶壶和一茶盏,再无他物,显然一人独居,且不是常驻之所。
那胡人大汉面色不好,叱声道:“你们找在下到底何事?”
卫照临仍旧平和道:“壮士请放心,我等别无他心,真的是仰慕你的箭术而来。可以讲为了找到你,这射箭穿孔得金就是为你而设,但我等绝无恶意,就是想结识壮士,以图豪气。”
那大汉算是看明白了,这位女子是这伙人的头,于是疑惑问道:“小姐怎知在下通晓箭术,前面提及官府官兵又是何意?”
卫照临看着那三尊不大的木雕,漫不经心道:“看来壮士和那秦寿渊源不浅呀。”
那大汉有点闷,惊诧问道:“秦寿是谁?”
卫照临也一愣,但马上明白是怎么回事,于是温言笑道:“秦寿就是那位在泓大寺内修缮佛像手艺了得的匠人。看来秦寿是他的化名,你只知道他的真名。也许你们还是同门师兄弟呢,你说是不是?而那晚秦寿在大雄宝殿之中被人一箭穿心,钉在香案上而死,是不是这样?”卫照临拿出那枚铜钱把玩着。
那大汉闻言及看到那枚铜钱后,心底一拧,惊问道:“你们到底是何人?”
卫照临淡然安抚道:“壮士,别慌,我等真是想结识壮士,若不然早就通报官府了。壮士,想来你大仇已报,心已释怀,再也无需四处奔波,不如与我等一起行游天下,仗剑天涯,也许还有一番作为。从壮士的谈吐和功夫来看,你非等闲之辈,也非无志之人,只是一心寻仇,才暂时忘却了本心。今日壮士心已坦然,何不着眼未来,一展身手呢?”
听完卫照临一席话,那胡人大汉盯着那枚铜钱,眼睛湿润,心态平静了下来,沉沉道:“看来这位小姐能于微末之处寻到根本,不简单。正如小姐所说,如今我大仇得报,也没什么怕的了。但你们是怎么发现我杀了刘桃枝的?”
到这时卫照临等人才知那死去的匠人真名叫刘桃枝。李老道等人心里更是敬佩小姐之才能,竟然真把凶手给找到了。
卫照临正色问道:“壮士,请问尊姓大名?”
那大汉利落回道:“在下斛律光。”
李老道显摆说道:“斛律老弟,要说起此事,简直匪夷所思,贫道到现在好像还在梦中,还不敢相信此事是真的。”
此时,卫照临把手里的铜钱向众人晃了晃,缓缓道:“斛律大哥,这事说来也巧,我等在一酒铺得到这一混有血迹香灰的铜钱,便相问铺中伙计,得知泓大寺一嗜酒和尚经常来酒铺买酒,便疑思这铜钱出自这和尚之手。于是一路巡查到泓大寺,还真是无巧不成书,就遇到那嗜酒和尚。那和尚道出修缮佛像的大师叫秦寿,可那秦寿已失踪多日,连工钱也没来领。我就判断那秦寿已经死了,铜钱上面的血就是他身上的血。且我观到大雄宝殿的香案正对殿门的一面被穿一孔,于是我就想此人对自己的箭术信心十足,能够一锤定音,所以就设了穿孔得金的场所,寻找壮士。这枚铜钱也许是你那夜扔进功德箱内的吧。而那嗜酒和尚监守自盗,偷了功道箱的钱去换酒,我等才有机会得到这枚铜钱,才能结识斛律大哥,也许这是缘分和天意,让我等相识。”
斛律光看着那枚铜钱沉默不语,请卫照临坐下,备了茶水,自己也坐下,眼含泪光,缓缓对众人讲起了自己报仇经历。
正所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