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尔兹仔细收好这个水晶球，再看眼前，原本看着好像被挖掉一块的空间正在迅速自愈，这里的土地，也在这种自愈中自我填充，很快恢复成空无一物的平地。
这种景象给赫尔兹一种被抛弃的感觉，让他心里很不好受。
“师父。”
赫尔兹难得露出孩子般的神情，他低低地唤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迷茫和脆弱。
玄九停下脚步，回头看他，目光温和却深邃：“怎么了？”
赫尔兹攥紧了手中的水晶球，指尖微微发白。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最终，他只是垂下眼睫，低声道：“……我们就这样走了吗？”
玄九静静地看着他，没有立即回答。风掠过空旷的平地，卷起几片枯叶，显得格外寂寥。
过了片刻，玄九才轻叹一声：“世间万物，皆有因果。有些事，强求不得；有些人，留也留不住。”
赫尔兹抿了抿唇，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可是……他们明明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玄九走近一步，抬手轻轻按在他的肩上，声音低沉而坚定：“正因如此，你才更要记住此刻的感受。”
赫尔兹抬头，对上师父的目光。
“记住这份无力，记住这份不甘。”玄九的眸中似有星辰流转，“然后，变得更强。”
赫尔兹心头一震，胸腔里那股郁结的气息似乎被师父的话一点点化开。他深吸一口气，缓缓点头：“……我明白了。”
玄九收回手，唇角微扬：“走吧，还有人在等你。”
赫尔兹一愣：“谁？”
玄九没有回答，只是转身迈步，背影洒然。赫尔兹连忙跟上，心中却隐约浮现出一个模糊的猜测。
两人一前一后，踏过荒芜的平地，渐行渐远。
而在他们身后，风卷起尘埃，仿佛连大地都在无声地告别。
离开这个老街区，远离那片突然出现的荒地，在逐渐进入街道，看到越来越多的军人后，赫尔兹才感觉一点点变好，那种一直留存在心中的阴霾逐渐散去，整个人都感觉温暖许多。
一路回到别墅，赫尔兹开始收拾房间，准备离开，刚才半路上，师父已经再次离开，他只留下一句话：“自己去苏市。”
赫尔兹知道，这依然是一场考验，而这场考验的终点，就是见到那个师父嘴里的他。
思考一阵后，赫尔兹拿出玉佩，在上面一番操作，提交了任务，也结算了别墅的租借费用。
别墅租金是用积分换的。本来他留存的积分不足以支付。但是没想到这次任务给予的积分很多，以至于他不仅仅可以一次结清租金，还有多余的积分可以使用。
赫尔兹仔细看了兑换栏，最后找到一只葫芦灵器兑换到手。
这件灵器认主后，不仅可以变大变小，可以代步，还可以储存海量液体类资源。可以说功用很多，十分划算。
除此之外，赫尔兹又兑换了一些资源，补充自己这段时间的消耗。
全部完成后，赫尔兹才站起身，依依不舍的离开别墅。
主要是他有些后悔，之前没多弄些钱，多买些土特产，带在身上吃。
如今整个城市的人都暂时离开城市，现在虽然危机解除，大家都可以回来了。但是一个城市的人口，也不是说回来就回来的。这也是为什么，市民还没回来，部队就先行进驻的理由。所以，接下来，等他们重新回来还不知道多久以后。
但是师父可是规定时间回苏市的，所以耽误不得。
不仅规定时间，其他还有必须步行，必须……
一系列的规定，就好像被动又接了一个新任务一般。
鉴于师父的这些安排，赫尔兹只能依依不舍的离开，努力不去想这里的美食。
离开别墅后，赫尔兹便向着东方前行，慢慢来到市中心，看到这里的热闹景象，是驻扎在这里的士兵们，正在准备安营扎寨。
毕竟是临时进驻，所以为了后续工作需要，不扰民……部队都是沿街寻找合适位置打地铺休息。等待上面进一步的安排。
赫尔兹没有理会这些，那些士兵看见他，也只是愣了一秒，然后一个个眼中透着明悟，也有一些可能因为知道的够多，而很自然的对着赫尔兹立正敬礼，态度很认真，眼中更是透着对“英雄”的敬仰。
赫尔兹注意到这些士兵们的举动。只是初次经历，有些不知如何表达，干脆板着通红的小脸，目不斜视的向前走去。
由于过度紧张，他走路姿势也变得同手同脚，看着很怪异。
只是即便如此，也没有任何嘲笑声出现，毕竟这些士兵中即便不知道详情，也知道一个大概，那就是这孩子是拯救这座城市的“英雄”。
赫尔兹就这么紧张的走在这条东西向的主道上，慢慢远离战士们的视线，远离这座城市，走向郊区，走过森林旷野，走向下一个城市。
……
时间在赫尔兹的行走中流逝，他一路来到下一个城市，这里有很多商店，虽然没有以前的郑州繁华，但是对于如今刚从那样的郑州出来的赫尔兹来说，也算是一处不错的“补给站”。
他为此一路上兑换了不少货币，以备不时之需。
如今走进这座城市，就好像走进新奇世界，一路上，眼睛都不够用了。
穿梭在陌生的街道上，空气中飘荡着各种食物的香气，勾得他肚子咕咕直叫。
想了想，赫尔兹没有马上做出选择，而是开始四处“闲逛”，不断购入各种所需之物。其中最多的就是当地美食，全部打包带走。
这样一路走来，他不知不觉，来到一处面店门口，闻着里面飘出的香味，明明是修士，本该早已辟谷，但是赫尔兹依然在此时感到了那种久违的饥饿感。他舔了舔嘴唇，最后还是无法抗拒那股香味，走进店铺。这是街角的一家不起眼小面馆，木制的招牌被油烟熏得发黑，里面几乎座无虚席，赫尔兹只能等了一小会，在等待时，他看到那开放式厨房里，老板正麻利地抻着面条，雪白的面条在他手中翻飞，像一条灵动的银蛇。
“小兄弟，要不要来一碗？”
老板百忙中依然在留意外面的顾客情况，笑眯眯地问道。
赫尔兹点点头，对着老板叫了一声：“请给我一碗招牌面！”
“好嘞！”老板爽快地应下。
没过多久，在老板端出一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时，赫尔兹也正巧找到了空位坐下。看着端到他面前的这碗面。赫尔兹吞咽着口水，拿起筷子，仔细看了一眼，那浓郁的汤汁上浮着翠绿的葱花，大块的牛肉一看就炖得酥烂，面条哪怕在汤汁中沉浮，依然一根根清晰可见，可想而知，多么劲道十足。
赫尔兹迫不及待地夹起一筷子送入口中，顿时眼睛一亮——这味道，竟比郑州的美食还要鲜美！ 虽然还比不上师父做的，但是出门在外，赫尔兹也就不做高要求了。
他狼吞虎咽地吃完，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然后起身去结账。顺便又打包了各种口味的好几碗面条等食物。
这才悠哉悠哉的走出店铺，也就这时，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骚动。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几个身穿制服的城防队员正追赶着一个瘦小的身影。那身影灵活得像只猴子，在人群中左冲右突，眼看就要冲出包围圈。
赫尔兹本不想多管闲事，可那逃跑的少年在掠过他身旁时，突然脚下一滑，直直朝他撞来。他下意识地伸手一扶，却感到怀里被塞进了一个冰凉的东西。
赫尔兹一愣，本能的意念引动，将刚才的东西收入储物戒内。
少年冲他眨眨眼睛，然后再次掉头窜了出去。
这整个过程不过瞬息间完成。少年和赫尔兹错身而过时，赫尔兹依然这么站着，他手上空荡荡的，什么也看不出来。
所以追在少年身后的人，也只是在赫尔兹面前停留一秒，看了他一眼，就转身离开，继续去追那少年了。
抬头望天，赫尔兹看着那一抹红霞，心下感叹，转身离开这条繁华的街道，循着地图上的标记，他找了家小旅馆住下。
木楼梯踩上去吱呀作响，房间里的被褥带着阳光晒过的蓬松感。窗外渐渐亮起万家灯火，卖宵夜的小贩推着车沿街叫卖，铁锅里升腾的热气在寒夜里凝成白雾。赫尔兹枕着市井的喧闹声入眠，恍惚间想起郑州别墅里那张过分柔软的床。
躺在床上，赫尔兹回顾着这段时间的经历，整理着那些战斗时的每一幕，只想在回忆中收集经验，努力变强。
一夜未眠……
翌日。
天刚蒙蒙亮，赫尔兹起床洗漱，结账走人。
他赶着晨光熹微之时走出旅馆，向着城外走去。
郊外的薄雾沾湿了衣角，惊起的麻雀扑棱棱掠过麦田。正午时分路过一座石桥，桥下洗衣的妇人唱着方言小调，棒槌敲打衣物的声响像某种原始节拍。
中午，赫尔兹坐在树荫下，从储物戒中拿出之前采购的馒头等食物慢慢吃着，又拿起不久前在一条小溪边装的一葫芦清甜的溪水灌入口中。
美美的咂巴着嘴，赫尔兹一脸惬意。
“哟，你原来在这啊！”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出现在身前。
赫尔兹本能起身，快速收拾好东西，做出防御姿势。
只是当看清对方是谁时，他又愣住了。
这不是昨天那个塞给他东西的少年吗？
关于那东西，他其实早忘了。可能是有太多事要思考，根本没怎么在意这事。
“你是来取回东西的？”赫尔兹本能问道。
“不是。”少年摇摇头，脚尖一点，转身坐在赫尔兹身边，然后伸出手说道：“许耀，交给朋友。那东西就当见面礼了。”
赫尔兹一屁股坐下，只是谨慎的他没有马上和对方握手，反而问道：“那是什么？如果是违法所得，我不能要，还是还给失主吧。”
“不用。”许耀摆摆手，笑嘻嘻的说着：“这是一件文物，我父亲的三叔公的爷爷的……，呃……我也不知道我该怎么称呼的老祖从一座墓地里得到的东西。不知谁泄露出去，所以为了它，一直有人追着我。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你懂的。”
赫尔兹懵懂的点点头，一点不明白对方在说什么。只知道，这不是什么犯罪事，拿着有危险，但不犯法。
既然如此，他也就不再追问，反而问道：“为什么选我？”
许耀看着赫尔兹，他的眼神灼热，就好像已经看破虚妄，洞悉本质一般。
几息后，他才悠悠说道：“我出生双眼就与众不同，可以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就像现在，我看你，你长的和我们都不一样，但是我偷偷打听过，没人知道这一点。所以……我感觉我们是同类，都有别于他人……”
许耀滔滔不绝的说着，听上去倒像是终于找到知己，他一吐为快一样。
不过赫尔兹并没有因此放松警惕。只是漠然的点点头，随意附和几句，算是答应做朋友了。
看赫尔兹应下，许耀很高兴，在那里欢呼几声，然后再次坐下，嚷嚷着接下来要和赫尔兹一起行动。
赫尔兹并没反对，他还想带着此人去见师父，看看这人是否可靠。在他心中，只有得到师父认可的人，才能深交。就像玄门的长老们，弟子们一样。
接下来，许耀和赫尔兹边走边聊，还一路用他的瞳术寻找各种资源，采集来和赫尔兹分享。
赫尔兹不动声色的将一个空间袋空出来，专门装由许耀给的东西，也不多说什么，总之来者不拒，就这么放着。
只不过在吃上面，他依然固执的只拿自己准备好的吃，既不与许耀交换食物，也不提供许耀食物。看着“自私”的做法，让许耀内心有些不舒服。只是想到两人刚认识不久，这样好像也无可厚非后，他也就释然了。
就这样两人一起走了三天。
第三天穿过整片杉木林。笔直的树干排列成沉默的队列，松针铺就的地毯吸收了所有脚步声。偶尔有松鼠抱着橡果窜过，黑豆似的眼睛警惕地打量旅人。傍晚时分，他在某棵巨杉的树洞里发现蜂窝，用灵力取蜜时不慎被蜇了手指。
看着周围的大自然，赫尔兹和许耀都感到一阵心旷神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