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欧阳无赖这样想的时候，一群牛头马面连同吕岱齐齐喷出一口鲜血。
吕岱等人的反应吸引了欧阳无赖的注意，此时他才注意到，自己无意之间释放了能量出去。
收拢了能量，欧阳无赖走到吕岱身前，问道：“吕岱，我听蒋歆跟我讲过，十殿阎罗王之中，你加入之后，是杀人最多的。”
欧阳无赖的话没有携带任何能量释放出来，可吕岱听到之后，却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噗通”一声，刚刚站起来的吕岱，再次跪了下去。
“我，我从来不平民百姓，我只杀进入血池地狱的人，其他人我一概不杀。”吕岱连忙说道，“而且，不是我想杀，是这血池地狱的规则如此，我不遵守规矩，死的就是我。”
“我想要重新整理神组织。”欧阳无赖开门见山的说道，“之前，你们杀了什么人，为什么杀那些人，我不管。我想知道，你自己认为，什么样的人该杀，什么样的人不该杀？”
吕岱听闻此言，眼珠提溜乱转，神是鼓励异能人实验的，可是，他恨透了异能人，他内心之中其实觉得，最应该死的，就是异能人。
“不能说实话，这个人异能如此强大，怎么可能认为杀异能人是对的呢？”吕岱心中想着，刚想说话，却被欧阳无赖打断了思绪。
欧阳无赖走到他身前，居高临下地轻声说道：“你最好是实话实说，我最讨厌欺骗！”
吕岱心里“咯噔”一下，原本他确实是想撒谎的，可是，跪在欧阳无赖面前，他就像一个全身透明的小鬼，肚子里挣扎着魂魄，不敢有任何侥幸心理。
“妈的，不管了！”吕岱大声骂道，挺起胸膛，跪得笔直道，“所有的异能人都他娘的该死，尤其神造的那群王八蛋，那些丧心病狂的研究人员最他娘的该死。要是可以，我要杀光神造的所有人，要杀了可恶的张程，要杀了张程的狗腿子鲍文，要杀了神造那群逼良为娼的混蛋畜生------”
吕岱的骂声充满了怒火，震惊了所有的牛头马面。
欧阳无赖也吃了一惊，主要是他听到了鲍文的名字，他蹲下身，看着吕岱，笑了笑，说道：“你跟鲍文有仇？”
“鲍文------”吕岱恶狠狠地回忆着，感伤地说道，“在我加入神罚之前，我，我的老婆和女儿，我们一家三口都是没有异能的平民。我们虽然没有异能，也没有多少钱，却非常幸福快乐------”
吕岱说着说着，脸上浮现出痛苦和悔恨的表情——
“都怪我买了一个游戏头盔，原本只是想在游戏里面赚一些钱。”吕岱说着，“啪”地拍了自己一巴掌，继续说道，“都怪我------买什么头盔！”
“啪！啪！啪！”吕岱又接连打了自己几巴掌。
欧阳无赖没有阻止吕岱，静静地看着吕岱打自己；有时候，自我惩罚也算是自我救赎的必要手段
周围的牛头马面尽管惊讶于老大此时的表现，却没有一个敢说话，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
“因为游戏里表现不错，有一天被抓进了神造。”吕岱继续说道，“抓我的那一天，玄武门的北宫殷丧心病狂地抓了我的老婆和女儿，在我参加实验的期间，我的老婆孩子被他们送给了神造新上任的鲍文，张程的御用按摩师。那个畜生将我老婆孽杀致死，而我的女儿------”
吕岱的情绪变得复杂，悔恨夹杂着愤恨，又带着一种失望。
欧阳无赖之前听蒋歆说，吕岱为了上位，将自己的女儿送给了神造的一位大人物。现在看来，应该不全是这样。
“我女儿不知道吃了什么迷魂汤，非要留在那个鲍文的身边，我后来打听到，那个畜生竟然给我的女儿进行了基因改造，除了正常的异能之外，他竟然给她改造了鲳鱼的基因。”吕岱一边说一边摇头，最后才终于长叹一口气道，“哎------我就当，没有这个女儿吧------”
“所以，你觉得异能是原罪，要杀了所有异能人？”欧阳无赖问道，语气平和，没有一点儿评判的意思。
“我知道自己有一些偏激。”吕岱抬头正视着欧阳无赖，或许是因为没有了威压，也或许是他真的将生死抛诸脑后了，他强撑着站起身，“不过，这就是我现在的想法。如果没有异能，我们所有人生活得好好的，就不会出现这样或那样的悲剧。不仅仅是我，你看一看他们------”
吕岱指了指身边的牛头马面道：“他们每一个人在基因改造之前，虽然不能说富裕，但最起码是幸福快乐的。现在呢？每天被关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说我们是阎罗殿的掌管着，但其实，我们才是那永远被关押的人。”
“不管是异能人还是没有异能人，都有好人和坏人。”欧阳无赖说道，尽管他这样说，但他自己都觉得没有什么说服力。
“哼！现在的神，已经腐朽到了根子里。”吕岱冷笑一声说道，说完，看向欧阳无赖，笑了笑问道，“你就能保证，当你拥有了神这样的组织之后，你会完全公平公正地对待每一个人，每一件事情？如果你是神，你会杀了那些残害平民的人吗？哪怕那个人是你的左右手！”
吕岱的语气几乎是质问了，没有丝毫的惧意。
欧阳无赖看向吕岱，自从第三殿左小凤双目失明之后，他就决定要开始招揽人才，眼前的吕岱或许不是最好的，但却是他遇到的第一个对神不敬的人。
“要求自己容易，要求别人很难。”欧阳无赖说道，“我从来都不相信所谓的法制，所有的法，都是人在执行，就跟异能一样，掌握在善良的人手中，他可能是善的，掌握在邪恶的人手中，他一定是邪恶的。我想，如果我是神，可能会更加相信人是邪恶的，也更加相信绝对武力威慑下，保持所有人对权威的恐惧，这样，才能让弱势群体得到应该有的保护。”
吕岱静静地听着欧阳无赖的话，此时他才知道，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真的是冲着神的位置去的。
“你真的想要成为神？”吕岱问道。
“嗯，在此之前我可能还有过犹豫。”欧阳无赖坐在血池边上，将双脚放进已经没有了血液的水池里，一边晃动着双脚一边说道，“结束混乱最好的方式，是以战止战，用绝对的武力来恢复秩序。说实在话------”
欧阳无赖回头看了看吕岱，长舒一口气道：“我失去记忆以来，就像随波逐流的树叶，总是感觉自己生活在别人的谎言里，被一个又一个的人欺骗着，而欺骗我的人里面，有我非常珍重的人。所以，我能够信任的人------不多。”
欧阳无赖想到董明雪，原本他想说没有，可是，他愿意相信董明雪，或者还有上官冰雪。
至于江淮保和沈嵩山等人，他有一些相信，相信他们不会刻意坑害自己，但是他也有一些不相信，不相信他们没有利用自己。
“我渴望自己的势力。”欧阳无赖说道，“不是因为我想征服谁，只是因为，我想要保护更多身边的人，还有，就是不想再被别人利用。”
“保护身边的人，不被人利用。”这两个词在吕岱的脑海中不停地盘旋，他何尝不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女儿和老婆，何尝不是被组织利用。
“你愿意跟我一起吗？”欧阳无赖直视着吕岱的眼睛问道。
吕岱与欧阳无赖对视着，此时欧阳无赖的眼神之中，没有什么上位者的傲慢，也没有什么强者的威压，就像一个朋友在问自己，要不要交个朋友。
许久之后，吕岱也坐在了血池边，看着清澈的水底道：“你觉得自己能战胜刘清源吗？”
这是吕岱第一次这样称呼神的名字，在神的组织内，直接称呼神的名字，几乎可以等同于叛变了。
“我没见过她。”欧阳无赖说道，“所以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打败她。或者，我跟她根本就没有必要打。”
“哼，你不会是想要说服她也跟着你吧？”吕岱冷笑一声后问道。
“不行吗？”欧阳无赖问道。
“呵呵------”吕岱再次冷笑一声道，“她居于高位太久了，不会甘居人下的。”
“你甘居人下吗？”欧阳无赖反问道。
“我？”吕岱诧异道，他还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在这永恒地狱，除了一直被监视着，除了守着血池地狱的规则之外，没有什么束缚；可是，他感觉到的不是自由，反而是一种从未真实做过自己的压抑感；表现出来的，却是一种为所欲为的猖狂。
“我从来没有想过去控制谁，我只想找到一群志同道合的人，来守卫这个国家。”欧阳无赖说道，“就像曾经战乱时期的先辈们，志同道合，才能走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