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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是被雷劈了之后,脑袋反应变慢,还是本就不怎么好用,当徐道覆说出‘薛仪’之名后,祁六好半天没记起此人是谁。

似是看出他的茫然,徐道覆提醒道:“便是那个与你一样,被孙壁之派去大康城的死囚。”

“喔,是那位狂士!”祁六想起来了。“听说田狗儿性情暴躁,瞪眼便要杀人,十分难以相处,还好还好,咱们来的是伊山!”

他很庆幸自己去的不是大康。

谁知徐道覆却持不同意见:“六,你又错了。”

“啊?为啥?”

“田狗儿再如何暴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与孙壁之叫板。再说,那薛仪虽狂,也明白宁惹君子,不惹小人的道理。哪有明知对方暴躁,还高唱反调的?那不叫狂,叫找死。”

祁六忍住询问,为啥可以惹君子,不能惹小人的冲动。

因为那会让自己显得像个白痴。

但他抛出了另一个疑问:“既然薛仪不傻,那为何田狗儿还要烹他?”

徐道覆翻个白眼,抬起手指,戳上祁六脑门:“你听话怎么只听一半?没告诉你,是因为纪君兰去了么?”

“你是说,她教唆的?”祁六立即摇头:“不可能!仙子那么好的人,心善的很,哪能怂恿杀人呢!”

“呵,好了伤疤忘了疼,这话半点不假。”

徐道覆、肖老头皆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他。

晓得仍未躲过去的祁六,只好举双手投降:“好吧,我不发表意见,你们说你们说。”

徐道覆便对肖老头道:“大爷,纪君兰的奇怪行为,我原本很费解,好在从此事上,琢磨出一二来,您帮我分析分析,看是不是这个理儿。”

“成。”后者点头,示意他尽管说。

徐道覆想了想,决定从最初讲起:“纪君兰出自通明道派,此派观念最是直接,若用四字形容,一针见血最为恰当。若将天下比作一个人的躯体,作乱处便是毒疮,通明道派的一贯做法是,将毒疮整个挖出,而不是如我自然正道这般,徐徐以药疗之。”

“所谓寻得真龙,也正是出自这般心态。”

“何为真龙?”

“在她们眼中,势力最大,声望最响,机会最大者,便是真龙。”

“这与我自然道派观念不符,非是以性情、品德、智谋、勇武而定,仅是最单纯的,以概率比定高低。”

“或许在纪君兰眼中,她没有任何错,因为选一位本身就强大的人,比慢慢培养出一个明君,要来的更快,结束乱世的时间,也会更短,此为长痛不如短痛。”

“选定真龙,自然要为真龙铺路。纪君兰眼光长远,只身来到应南,暗中观察局势。一旦觉得某方势力大,主公出类拔萃,便要设法将其除掉,为她心中的真龙南下,去掉强敌。”

“常胜侯如此,冲世凌乃至妖女皆如此。”

“而现在,她的目标是孙壁之。”

徐道覆说完了。

基于对通明教派的认知,以及纪君兰的所为,他自认自己的推论即便有偏差,也不会差到哪去。

果然,肖老头托着下巴想了想后,点头认同,并感慨道:“以女子之身,玩弄豪杰于股掌,这份杀伐果断,比之大丈夫犹有过之。”

而祁六听完后,早已张大嘴巴。

心目中对纪仙子的印象,轰然崩塌。

而这,也让他立即起了疑心,追问道:“难道说,她来伊山,也是为的这件事!若非我提前预防,蒙骗过李申,那被扔油锅里的,不就是我了?!”

“算你还不太笨!”徐道覆拍拍对方肩膀。

“有你这么夸人的!”祁六毫不领情,拂开其手,随后越想越难以接受,皱着眉头道:“敢情应南一再变天,征战不休,全是她的缘故!奶奶的,我应南人活该被如此算计么?!”

肖老头说道:“谋天下者,众生皆为棋子。以她的立场,这么做并没有错。”

“可……可咱应南为此死了多少人?!”祁六无法接受:“若非她挑拨常胜侯,当初咱们也不会去攻打南郡,卢秀也不会犯下大错!还有冲世凌!他正月出兵,一通征伐,造就多少难民?若非如此,又岂会出现什么大仙教?!”

“六,我知道你对纪君兰很不满,但你有没有想过,常胜侯、冲世凌之辈,乃至如今的田狗儿,为何要任她摆布?难道她将刀架在了他们的脖子上?”肖老头笑着摇首:“无非是这些人,本就有意,外加将她的到来,错认成时机已至罢了。”

徐道覆叹道:“是,大爷说的没错。虽然我也对纪君兰所为,大感不耻,但归根到底,举起屠刀的不是她。”

“但她是那个递刀的人!”

祁六狠狠拍下地面,一脸怒气。

肖老头意外道:“你这小子,怎么突然来这么大脾气?你以为一切的过错,都应由她承担么?”

“难道不该吗?!”

“当然不是这样。”肖老头叹道:“这天下棋局,有多少人,都将自己当成了对弈者。纪君兰做的,不过是掀起些微波澜,而将之扩大,乃至蔓延的,大有人在!甚至,对于这些人,你永远都不知道他们的名字,而他们却躲在暗处,将任何人充作棋子,用之设伏、下注。”

祁六低头不吭声,明显余怒未消。

徐道覆似乎能理解他,便低声劝道:“这天下的人和事,大抵如此。纪君兰仅仅是其中之一,你为此生气,是因你原本将她看的太好。”

祁六突的抬头,一字一句问:“难道我这样的平民布衣,就活该被戏耍吗?”

徐道覆愣住,却是再也说不出话来。

大雨下了一夜。

后又经两天的太阳炙烤,水份蒸腾而出,地面不再湿滑,终是可以起行了。

祁六收拾东西的时候,注意到了那盒金锭。

原本孙壁之的意思,是让他用金锭来打点关系,好起到分化李申的目的。

如今自然是用不到。

所以祁六心安理得,将这些金锭,当成了自己的所有物。

邓夏已点齐人马,备好车辆,随时可以出发。

可就在这节骨眼,范雍前来求见。

祁六本以为对方是来送行,谁知这人一开口,就让他愣住:“田狗儿的使臣到了。”

在纪君兰的蛊惑下,本就脑袋缺筋的田狗儿,立马觉得自己就是真龙降世,是注定要荣登九五大位的存在。

为了不负仙子青睐,田狗儿肯定要做出些事情来。

所以祁六并不感到意外,而且知道,他肯定不止派了这么一位使臣,毕竟想与孙壁之分庭抗礼,需多拉些盟友。

如今的应南,卢秀死后,孙壁之一家独大,李申次之,再往后,便是田狗儿、蔺百寿,以及余下的散兵游勇。

应南多山,土地广袤人稀。

祁六出身的村庄,就夹在几座山之中,消息闭塞,若非突然来了伙强人掳掠,村民们都不知道应国已覆没多时。

也正是基于这种地形,应南的绿林匪徒,从没有间断过,哪怕官府派兵围剿,也只需往深山里一钻,就没了踪迹,适逢乱世就更不用提了,像那潘老狗、张老二、翁同海、王老八之类的,更是割完一茬起一茬,强人更迭,但恶行依旧。

卢秀、李申、田狗儿皆是如此,他们的成功,给了这帮绿林豪杰们希望,以致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也想着凭狠心黑手,在这乱世打下一片天地。

纪君兰的出现,就像一颗陨星坠入镜湖,本就不安分的各路枭雄,已然彻底被调动起来!

祁六纵使身不在大康,也能猜到现下那里,会是个什么情况。

“李将军何意?”他问。

范雍一揖到底:“将军请中郎将亲自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