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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那夜,有幸陪同田先生,享受到难得的美味后,徐无敌仿佛变了一个人。

他不再像平日里那样大呼小叫,在面对肖老头、周三,甚至是自己的师父孟把总时,眼中也没了崇拜。

“呐,送你了。”

徐无敌将一大半窝窝头递给祁六,而他自己,只留下一小半。

祁六相当意外,诧异问:“你不饿?”

徐无敌如同嚼蜡般,将一小半窝窝头撕成小片,丢入口中,面无表情道:“我已经决定了,我要摆脱这样的生活,我要吃八个菜!”

祁六呆呆看他,忍不住伸手,去摸对方额头,怀疑其是否发热,烧坏了脑子。

徐无敌拂开祁六胳膊,颇为认真的说道:“六,我之前从没有想过一些事,但那夜后,我突然发现,自己忽略了许多。”

说完,他抬手向前一指。

灶台前方,正对的一间简陋窝棚内,一个光头大汉,正独自坐在桌前。

炖熟的牛腿,肉粘着骨,摆了满满一大盆。

光头喝一口周三酿的浑汤,再用刀割下一大块牛肉,丢入嘴里大口咀嚼。

“那头牛,是他从邻村弄来的,虽不知具体经过,但肯定是用了不光彩的手段。”

“主公下过令,禁止滋扰百姓。”

“但这条禁令,也只能限制寻常兵勇。”

“那光头,是四大战将之一庞天啸的亲信。”

“庞天啸是主公冲锋陷阵的得力干将,所以主公,绝不会因光头抢了一头牛,而有所责备,毕竟这只是一头牛,不值得与得力干将生出嫌隙。”

仅读过两年私塾的徐无敌,并不知晓‘持宠而骄’的意义。

所以他通过观察与思考得出的结论,只能用最直白的话来进行诉说。

万幸,祁六听懂了。

“这很正常。”他想了想,说道:“以前在家割猪草,我总比弟弟割的多,所以即便调皮一点,父亲也会原谅。但弟弟不行,但凡调皮,就会被吊树上抽。”

“还有那位。”徐无敌转动手指,点向左侧。

这回是个熟人。

祁六第一天来这个营地,就曾见过那人。

当时对方用半块猪蹄,与一位抱孩子的妇人完成了交易。

“他姓伍,因脑袋奇大,大家伙都叫他伍大头。”

“这家伙是主公发小,得知主公起事后,投奔而来。”

“伍大头没什么本事,也不敢上阵杀敌,平时负责给主公喂马。”

“上次跟张老二交恶,就是因他喝多了酒,不慎将马放了出去。”

“换别人,肯定要被杀头。”

“但主公就这一个同村兄弟,实在下不去手,所以闭口不提此事。”

此时那位伍大头,正与几人赌骰子。

他身后还站着位妇人,不断为其揉肩。

徐无敌侧过脸将声音压低:“主公严令禁止,营中绝不可留女眷。师父想师娘的时候,还得趁夜色偷偷溜出去,不敢让她靠近。”

祁六眨了眨眼,这下,他有点听不懂了。

“六,你说,伍大头一没立功,二没本事,他凭啥可以与庞天啸的亲信一样,无视主公禁令?”

祁六摇头表示不知道。

徐无敌一锤定音:“只因他与主公关系亲近。”

祁六点头,但目光依旧疑惑:“可那又怎样呢?”

徐无敌道:“为兄想了很多,觉得要是想吃上八个菜,不啃窝窝头,要么,就得与主公沾亲带故,要么,就得在战场上拼命,杀出个功名来!”

“前一个已经没戏,但后面那个,咱可以试试。”

“你打算上战场?!”祁六瞪大眼睛。

他吓坏了。

成为灾民的这几年,也曾途经多处战场。

那尸横遍野的惨状,光是回忆就触目惊心。

“自古富贵险中求!”徐无敌伸手拍下祁六肩膀,眼神坚定:“你我这样的人,想吃上八个菜,就得拿命去换!怎样,六,下次打仗,咱兄弟俩一起上?”

祁六没有犹豫,迅速摇头。

徐无敌也没强人所难,只是笑着说道:“这样好了,等为兄吃上八个菜,就让你来给我喂马。”

这倒是可以!

祁六点头如啄米,并拍胸口表示,他绝对把马喂的又肥又胖,毕竟这事有经验,在家喂过猪。

徐无敌被逗笑,捂着肚皮直打滚。

往后的日子,徐无敌除帮忙劈柴盛饭外,空闲之时,便会去营中观摩。

尤其是兵卒们操练之时,他更是两眼放光的蹲在一旁观瞧。

入夜时,也不像以往那样早早睡去,而是抄起一根木棍,在灶台前有模有样的比划挥舞。

他练得十分认真,也舍得出汗,直到手臂酸麻,才肯躺下睡觉。

对此,将一切看在眼里的祁六,心中满是担忧。

他不明白,为啥徐无敌要放着安稳日子不过,偏偏欲身涉险地。

想着死于逃难路上的父亲,临死时一再交代,让他务必活下去,哪怕像条野狗的言辞,祁六愈发觉得不理解。

暑去秋来,树叶泛黄。

经过小半年休整,潘家军开始着手北进。

主公意愿强烈,更是下了严令,欲在五天之内动身,着全军上下务必准备妥当。

这与军师田先生意见相左,甚至营中有传言称,他二人在大帐中,爆发了前所未有的激烈争吵。

争吵后的当晚,田先生再一次现身火头。

不过此次,把总、副把总、预备把总三人,却是拿不出多好的佳肴开小灶。

望着桌上的一盘花生米,以及一碟素菜,坐在桌旁的田先生,陷入沉思。

末了,他叹口气,说了句让祁六、徐无敌莫名其妙的话。

“主公说得对,确实不得不走了。”

乱兵所至,宛若蝗虫过境。

这穷山僻壤,本就无太多油水,如今秋至,也见不到半亩成熟之田。

方圆十里,村庄农户的存粮,已被乱军耗个干净,不得不拖家带口,逃亡求生。

田先生忽的看向他们:“我听闻,百姓中,多传有天星下界,欲救万民于水火。”

祁六点头,这事儿他听人讲过,一起北上大康的灾民中,有个干瘦耳朵大的老头,总是这样说,不过由于口齿不清,一句话也就能让人记住三两字。

田先生抿了口酒,抬头望向星空,眼中满是痴迷:“那这天星现下在哪呢?他为何还不现身?”

祁六与徐无敌对视眼,觉得这人真是喝高了。

天星不就是主公么?

四日后,潘家军起营出发。

为保证粮草充足,四大战将下令抓来许多农夫,让他们推起独轮车,随同上路。

除了粮草,还有方圆几里内,搜刮而来的几只牛羊。

祁六、徐无敌二人的主要职责,就是赶着牛羊,确保它们不掉队。

孟把总深感责任重大,时刻紧盯,队前队后的来回跑,仅剩的一只独眼,几乎瞪出血来。

肖老头也不轻快,他的驼背,刚好能背着大铁锅。

但毕竟年龄大了,体力跟不上,拄着拐走着走着,便落在了后面。

周三最是从容。

他酿的浑汤,整整装了一马车,坐着马车上路,别提多自在。

一天下来,人困马乏。

兵卒们安营扎寨,火头部众人立刻砌灶劈柴,生火煮饭,准备饭食。

忙完一切,祁六几乎躺下就睡着了。

而徐无敌似乎不晓得累,反随着军队的进发,愈加精神抖擞,挥舞着木棍时刻不放松,双眼闪烁的光更加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