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河赶紧跑去栖海院的主卧。
那药丸是事前吃的,平日大爷也贴身带着,偏偏今日回来更衣后他忘了装。
嗨呀,难怪大爷脸色那般难看,是他误事了。
金河抡着飞毛腿在两间屋子之间跑来跑去,很快将药丸送到戚缙山手上。
正巧谢明月看完了信,她赤脚踩着榻:“夫君?”
戚缙山面不改色将药丸咽下:“嗯?”
他走到屏风后,谢明月面色还好,将信叠好放到一边。
“兰芝原来知道贺家不怀好意,她说她有准备,看来我后面赶着寄过去的那封信白担心了。”
信中,贺兰芝狂放一如既往,洋洋洒洒骂了贺家人一通,又说自己一切依旧,如今在回京路上,正好回来与她相见,述说江南光景。
谢明月放了心,将信放好后,又想到方才戚缙山的异样,于是朝他勾勾手。
戚缙山走过去,在她手指上温柔闻了闻,眸色如火。
“现在尽可放心了?”
说着,便要拉掉她身上的薄氅。
谢明月面上的红还微褪,审视地看着他,细眉轻轻拧起。
难不成……男人年纪大了,力不从心?
谢明月不想如此猜测戚缙山,可她一想,他也确实三十了。
这般想着,她咬唇跪在榻上,反手勾下他。
“夫君,”她眼里蒙了一层雾,荡起一层哀求,“这里凉。”
戚缙山垂眸看着自己被移了位置的手,呼吸越发凝滞。
“过来。”
他又将人抱到怀里,这下子,谢明月颊边飞满了红,豁出去了,整个人贴在他身上,用力蛊惑着。
房内的气息几乎凝结成形,粘稠无法自拔。
可戚缙山却迟迟未到最后一步。
谢明月这下如临大敌,心底旖旎的心思冷了一半,细细看着他眼下的一点细纹,蹙眉咬唇。
“夫君,你累不累?”
戚缙山只是数着拍子,在等药丸起效。
他心底憋着一团火,唯恐伤了她,这才越发细致地准备,谁料谢明月突然从他怀里爬起来,肃穆地问。
“嗯?”
他慢条斯理地拨着她的手指。
“不累。”
谢明月却觉得,他这是在嘴硬。
“我累了。”
她敷衍地在戚缙山唇上亲了亲,听到他沉重的呼吸,心底越发心疼。
他这些日子,又是操劳公事,还总和她耗在顾家,真是辛苦。
“我要回院休息。”
谢明月心底有愧,总觉得是自己不好,没体谅他年纪渐长。
戚缙山看着她眼底盈了一层泪,纵使一身火气,也还是隐忍着将她抱住。
“这几日事多,”他帮她一点点整理好衣物,又忍不住地捏住她的下巴,深深吻了好几下,“我陪你。”
谢明月感受着他的热切,更加觉得他方才的拖延是在掩饰力不从心,不免急着回到房中。
“早些睡吧。”
她乖乖穿好严实的里衣,将半边床让给戚缙山。
“夫人夜安。”
戚缙山俯身吻了吻她的眉心,只当她是真累了。
两人相拥而眠,彼此都头一回有些不畅快。
一大早,谢明月被他上朝的动静惊醒。
迷迷糊糊的,她的神智还未清醒,便嘟嚷着开口。
“夫君……”
戚缙山系着腰带的手一顿,俯身掀帘,瞧见她的睡颜笑了笑。
“吵醒你了?接着睡罢。”
他伸出手抚摸她的侧脸,却被谢明月迷糊抓紧。
“夫君,记得喝……”
她昨夜的担忧一直萦绕在脑中,下意识就道。
“记得喝一碗金锁固滞汤再去。”
谢明月也忘了自己是在哪听来的这么一道男人保养的方子,此时还未清醒,下意识便脱口而出。
随即她便又睡过去了。
留下戚缙山听到“金锁固滞汤”几个字,神色一定,眉眼间透出几分疑惑后,飞快地转化为了带着笑的深意。
这么一想,昨日她的异样似乎都有了说法。
他又伸手在谢明月颊边抚了抚,嘴角噙着的笑,带上了意味深长。
“定不负夫人嘱托。”
说完,大步跨出了院子。
谢明月醒来后,早就将这半梦半醒的事忘了,元白给她梳头时,她还若有所思地问。
“是不是男人年岁长了,身体便不如以往?”
元白不知谢明月为何突然问这个。
难道大爷不行?
也不像啊。
她眨巴眨巴眼,突然福至心灵。
“夫人,您还在想二房的事么?”
元白放低了声音,嘻嘻笑道:“今早奴婢又听说了,说永嘉县主暗暗请了太医去,似乎想保胎,是不是胎像不稳?”
“二爷年纪也大了,此前又出了那些事,估计是胎不行,啧啧。”
元白本就活泼,现在没有梧桐在一旁拦着,她不知不觉就说多了。
谢明月听在心里,不免有些多想。
她早就停药了,难不成怀不上,是因为年纪大了?
她有心去找苟子涵瞧瞧,梳妆好后,便抬脚准备去顾府。
到了前厅,戚老太太急匆匆过来,一脸喜气将她拦住。
“不是说了这几日哪也不要去?”她看着谢明月要出门的模样,板下脸来,“你弟妹有喜了,这是大事,你不去贺喜?”
“贺什么喜?”谢明月坦然地看着戚老太太,“永嘉县主恨我不是众所周知?二房同我不合,他们的喜,同我无关。”
“你!”
戚老太太恨死谢明月这伶牙俐齿的嘴了。
她面色不善道:“你们都是戚家媳妇,一家人哪来的隔夜仇?你一天天往娘家跑像什么样子,你是戚家人!永嘉县主刚过门就有喜,你这肚子,可是十来年都没动静!真是个丧门星!”
谢明月本就在为此烦忧,闻言面色立刻降下来,冷冰冰道:“二房能生,您只管高兴二房就是,看他们生出个什么不成器的东西出来。”
就戚修玉和永嘉的性子,生出来的孩子也不定能教养成什么样。
她被戚老太太夹枪带棒一通,周身的刺立了起来,毫不留情道。
“原本这是件喜事,我还想着额外补贴二房一份,如今看来,还是不必了!”
谢明月本来没打算搭理二房,但戚老太太过来恶心她,她便也随口编了个理由,让她也恶心恶心。
果然,戚老太太听了脸色一变。
谢明月这意思是大房补贴二房,大房有多少好东西她是知道的,她本就更喜欢二房,如今见谢明月掏出来的手又缩了回去,自然不乐意了。
“不行,你……”
“我这丧门星手里的,还是别去沾二房了,免得不小心将她的孩子沾掉了,到头来怪在我头上。”
谢明月回头,定定地看着戚老太太。
“老太太,您说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