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子洐突兀的说道，“你既是在盛太妃娘娘的书房里寻来的，那想必不会错了...”
说罢，他转身朝着屏风内走去。
萧子珒只听到约莫有密道开启的声音，过了片刻，萧子洐同样拿着一幅画出来。
展开在御桌上，微微道：“这是父皇吩咐身边的贴身内侍，若他死后，将此画带入他的陵寝...”
很明显，两幅画出自同一人手笔...
萧子珒抬眸看了他一眼，“那这幅画...”
“被朕扣下了。”
“朕就是不想让他死后也如愿...”
先皇年轻时太过荒唐，喜好龙阳之癖这种皇家秘辛，身处皇位自是要隐瞒，只可惜了他的母后。
到死才知事情真相。
“原来，他就是澹台黎明。”萧子洐神色冰冷。
萧子珒疑惑道：“他既为我母妃澹台世家的人，为何臣弟从未听说过此人？”
萧子洐缓缓阖上了画，“也不怪你没有听说过这桩秘事...当年此人失踪后，父皇命人翻遍了大殷，久寻无果...父皇气急，将他从宗谱中除了名，凡是提及此人的一律杖杀。”
萧子珒思绪停滞了片刻，若果真如此，母妃酷似这画中人的肖像，且多年来盛宠不衰。
多半是因了此人...
澹台黎明到底有多大的魅力...
竟引得一国之君如此！
现如今，连阿离都不知所踪。
...
“不过...”萧子洐淡淡道：“朕或许知道他为何厌恶申家了...”
“太祖皇帝怎会不知道自个儿子什么德行？又有哪件事能瞒得了手眼通天的皇帝...皇子关系皇位，他不会放任自己儿子对澹台黎明有这种难以启齿的龙阳之癖，除掉澹台黎明就不会有后顾之忧...”
“可申茂源又为何对若离下手？”萧子洐踱着步子。
殿内琉璃灯拨亮了些，烛光随着身影而微微晃动。
“难道是阿离威胁到了他的相位？暗娼一案申长平线索断的太早，这老不修或许从那时...就已对阿离动了杀心？！”萧子珒想了很久，才缓缓道。
听到这里，萧子洐皱紧眉头，眼神透出一股森冷的寒意。
他印象中申茂源做事滴水不漏，这般行事不计后果又是为了什么？
这里面还有什么秘密？
“你派人暗中监视着申茂源，若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报给朕。”
“臣弟遵旨！”
...
南来暑往，冬去春来。
又是一年烈日炎炎，大理寺外蝉声鸣个不停。
殿内。
‘若离’轻蹙着眉头看向手里的文书。
月前...
粮仓失火案件的调查已接近尾声。
历年来各地官员多多少少都有些非正常营生...
许多官员利用职务之便随便乱搞，乌烟瘴气，食粮贵的时候倒卖粮库，食粮薄利多销的时候买回来补上...
上级检查发现不了，一旦发现，仓管顶罪。
处理隔靴搔痒，纵容官员犯罪...暗度陈仓，监守自盗。
他深知，若是彻查全国大粮仓，那些官员一个都跑不了！
可...水至清，则无鱼...
...
硕鼠硕鼠，无食我黍。
...
这，到底该不该严查？
...
这时，赵爻臣急匆匆的从殿外赶赴而来。
“大人，宫里传来消息，淑妃小产...龙胎胎死腹中！”
‘若离’没有抬眼，只低头问道：“哦？还有此事？怕是谣传罢。”
赵爻臣摇了摇头，“千真万确！”
“说是淑妃梦里时常惊悸，虚不受补所致...”
“陛下如何？”‘若离’淡淡道。
赵爻臣眉眼透着一股后怕，“陛下当然是震怒！将慧如宫一干人等充入了辛者库，淑妃贴身的那些婢女内侍也相继处死了！”
‘若离’点了点头。
妃子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偷吃...萧子洐忍到现在，心性已远非常人...
“宫里的事自有宫里去解决...实在不行还有督察院的御史呢...”他端上茶盏喝了一口，“我们办好职责之内的事就好。”
赵爻臣看着他，有些欲言又止，“可是大人...听说陛下指明要你查出谋害龙胎的凶手...”
‘若离’端着茶盏的手一滑，他抬起眸子，眼里划过一丝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赵爻臣走到‘若离’身旁，屈身道：“估摸着，宫里传事的公公这个时候也快来了...”
“...”
果然，下一刻，殿外传来一声尖锐的嗓音。
“大理寺寺卿何在？”
“...”
“陛下传召大理寺寺卿若离进宫觐见！”
...
皇宫，乾元殿内。
萧子洐靠着软枕闭目养神。
一干官员站在殿外，担忧的望着。
常德出来回话，“各位大人还是回去吧，陛下今日忧思过度，只想静一静...各位大人不妨明日再来。”
殿外的几人互相张望了一番。
圣上膝下只有皇后诞下的龙子，此番淑妃龙胎未曾留住，确实心绪不佳。
“我等，还是改日再奏请皇上另立相位人选罢...”
“就听尚书所言。”
...
‘若离’来时，萧子洐身着一身常服。
看样子雅淡至极，不知道还以为他是在为未出生的孩儿伤心。
只嘴角微露的笑意，泄露出他的心情颇佳。
“褚田粮仓失火一案处理的如何了？”他说，“可能结案？”
‘若离’紧抿嘴角，“失火一案确为贪官污吏所为，微臣已将其押至归京，等候陛下处置！”
从某种程度来说，这个案子确实已经了结。
“但...”他抬起头，眸中划过一丝坚决，“粮仓为我大殷基石！粮仓失火一案已成地方常态，官员为谋求自身私利，罔顾百姓性命者...当诛！”
“臣恳求陛下，任命地方巡查司，直属中央！各地方异地换查，同时外派官员监督，杜绝不良风气，彻查全国大粮仓！”
...
乾元殿内一片寂静。
许是被‘若离’一番言语震惊住了。
萧子洐久久不曾言语...
他凝视着面前的‘若离’，不管这具身体里的是不是澹台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