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那还不是事实。
最重要的一步,他一直未曾迈过!
...
庆祥殿。
抄写经书的纸稿已经摞了小半张桌子,殿内的油灯添了又添...
案桌上的那道身影忽明忽暗,头往下一点一点的,依然强撑着不入睡。
终于,笔杆从玉手中滑落。
若离趴在经书上不省人事...
连续熬了两个大夜,能支撑到现在困觉,已然是极限了。
零八默默的摇了摇头,饶是现在殿外打雷,恐怕都叫不醒她。
...
清冷的月光下,萧子洐立在阶前,看到殿内烛火明亮。
原以为里面的人还没歇息,推开殿门才发现,案桌上那道纤细的身影已然熟睡了多时。
萧子洐下意识的放轻脚步。
看向若离眼底的乌青,睡得这样熟...
该是倦极了。
他轻轻的将案桌上熟睡的身影打横抱起。
看着这一幕的零八惊呆了眸子。
这这这!
皇帝难道对臣下都这般关爱吗?
他有些惊疑不定。
将人放入床榻后,零八看到萧子洐并未起身离开。
烛火摇曳,晃得系统的心有些慌慌。
这种情况,要不要叫醒宿主?
一睁眼看到皇帝坐在自己的床头,他不认为宿主能平心静气...
萧子洐轻轻抚上若离的眉眼。
那是一双秋水潋滟的多情眸子,看向他时,眼睛一眨不眨的,微翘的眼睫还会轻轻闪动。
拨开颈项竖着的衣领,细腻柔滑的皮肤似锦缎一样,在月华下亦如凝脂...
萧子洐眼神一凝,手指颤抖着触向喉结的部位。
零八脑海中警铃大作!
皇帝是早就怀疑宿主的身份,待到今日才验证?
要不要把宿主弄醒?
系统的警觉和权衡判断,让他第一时间倾向于静观其变。
...
触及肌肤的那一刻,萧子洐淡定的眸子不复存在。
他呼吸急促了些,狠狠的偏开了视线。
侧身道:“青慈,探脉。”
夜色中,碧色琉璃瓦檐落下一道纤细的玄黑色身影。
金甲面具下,清脆悦耳的声音恭敬道:“是!”
零八瞳孔一震,那是...
皇帝身边贴身保护的...金甲暗卫?!
...他竟对此人的出现毫无察觉!
...
萧子洐发了话,青慈熟练的朝着榻上熟睡的若离切脉。
片刻后,她嘶了一声。
“陛下,此人脉象轻柔有力,略沉而静,寸脉弱,阴有余,寸沉而尺盛...”
“瞧着脉象是...女子。”
萧子洐没有说话。
他攥紧了手指,声音干涩,一字字道:“果真?”
那带着金甲面具的人朝着萧子洐点了点头,“卑职切到的脉像确是如此。”
萧子洐这回沉默的更久。
片刻后,他摆了摆手,“退下吧...”
“是!”
青慈脚尖一点就退入了阴影之中。
零八紧张的看着萧子洐的反应,他有些怕这皇帝一个不高兴就把若离给咔嚓了。
良久...
内室有些昏暗,床榻周围帷帐低垂,萧子洐慢慢有了动作。
心里的猜想得到印证,他忽略掉心底的异样。
粗糙的指腹划过若离的肌肤,漆黑不见底的眼眸,如一汪深水。
若离...
竟真是女子!
自己的臣子竟然真的女扮男装...
瞒过了他和文武百官,只身一人参加了科考。
在众人眼皮子底下。
以女子之身,一步步通过春试、秋试,还在殿试上脱颖而出,一跃成为走马游街、风光无限的新科探花郎!
解决钦州皖南旱灾,肃清乌央百官...
走到了如今...还是他一手提拔到心腹的位置!
女子之身不逊于儿郎,当显巾帼本色。
萧子洐苦笑一声,说不上是懊恼多,还是惊喜多些。
...
他的眼中泛起一阵阵波澜。
脑海中回忆起萧子珒多次维护若离,看着她的眼神分明就是爱恋之人...他的手指兀地捏紧。
好男风?
呵呵!
四弟啊四弟...你欺君了。
萧子洐又忍不住轻笑了声。
下令刑部彻查若离?
底下那群官员怕是要遭受无妄之灾,没有任何意义。
渐渐平复心底的情绪,被欺瞒的滋味果真让人不愉快。
但心底的异样,他无论如何都平静不下来,后宫佳丽虽然不多,也不是没有尝过巫山云雨,偏偏对上她。
他手指蜷缩了下,深吸了口气。
百年难遇之才,杀掉未免太过可惜...兵法文章独树一帜,说她是文武奇才也不为过...
只可惜是个女儿身。
古来帝王从未破例。
但他...
未必不能开个先河。
只是时候未到罢了...
现在正是朝堂用人之际,虽说民间女子经商大有人在,但为官显然亘古未有...
细细想来宫里掌管嫔妃吃穿用度的嬷嬷们不都是女官?
萧子洐觉得给自己找了个满意的理由。
...
夜风轻轻拂过,惊起一片宫灯笼罩的烛火。
萧子洐理了理袖子,大步跨了出去。
“常德,备辇...朕要去慧如宫!”
不远处,常德急匆匆的赶来,看着神采奕奕的萧子洐,恭敬道:“遵旨!”
虽不知道万岁爷这会子怎的这么龙虎精神,但感受到萧子洐隐隐散发的愉悦。
常德不是傻子。
他偷偷看向已经熄了烛火的庆祥殿,若有所思。
...
庆祥殿内。
零八重重呼了一口气。
皇帝这就走了??
他这是不打算追究吗?
那还要不要告诉宿主,她马甲掉了?
零八陷入深深的思考中。
越想越觉得,眼下叫醒宿主已经无计可施,倒不如让她不知情算了...
翌日清晨。
若离坐起了身子,精神抖擞的跟零八打了声招呼。
【零八早啊!】
零八有气无力的回了声,【宿主早...】
【...】若离古怪的看了他一眼。
伸了个懒腰,若离觉得有些不对劲。
看着身下的床榻,和盖在身上的锦被,她疑惑道:【零八,我昨晚...自个到床上睡得?】
零八提心吊胆了一晚上,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眼下有些心虚道:【你困极了,撂下笔就趴到了床上...】
怕她不信,说完还补充了一下,【睡得跟死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