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龙纹靴停在他面前,帝王威严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朕不希望再有下次。”
常德重重将头磕在地板上,“是!奴才谨记!”
良久,萧子洐望向窗外高悬的月色,“你说,淑妃现在在做什么...”
常德算了算时间,垂眸道:“这天下没有什么事能瞒得了陛下。”
淑妃是有些小聪明,可这里是皇宫...
萧子洐淡淡一笑,“先不管她,今个朕心情好。”
常德会意,立马起身伺候,“那奴才这就准备软轿!”
...
深夜的大理寺灯火通明。
院中乌泱泱的站满了人。
赵爻臣一边打哈欠,一边统计着手里的册子。
“姓名?有无所属官职?”
“...吴士英...工部给事中。”
赵爻臣板着脸,面无表情道:“下一个,姓名?有无所属官职?”
“...任家梁...郡国公第六子,宗人府理事官...”
“下一个...”
...
妙音阁后院。
若离在院中来回踱步,不时的注视着灯火瓦亮的厢房...
萧子珒径直走来,将她扶稳坐下,“她无大碍,那些伤看着吓人,但不致命...你不要太担心。”
“大师兄...”
若离心里有些焦灼,清风是因为她才受了牵连。
“先坐着歇息...刘大夫是常年照顾我母妃的,为人信得过。”萧子珒轻声道。
若离盯着厢房,点了点头。
现下不能意气用事,大理寺那边还需要她过去...
...
大理寺。
“下一个,姓名?有无所属官职?”赵爻臣低头记着,垂眸询问。
“...”那人没有回答。
“啧...没听见么?姓名?”赵爻臣不耐的重问一遍,半夜审讯已经够累了,眼下还有人不配合。
火气蹭的就要上来,他抬眸目光不善的看向那人。
下一秒头上就像泼了盆凉水一般。
他瞪大了眸子,“你...你怎么会在这!?”
申长平不屑的哼了声,丝毫没有被抓的觉悟,“言少云呢?怎么是你在这?”
赵爻臣回过神来,回想起若离的嘱咐,今晚,看到谁都不要惊讶,等她回来再说。
他呼了一口气,重回了平静,如实的在册子上登记,‘申长平,丞相申茂源嫡子...’
“...他不在,若大人给他放了个长假,说什么下基层了。”
申长平沉默良久,下基层又是什么玩意儿?
不过他可不管这些,当下之急是要脱身,“你们大理寺的人会不会办差?本少爷在别院睡得好好的,你们不分青红皂白就胡乱抓人?快放了我!”
赵爻臣不惯着他,“我家大人说了,凡是今晚抓的人,一个都不会放过。”
申长平斜觑他一眼,“就凭他?你难道不知道我爹是谁?”
“知道啊!”赵爻臣语气平淡的没有一丝波澜。
申长平气急败坏道:“那还不放了我!”
赵爻臣写完最后一个笔画,‘无官职...’
抬眸道:“下一个!”
“赵爻臣!你敢无视我!”他可是丞相之子!从小到大都没人敢这般对他!
“我爹可是丞相!”申长平怒吼着。
大理寺众人瞬间鸦雀无声。
赵爻臣似笑非笑的摇摇头,威胁他,也不想想他是怎么吓大的,对着狱卒的方向,“唉你们俩,把这人押回牢里...太吵了!”
“...是!少卿大人。”
申长平面色阴沉,眸子像淬了毒蛇般,死死盯着赵爻臣,“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赵爻臣不紧不慢道:“下一个,姓名...”
...
妙音阁。
紧闭的厢房门终于打开,刘大夫匆匆拭去额头上的汗滴,来到王爷面前复命。
“王爷,若大人,屋里的那位伤口已经处理好了,她眼下昏睡了过去,老夫再开几剂补血益气的方子,给她多养些时日就无碍了...”
若离松了口气!
“有劳刘大夫了,多谢!”她真心的道了声感谢。
“若大人客气了...”
回想起刚见到厢房那姑娘死气沉沉的模样,饶是他见惯了血腥,心里也不免有些怜惜。
至于这伤从何处来,不是他该打听的。
...
夜半的街道悄无一人,临近大理寺时,原先无人的街道却热闹了起来。
只见尽头处缓缓驶来一辆辆马车,车前挂着各府的府灯。
马车上陆陆续续下来各家的人物,焦急的往大理寺府门去。
若离赶到时,满院子的人都望向她。
赵爻臣小跑着过来,仿佛身后是洪水猛兽般...
他低声道:“大人,你可算来了!再不来,我就要被这群人生吞活剥了...”
若离瞧了他一眼,还未开口。
院中有人忍不住上前道:“这位...就是大理寺卿若大人吧?”
“在下是郡国公任老太爷派来的管事,任达,此次是为了老太爷那不成器的儿子而来...”
“等等。”还未等他说完,若离伸手叫停。
众人疑惑的看向她。
若离扫了赵爻臣一眼,“名册呢?”
后者立时会意,从怀中取出文书递给她,“都在这了!”
纤纤玉手顺着名单下滑,落到任家梁上面,若离抬眸看向那人,“任家梁是吧?”
郡国公管事喜笑颜开,连连点头,“正是,正是!”
脸上的笑意还未褪去,若离又道:“劳烦你回去的时候给任老太爷带个话!任家梁,城南娼馆抓获,被抓时正与三名娼女翻云覆雨,按照大殷律法!禁止官员私下狎娼,轻者贬官重则斩首...现下一干人等皆被收押在大理寺狱,任管家,你要不要去确认一下?是不是你家六少爷?”
她又看向院中其他人,“诸位要不要也去看看,大理寺狱中关押的都是不是自家的?也难保没有个看走眼的不是...”
任达的脸色十分难看,“若大人...你确定要得罪我们这么多人吗?京中的勋贵子弟可有不少在这的!”
听到这话,若离嘴角微微勾起,她不紧不慢的走到任达面前,“任管家...你这话说的,我得罪的人还少么?申长平也在我这大理寺狱中呢,大管家要不要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