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真相的信徒
在莱尔斯产生明悟的瞬间，他的耳畔陡然响起虚幻而飘渺的声音。
与虚无呓语不同，这股声音并非从他心底响起，而是来源于......他的左眼，也就是上苍之眼，只是由于他的注意力不够集中，所以他无法听清声音的具体内容，或许只有在进入神路的状态下，他才能听清完整的内容。
“应该是我对无妄神迹的尊名理解，触发了上苍之眼的部分新能力。”莱尔斯低声呢喃了句。
现在不适合研究这个新能力，毕竟他融合上苍之眼也就过去十几分钟，好在耳畔声音并不强烈，影响不到他的日常行动。
此刻，在上苍之眼昭示的命运轨迹中，萦绕风铃镇的黑色雾气已然消散，被另一种嫩绿的光辉所笼罩，大概象征着即将到来的新生......风铃镇的建筑并未恢复原状，普遍被破坏，需要迎来重建。
而那些居民身上依旧萦绕着丝丝缕缕的，极其浅淡的黑色雾气，对此莱尔斯有了新的解读......这种状态并不意味着即将到来的伤亡，而是揭示着死亡的可能性。
命运并非一成不变，至少他就改变了风铃镇的命运，这也就意味着命运有无数种可能，上苍之眼看到的，只是所有可能中最大的那种。
莱尔斯决定在初步能控制上苍之眼后，便关闭窥视命运的能力，只在关键时刻使用，一是频繁窥见他人的命运会对他的心性造成影响，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二是他自己总结的定理......不要迷信命运。
此刻莱尔斯大脑的眩晕感也越发严重，思维出现发空的现象，因为长时间的接收上苍之眼的信息解读，让他的大脑无法接受如此庞大繁杂信息，身体和灵性都已经开始预警和抗拒。
于是莱尔斯将面具塞进胸口，简单辨认了下方向，向着记忆中查理和沙威所在的位置缓步走去，同时尝试控制关闭上苍之眼的细节解析。
......
当莱尔斯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毯子上，睁眼望去便是一片璀璨的星空，有那么一刹那，他以为自己回到了原本的世界，但很快反应过来，从地上爬起，看到噼啪作响的篝火，以及篝火旁的两个身影。
“亚瑟，你终于醒了，你走过来的时候精神恍惚，直接栽倒在地，可把我们吓坏了。”查理听到了莱尔斯起身的声音，立刻转身看来。
莱尔斯很快回想起，自己的精神最后严重透支，全靠意志力才找到查理和沙威，后来就失去了意识。
此刻苏醒过来，他发现左眼的细节解析能力似乎关闭了，看来最后关头他对上苍之眼的控制取得了成功，但这也让他心底不可避免的一紧，害怕融合上苍之眼的附带效果就此消失。
查理的声音打断了莱尔斯的思绪：“刚才戈尔也在这里，他可真是位称职的医生，看起来很关心你的病情，不过被三位戴着红手套的人叫走了，似乎有什么事......”
“红手套”三个字让莱尔斯的瞳孔猛地颤了下，差点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唔，他们没进院子里来。”查理补充似的说了句。
莱尔斯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只是对于戈尔会不会卖掉自己有些不确定，他不觉得戈尔会蠢到猜不出是他解决了风铃镇的灾难。
要不要现在离开......莱尔斯陷入了短暂的纠结，当然，只是短短一瞬，旋即便压下离开的念头，因为他确定两大教会无法确定自己的位置，尤其是在自己融合上苍之眼后，更没有任何人能通过占卜等手段找到自己。
至于画像找人这种方式，莱尔斯认为在这个神秘学手段繁杂的世界，明知「无妄」神迹具备更换容貌的能力，两大教会应该不会选择如此愚蠢的手段......虽然这愚蠢的手段现在其实很有用，但应该只会分发给普通的白衣使或者张贴在通缉榜上，不会派发给红手套这种高级小队。
现在逃离的话反而不打自招，将“自己害怕被教会成员找上”这件事透露给戈尔。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莱尔斯还是决定回避一下，不能当面撞见红手套。
“谢谢了，查理叔，以及沙威。”莱尔斯看了眼盘坐在地打瞌睡的沙威，眼底闪过一丝无奈。
“你去哪？”查理看着莱尔斯从毯子上爬起，同样从篝火旁起身。
“上个厕所。”莱尔斯捂着左眼，淡淡摆了摆右手，走向建筑间的阴影。
“我也去。”沙威懒洋洋的声音从莱尔斯背后传来。
莱尔斯身形陡然一僵，嘴角抽了抽，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去另一边。”
“都是男的，有什么......哎呦！”沙威不出意料地又挨了查理一巴掌。
莱尔斯舒了口气，身形藏进阴影里，尝试控制上苍之眼，恢复上苍之眼的细节解读能力。
经过短暂的沟通后，莱尔斯的左眼场景缓缓变化，浮现出更多细节性的信息，刚有所放松的精神又再度出现发空的迹象。
确认细节解析能力没有就此消失，莱尔斯悬着的心放下，尝试关闭这种细节解读的能力，最好是在需要的时候再启用，不说精神无法负担，若是再像不久前那样直视一位邪神之子，或者看到其他不该看到的东西，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这并不困难，在莱尔斯的尝试下，上苍之眼的细节解析能力被缓缓关闭，最终完全消失，随后他又忐忑地尝试着控制能力开启，好在同样没什么问题。
他花了大概十秒钟熟悉这个过程，将开启和关闭的时间控制在了半秒之内，神情染上些许疲惫。
更加细节的控制，比如单独开启或关闭看到的某种信息，则等到后续再进行尝试，毕竟眼下的情境并不方便做这件事。
“接下来得想办法弄到举行回响仪式的神秘学物品，祈求上苍之眼改变我的容貌和瞳色。”莱尔斯思索着从阴影间转过身，看向沙威和查理所在的方向。
戈尔的身形正好出现在院门口，身后并未跟着红手套，他看了眼莱尔斯原本躺着的地方，眉头皱了下：“这小子呢？”
“上厕所去呢，不过这么久还没回来，估计有点肾虚。”沙威闷闷地说道，言语间多少带点私人恩怨。
戈尔没什么表情地点了下头，视线隐隐瞥了眼眼莱尔斯所在的方向，行至篝火旁坐下。
莱尔斯并未立刻出现，借助上苍之眼的能力确认戈尔身后没有红手套跟随，这才从阴影中走出。
“躲在阴影里并不明智。”戈尔没有扭头，拿起勺子舀起篝火上的肉汤，尝了一口。
莱尔斯挑了下眉，他差点忘了，戈尔是「夜影」神迹的恩赐者，阴影是戈尔的主场。
此时此刻，戈尔的这句话无疑带着几分震慑的意味，但莱尔斯并不放在心上，因为戈尔没能阻止的灾难，他力挽狂澜，因此没必要在此时露怯，相反，他要表现出十足的底气。
“果然是一位超过【戏法师】的‘夜影’。”莱尔斯淡淡回应了句。
这句话同样透露出威慑的意味，表明他并非那种野生的，什么也不懂的超凡者，接触过成体系的神秘学知识。
戈尔表情变幻了阵，显然察觉到了莱尔斯话里的信息。
等到莱尔斯回到篝火边，查理舀起一碗肉汤递给莱尔斯，然而被莱尔斯礼貌 地推开了，无他，因为汤勺刚被戈尔嘬了口，他可不想喝别人的口水。
“亚瑟，你是不是神明的使者，竟然能在那种黑色细丝的影响里行动自如？”沙威就像憋了很久那样迫不及待问道。
“镇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灾难是不是你解决的，嗯，肯定是你。”
“你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有这么不可思议的力量，这是不是意味着神明也是真实存在的？”
“我可不可以变得像......”
“住嘴！”戈尔额角青筋直跳，粗暴的打断了沙威连珠炮般的问题。
沙威的嘴巴张大，迎着莱尔斯古怪的目光和戈尔杀人般的目光，弱弱地闭上嘴。
根据莱尔斯的推测，不出意料的话，沙威已经在他昏迷期间，把他的信息全卖给戈尔了，但这家伙刚才的问题倒是给了他巨大的启发......神明的使者，他现在可不就像是上苍之眼的使者吗。
“那些红手套可还没走远......说说吧，你到底是谁，或者说，你的背后是哪个神秘组织？”戈尔目光冷峻地注视着莱尔斯，并未因为沙威和查理在有所避讳。
莱尔斯毫不示弱地迎向戈尔的视线，嘴角勾勒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容：“我记得和你说过，我只是个死而复生的亡灵罢了，我的生命已经不独属于我自己......如果非要回答你的话，我，是真相的信徒。”
“真相，真理会？”戈尔眉头紧皱。
“我得提醒你，戈尔先生，真相并非真理，那群疯子的理念过于可笑，这和侮辱我，侮辱伟大的真相没什么区别......在我看来，这世界只有一个真理，就是这世界没有绝对的真理。”莱尔斯面露嘲讽。
戈尔似乎思索了瞬间，眉头不由自主舒展，淡淡问道：
“有趣的说法，看来你是某个新起的神秘组织的成员，你们信奉的主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