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衍看到他的阿晚穿着一身柳色对襟襦裙,妆容雅致偏白,脸上虽然在笑,可眉眼中总带着一股化不开的忧愁,好像随时都会飘然而去,给人一种虚幻的缥缈感。
她和一个仆妇正坐在院落里聊天,那婆子穿着深褐色的衣服,嘴里吐出的话让他心里下意识不喜,什么玩意,竟要他的阿晚以色侍人,哪个王八蛋配得上阿晚如此卑微讨好,别让他知道,一拳揍死他,他放在手心的宝贝,竟被人如此作贱。
陆衍越想越气,窜到那仆妇身前想要揍她,没成想让他发现一丝破绽。
不对!
陆衍心中警铃大响,他狭长的细眸直直的盯着与虞晚交谈的婆子,这老妇人好生面熟,虽说她用某种手段改变了五官,可总给自己一股熟悉的感觉。
他瞳孔猛地一缩,终于想到这人是谁了,眼前的婆子竟与那日敏柔带他们去吃粽子的佝偻王婆格外相似,此人为何会出现在阿晚身边,陆衍心急如焚,眼睛眨也不敢眨地盯着二人,生怕错过什么。
“王妈妈,您说笑了,我蒲柳之姿,哪里能配得上大人,承蒙大人喜欢,我能有这么一个遮风挡雨的院落心中已经很满意了,不敢再奢求太多,免得惹了大人嫌弃,将我赶出去,再说每次事后我都喝了避子汤,怎么可能有喜,这话您还是别再说了。”
梦中的虞晚柔弱无助,听到婆子的话脸色倏地一白,樱唇翕张,说出的话让人心疼不已,她就如一个无根的浮萍随风飘摇,飘到哪里,哪里是自己的家,生下孩子也是让孩子受苦。
只见她低头注视着自己的腹部,她的月事已经半个多月没来了,她唇角带着一丝苦笑,眼睛里的光暗败了下去,嘴角跟着耷下来,眼底的多愁善感全部被陆衍尽收眼底。
陆衍站在桂花树下,一片片金黄色的桂花落到了他的肩上,他眼底莫名湿润,原来阿晚在他不知道的地方这么可怜,还要被这种毒妇恶心,心脏也莫名牵扯着疼了起来。
心念微转,他走到虞晚跟前想要安慰她,却无意撞上虞晚湿漉漉的眸子,眼尾带着细碎的水光,惹人心怜。
陆衍喉间仿佛堵了什么东西,艰涩的说不出话来,他此刻非常想抱抱阿晚,告诉她,她不是一个人,你还有为兄。
可惜,这里是梦,陆衍冲过去时扑了个空,从虞晚的身体中直接穿过,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在心头萦绕。
不等陆衍反应过来,那婆子又开始撺掇,每句话都在引诱虞晚按她说的办。
“姑娘,要我说您就是太傻了,虽说大人没有透露姓名和家世,可你看他那谈吐打扮,像是一般人家能培养出来的吗。
你要是错过这个村,就遇不上这个店了,我也是替你的将来打算,你也莫嫌老婆子我说话难听,姑娘你身份卑微,现在跟着大人无名无分,充其量算个见不得光的外室。
现在你仗着容貌年轻艳丽,可花无百日红,终究会变老的,俗话说得好色衰爱弛,容颜未老恩先断,你总不能一辈子就做个外室吧,你现在不生孩子,难道一辈子不生吗?
以你的身份做个贱妾也是可以的,若是大人怜惜,说不准还能捞个贵妾,您就听妈妈一句劝。”
“王妈妈,我有些乏了,先进屋了。”虞晚性子向来温和,对于婆子的话不作任何回应,随便找了个由头回了屋。
陆衍目送虞晚进了屋,他想要尾随进去,可门外有禁制,他只要靠近门就会被弹开。
正当他一筹莫展之时,耳畔传来那婆子恶毒的唾骂声。
“油盐不进的死丫头,仗着自己有几分美貌就敢和老娘拿乔,本来看你有点用处,这身皮肉得了陆衍的喜爱,还想留你一命,可惜你自己不珍惜这个机会,莫要怪老婆子我心狠了。
主子本打算施舍你活下来的机会,让你生下孩子后再赐毒酒,以此拿孩子来拿捏陆衍,可你不识抬举,就别逼主子狠心了。”
陆衍听到这话神色骇然大变,周身散发着凛冽的寒气。
主子?拿孩子要挟他?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正当陆衍一筹莫展之际,画面又变了,黑云乌压压的,压的人喘不过气来,他站在屋外听着电闪雷鸣,桂花被大风无情刮落,屋门上半卷的竹帘被大风刮得打在门框上,啪啪作响,无一不给人极致的压迫感。
他看到那恶毒的老婆子恢复了原来的相貌,端着一碗乌漆嘛黑的药,眉梢眼角掩不住的得意,径直走进了阿晚的屋。
不知为何,陆衍心中涌上了些怪异的感觉,果不其然,那老妇人出门后躲在了窗杦后,鬼鬼祟祟地打开窗户一条缝,观察着里面的动静。
陆衍走到王婆跟前,不由侧眸看了对方一眼,正好一道闪电劈下,将王婆那张丑陋阴险的脸照亮,犹如地府爬上来的恶鬼一般,两眼冒着绿光,着实把陆衍吓了一跳。
随之而来的便是屋里虞晚凄惨的求救声。
“王妈妈,快……快来救救我,我肚子好疼,啊——”
“大人,阿晚求你救救我们的孩子,阿晚不奢求您带我走,您把孩子带走。”
“娘,女儿来找您了,阿晚好想您,阿晚肚子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