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清在心底默默颔首,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裴景同治军之严,确有独到之处。
那些亲卫们行动起来,既敏捷又井然,每一个动作都透露着训练有素的默契,这让裴清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满意。
回想起数日前,在绥山城外遭遇杨宏远派遣的杀手突袭时,他们的冷静应对;再到今日这一幕,无一不彰显出他们深厚的训练功底。
裴清暗自思量,眼前这五六百人,若是再配上自己精心打造的那些超越时代的武器,即便是面对数万敌军,恐怕也能从容不迫,毫无惧色。
尤其是在这空旷无垠之地,敌人想要接近他们,只怕也是难如登天。
裴清的目光中带着几分赞许,轻轻拍了拍裴景同的肩膀:
“景同,你真乃良将也,这些新式武器甫一交到你们手中,不过短暂时日,你竟已琢磨出了对抗步枪手枪的上佳战术,假以时日,你之成就,定当更上一层楼,令人拭目以待。”
裴景同闻言,脸颊微红,谦逊之色溢于言表,仿佛一位饱经风霜的中年豪杰,在少主面前却如稚子得夸,略显赧然:
“少爷谬赞了,末将所学,皆源自少爷麾下的点滴教导,不过是皮毛之技,要追上少爷您的步伐,末将还需披荆斩棘,长路漫漫。”
裴清嘴角勾勒出一抹温和的笑意,心中暗自赞叹。
这位平日里铁骨铮铮的汉子,在谦逊之时竟也流露出几分扭捏之色,倒叫人刮目相看。
这一幕,不仅是对裴景同才能的认可,更是两人之间深厚情谊的微妙体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温馨而又激励人心的气息。
“走吧,咱们莫在在此驻足,免得引起对方的警觉,打草惊蛇。”
裴景同轻声吩咐,语态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遵命,少爷!”
裴景同应声,紧随其后,两人在山坡的背风洼地里寻了处隐蔽之地坐下。
裴清安然端坐,双手轻轻搭在膝头,目光越过起伏的草地,落在远处自己亲卫队成员的身上。
他们如同潜伏的猎豹,紧贴地面,枪口一致对外,静默中蕴藏着即将爆发的力量。
裴清心中不禁勾勒出一幅画面:倘若那遥远的身影真是敌人,一旦开火命令下达,这片沉寂将被震耳欲聋的枪声撕裂,他的士兵们将以雷霆万钧之势倾泻火力。
面对这样一场火力交织的风暴,任何对手恐怕都会陷入绝望的深渊,那是一种力量上的绝对碾压,如同高维对低维的俯视,战斗几乎失去了悬念。
这样的念头在裴清脑海中一闪而过,随即又被更深的筹谋所取代,他的眼神更加坚定,仿佛已预见了一切可能。
不久,周遭的空气开始涌动起微妙的紧张,伴随着马蹄声由朦胧的远方逐渐清晰,敲击着每个人的心鼓,激起一阵阵期盼的涟漪。
无论是那五百府兵的归途,抑或是未知敌人的逼近,于他们而言,是友则喜,非友亦不过数息间就能解决,心中并无半点重负。
对于裴清来说,要是敌人便又是一次绝佳的练兵机会。
“止步!”
此刻,对方已迫近至裴清营地百米之遥,尽管裴府的亲卫早已伏身于青翠草丛,隐蔽身形,但营地遗迹犹存——那错落有致的帐篷、堆积的辎重、静默的马车,以及悠闲踱步的马匹,在夕阳余晖下勾勒出一幅既宁静又暗藏锋芒的画面。
得益于草地边缘那抹温柔起伏的小坡作为天然屏障,否则视野所及,怕是能窥见更远的景致。
然而,眼前虽琳琅满目,唯独不见人影绰绰,这份静谧非但没有带来安宁,反而让每个人的神经都紧绷起来,警觉四溢。
一位身形魁梧,显然是队伍领袖的大汉,果断地扬起了手,一个简单的动作,却如同无声的号令,瞬间凝固了周遭的一切。
随着他那沉稳而有力的声音落下,众人无一不迅速响应,纷纷紧拽缰绳,使得胯下的骏马稳稳踏定,马蹄不再轻扬,只余下一片沉寂。
他们的眼眸中,闪烁的是同样的警觉之光,仿佛暗夜中的点点星火,既冷冽又锐利。
“快!抄家伙!”
那领队男子眼神一凛,匆匆一瞥裴府的营地,随即转身,对麾下的兄弟们低喝道。
言语间,既有不容置疑的威严,也透露出一丝刻不容缓的紧迫。
他心知肚明,此地定有伏兵,只是隐匿得巧妙,既不知匿于何方,亦不明对方人数几何,稍有不慎,便可能步入陷阱,万劫不复!
语毕,他身后的一众随从迅速响应,纷纷举起手中形似木棍的武器,如离弦之箭般四散侦察。
裴清与裴景同,立于不远处的一座缓坡上,目睹此景,两人目光交汇,无需多言,便能从对方的眼底捕捉到一抹会心的笑意。
不言而喻,那所谓的“武器”,竟是简陋至极,其貌不扬,宛如寻常木棍,教人见了不禁哑然失笑。
不论是朝廷兵马,还是游走四方的行商,亦或是横行山林的匪徒,谁会将一根简简单单的木棍视作武器?
尤其是在这山匪出没频繁、危机四伏的山路之上,此举更是显得荒谬绝伦。
细细想来,这木棍般的物什,实则应是步枪无疑!
只是因着距离甚远,其形制在视线中模糊成了一根不起眼的棍子。
而手持这等“木棍”之人,除了裴府中人,还能有谁?
“景同,你且上前去迎接他们,切记小心谨慎,莫要走火,引发误伤。”
裴清嘴角叼着一根草茎,淡然吩咐道。
“是!少爷!”
回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裴景同的脸上瞬间绽放出难以抑制的兴奋光芒。
这些人,是自己人,意味着他们麾下从此添上了五百精兵,队伍又变成了一支装备着步枪、人数逾千的雄师!
光是念及此景,一股豪情便在他胸中澎湃。
试问这苍茫大地,还有几股势力胆敢轻易捋其虎须?
裴景同脚步轻快地重返先前的那座山坡,站定之后,他轻轻吹响了一声口哨。
这哨音并非随意之举,裴清心中明了,即便它尖锐刺耳,却也蕴含着特定的韵律与信号。
哨音甫落,几乎是在同一时刻,对方队伍中几位听觉敏锐之士立刻有了反应,他们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了然,仿佛静待下一步指令的猎鹰,蓄势待发。
吸引了他们的目光之后,裴景同复又如同先前那般,对着对方比划了几个手势。
不过片刻,那些人纷纷将武器收起,脸上绽放出释然且愉悦的笑容:“是裴统领,没错,是裴统领!还有少爷他们!”
领头的壮汉激动万分,扯着嗓子高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