渤海富豪对自家的护卫们也都很是优待,那也是对活的护卫,死了也就是给个百八十两的到头了。
像王凡这样给双倍的倒是很少,商人重利不重义绝非无的放矢,可薛家却不这么认为,薛毅就有些不满。
王凡问了下渤海城的情况,各位家主对王凡的预判更是佩服,果然不出所料浪人就是一盘散沙,真有小股浪人没去望海涯。
他们等到官差出了城就活跃起来,聚集到一起开始打砸店铺抢夺财物,早有准备的各家护卫冲上去对打,渤海霎时间乱了。
有一伙浪人没有去打砸店铺,而是悄悄的来到王凡府邸,先是向府内发出信号,好半天没人回应。
他们凑到一起商议起来,一刻钟后众人便来到墙边准备翻墙,看来没了内应并不能打消他们抢劫王凡府邸的决心。
很快府门便被从里面打开,几百人一拥而入,王凡府邸的一重院落较大,这是武勋世家的特点,护卫多就需要更大的院子。
当大批浪人冲进院子后,房子上面站起来五十多人,个个举弓搭箭。还没反应过来的浪人们只听见一声“射”!
霎时间五十多支羽箭当头撒下,立刻有几十人被射翻在地,浪人们纷纷抬头看向房顶,正面的门窗同时打开,二十多个弓手齐齐放箭。
这下浪人们遭不住了,转身就向外跑,可外面的更着急向里面冲,短时间内形成了拥挤的乱象。
这给弓手们创造了绝好的机会,房上房下火力齐开,屋子里的射速明显比房顶的快,因为他们是把五十人分成两拨轮射。
冲进来的浪人基本都射倒在地了,只有没来得及冲进来的和离门口近的跑了出去,屋子里的弓手一看院子里没了目标立刻冲了出去。
府邸外的街道上演了一幕追逐战,但更像是单方面的狩猎,因为一方持弓箭追逐,一方拼命逃窜,像极了狩猎。
五十个弓手分成两拨各追各的,离得远了就紧追几步开弓放箭,有反身回来拼命的就后退几步,与队友合作射死对方。
就这样,一炷香的时间结束了战斗,府外射死了一百多人,府内也射死了一百多人,逃走的屈指可数。
照例搜尸后……哦不,是打扫战场后回了府邸,这时府邸内的弓手已开始向外抬死尸,一百多具摆满了长街。
逃走的浪人就留给各豪门的护卫去处理吧,弓手们果断的回到府邸,不为外物所动。
城里的老百姓开始还吓得四散奔逃,现在围过来东张西望,发现没什么危险后纷纷走到近前指指点点。
王凡等人回到城里的时候,所有的事情都已尘埃落定,众豪门齐聚四海酒楼,庆祝今天干掉渤海的一大祸患。
县令庞博回城较早,差役把城里的状况跟他一说,吓得庞博一身冷汗,这要是被浪人在城里大杀一通,他就死定了。
他立刻吩咐收押俘虏,并派出大批捕快配合豪门的护卫全城搜捕浪人,并派人去王凡府邸商量门前二三百具尸体的事。
王凡的护卫很直接,直言我家爵爷说了,交由庞大人全权处理。
庞博一听心花怒放,“全权处理”不就是让他分润功劳吗,这个爵爷是个敞亮人,值得深交。
立刻派人把尸体抬到菜市口,剁了脑袋向朝廷报功。尸体嘛,用板车拉到城外乱坟岗一丢即可。
傍晚,四海酒楼。
王凡与各家家主在一楼大厅落座,人员太多,二、三楼都不方便,一楼几乎座无虚席,军方、县衙、各府家主齐聚一堂。
有资格坐王凡一桌的却是不多,总兵邱千丈,县令庞博,还有渤海四个最大的家族家主坐在一桌。
其他家主,各界代表,军中将领等等坐了一二十桌,薛家主没能坐上王凡一桌,实力不够啊。
薛毅跟其他家族年轻一辈同席,他此时已喝了不少酒,舌头都有些硬了。
十六家与王凡合作的家族中只有他家损失最大,他的一个妾室的弟弟也死了,才被他安排做护卫队长没几天。
另外,安排在王凡府邸的管家,还有姨娘的弟弟丁春生都派去了望海涯监工,这让他极其不爽。
各家夸王凡在赔偿方面大气的时候,他就火大。他自认是王凡的姐夫,又把灵儿送给了王凡,不应该得到这样的结果。
他看主桌的王凡从容不迫,应对的是游刃有余,心中怒气上冲,你王凡刚到渤海的时候,还不是靠我帮你打开的局面。
现在生意大了,却如此对待薛家,他豁然站起,举着杯踉跄的走了过去。同桌之人还以为他去敬酒,也都准备着一会儿也去。
谁知他来到王凡桌前,举杯道:“王凡,我来敬你一杯酒可饮否?”
王凡同桌的几人虽觉得薛毅有失礼数,却因为他是王凡家的姻亲没有言语,只有总兵邱千丈不知情,眉毛一挑看过来。
王凡举起杯微笑着说:“同饮”
薛毅更不开心了,你王凡连多说几个字都不肯了吗?
他冷冷一笑:“王爵爷,想你刚到渤海时可还是投靠我薛家才有了今天的起色,怎么有了好光景就不屑与我喝酒了?”
王凡这一桌一直都是全场的焦点,薛毅摇晃着过去的时候就引起了众人注意,现在听薛毅说出了这样一番话立刻沉默下来。
王凡脸色一沉,道:“我王凡能有今天靠的是一个字”说完放下酒杯,薛毅不由得问道:“什么字?”
“杀!”病寒彻骨的一个字让全场的人倒抽了一口凉气。
薛毅有些迷糊,他茫然的道:“什么杀?”
“从我王凡离开襄阳的那一刻起,无论是什么强盗劫匪,还是恶霸豪绅,无论是蛮夷还权贵,从京城到渤海所有觊觎我王凡家财的,对我不利的,都被我杀了!”
嘶嘶嘶的倒抽冷气声四处响起,敢这么干的人一定有,敢公开说的人还真是少见。
王凡看着表情惊愕的薛毅,笑吟吟的继续道:“怎么,你薛公子还认为我王凡是投靠了你薛家才发迹的?”
另一桌的薛家主赶紧起身呵斥道:“薛毅你个逆子,喝点酒就胡说八道,还不滚回家去。”
可薛毅来了犟脾气,他这些年委屈啊!现在薛家有了很大发展,离渤海前四家族也是不远,可别人都说他摊上了好亲戚。
他梗着脖子道:“我没喝多,王凡,你凭什么让我家的护卫去送死?凭什么把我家借给你的管家送去监工?”
王凡笑着说道:“让管家去监工有错吗?”众人纷纷点头,有人道:“是啊,让管家去监工何错之有?又不是去死。”
“难道就因为是你薛家的人我就该把他供起来?使唤不得了?”
有人嗤笑起来,更有人道:“薛毅,你不要无理取闹了,还不快回来!”
王凡又道:“今日,我王凡乃是为了渤海而战,而非是个人恩怨,受益的更是渤海百万黎民。
你薛家死伤八十人算什么,你没看见我王家的精锐死伤两三百人吗?”
众人听罢先是一滞后是一片哗然,是啊,与浪人厮杀为了什么,连官兵都不敢去碰的浪人,还不是被王凡打跑了。
你薛家派人参战了,本该是吹一辈子的好事,被你薛毅一番质问变了味道。
面对众人的指指点点薛毅恼羞成怒,不顾薛家主的阻止大声说道:“为什么只找了我薛家,其他家族却留在城里清闲?”一句话得罪了全城的豪门。
王凡道:“我们不是亲戚吗?扬名的事当然是找你薛家了,你薛家如果不爽以后就再也没你们家什么事了”
“亲戚?就你那表姐?八九年了连个蛋都不会生,也就是我薛毅,换别人早就休了她。”薛毅脸色涨红,好似受了天大委屈。
“你现在休了她,我马上带她走,不占你薛家的地儿”王凡语气平淡,无喜无悲,这让薛毅更加气愤。
“王凡,你以为我不敢?别人怕你王凡,我薛毅不怕!”薛毅好像疯魔了一般。
王凡给薛毅竖了个大拇指:“硬气!你现在写休书吧,力士何在?”
人影一闪,一个力士出现在王凡眼前,他盯着薛毅,好像择人而噬的猛虎。
“吩咐账房拿笔墨来,你带人去薛家接回咱们王家小娘子。”
力士应诺,瞪了一眼薛毅转身离去。酒楼里的各家豪门,全都在看薛家笑话,这几年薛家越来越跋扈了,大家看在王凡的面子上多有谦让,但内心可不舒服。
这时,掌柜亲自送来笔墨纸砚,铺在旁边的小几上,薛毅稍一犹豫就要提笔,薛家主喝道:“毅儿不可!你可记得你岳丈之言?”
薛毅还没回话,王凡接茬道:“是我们王氏的家族大会吧?放心,族长一定不是王守正,前车之鉴会让那几房好好考虑的。”
薛毅回呛道:“你怎么知道不是?你一直都被家族排斥,不会有人在乎你的意见”
“哦?你知道了?看来王家的事你们薛家参与了!怪不得派个丁春生到我的家里,前院后宅的如入无人之境,原来有了依仗”
这句话的信息量太大了,众人立刻来了兴趣,窃窃私语起来。
“原来薛家参与了王家的事”
“是啊是啊,还派人去人家府里谋划”
“你听见了吗?后宅都随便去,噫……
薛老家主赶紧道:“王凡你不要误会,不是那样的。”
“休书写完了吗?是不是后悔了?只要你跪在王银萍面前认错,她还是会原谅你的”王凡没理薛家主,笑呵呵的对薛毅道
薛毅冷哼一声:“哼!不用你激我,这一天我等了很久了!”
说完提起笔来刷刷点点的写了起来,没一会儿一张休书写完,以七出之罪休了王银萍,末了还按上了手印。
王凡一看原来是掌柜连印尼都一起拿了过来,他拿起休书一看,居然让王银萍净身出户。
王凡笑了笑,他不想让自小就有感情的表姐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特别是看到薛毅薄情寡义后,便做了这个决定。
这时外面人马嘶鸣,没一会儿王银萍踉跄小跑进来,后面还跟着灵儿。
她直奔薛毅走去,薛毅却是冷哼一声转过头去,王银萍愣在当场。
王凡走过去把休书递给王银萍,王银萍机械的接过休书,目无焦距的看了好一会儿,突然泪如雨下。
“薛毅,你以无子嗣、妒妇为由休了我?哈哈哈哈,你娶的几房小妾可是我出的银子呀!你的良心呢?”
“自从他们向我的家里安插钉子的时候就没良心了,你再看看,他让你净身出户,我给你的制冰作坊被他们无耻的扣下了。”
王银萍低头看了一眼,抬头道:“好!真好!我王银萍能遇到你这么绝情绝义的人真是三生有幸啊!”
她转过头看着王凡,“你还认我这个姐姐吗?”
“认!当然认!有我在这个世上没人可以欺负你,回家吧,我养你!”王凡毫不犹豫的回答。
他又补了一句:“还有灵儿”
一旁的灵儿哭了起来,哽咽着跪了下来,“多谢爵爷垂怜!”
王凡伸手虚扶“起来吧,扶着表姐回家吧!”
王银萍却没动,她盯着薛毅道:“王凡,我要看着你怎么替姐姐做主。”
王凡笑了,果然还是那个敢爱敢恨的王银萍,他说:“制冰之法是我王凡的,你们薛家拿不走,如果敢私自使用,全家死!”
薛毅暴怒:“王凡,你他妈……”
可还没等他说完,一只大脚踹了过去,砰的一声正中胸口,薛毅整个人飞了出去,耳音好的人还能听到骨裂的声音。
薛毅被踹无人意外,因为想踹他的人不只一个,但真正踹薛毅的人却令大家意外。
总兵邱千丈收回大脚,还拍了拍不存在的灰尘,这才说道:“小辈,我忍你半天了,之前你与爵爷是姻亲我不好出手,现在既然没了关系那你在我眼里又算个什么东西。
我乃朝廷正二品总兵,尚且对爵爷恭敬有加,你个平民百姓仗了谁的势,竟敢对爵爷不敬!”
众人纷纷点头,是啊,究竟是怎么回事?薛家对爵爷怎么改变了态度?还敢公然决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