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喊什么?”
楚父神情一阵恍惚,听不真切眼前的人喊他们什么。
下一秒,忍无可忍的楚母抬手一巴掌就扇孟抒悦脸上。
“你把我女儿名声搞臭,凭什么要我们给你道歉,告诉你,除非我死,我就咒你这恶毒的女人早点死……”
楚母再也顾不得往日的端庄,对着孟抒悦就破口大骂。
宋时轩挡在孟抒悦面前,同一旁的警察同志说道:“既然她不道歉,那我们也不和解,刚刚就是这位老同志把人打得满身是血,我们要求验伤!”
宋时璟正想附和着说什么,却见孟抒悦捂着胸口面色难看,顿时神色大变,赶忙伸手就去扶她。
他扶住孟抒悦,感受到她轻颤冰凉的指尖,心底愈发担忧。
两个小时前,他们打听得知港市捐赠的肝脏是被白家的人搞鬼阻拦后,便猜测到是楚烟烟搞的鬼。
因为白擎丰不屑于做这种事。
但他们知道,要他们打脸自己重新放行肝脏并不可能。
而楚烟烟想要的就是狠狠报复打压他们。
所以他们就将计就计叫记者,故意惹怒白擎丰逼他出手打人。
再用舆论的压迫以及谈条件的方式,让他们即便不愿意,也要将肝脏安全运回。
原本宋时璟想着楚烟烟肯定很恨他,想用他为鱼饵过来实施计划。
可孟抒悦却强行打了止痛针,要亲自过来揭露楚烟烟的恶行。
现在两个小时过去,药效已过,再加上身上新的伤口,估计早就疼痛难忍了。
“抒悦,是不是止疼药失效了,我送你去医院!”
一旁的警察队长也点了点头,示意他们赶紧把人送去医院,转头就严肃教育起楚母来。
“这位同志,你当着我们的面就这样打人,那刚刚我们不在,你就是这样将人打得满身是血吗?”
“你知道这位女同志刚做了手术吗?知道她为了救孩子遭遇了什么吗?”
警察队长的一番话将楚母怼得哑口无言。
最后他拿出手铐正想给楚母戴上时,孟抒悦一把拉住了警察同志制止他。
迎着楚父楚母错愕的视线,孟抒悦红着眼圈,缓缓开口,说出的话也是令众人始料不及。
“我愿意和解!”
宋时璟和宋时轩两人顿时急了,不理解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们无法得罪整个京都有头有脸的人,但是楚父楚母这两人也算是楚烟烟的帮凶,特别是楚母将她打成这样,他们压根无法原谅。
两人还想劝孟抒悦几句,却被她摇着头拒绝。
孟抒悦没有去看楚父楚母,她怕这一看,就会脱口而出她才是他们的真正女儿。
在这种状况下,早已对她恨之入骨的父母肯定不会信,肯定还会用更恶毒的语言来羞辱她。
现在的她,已经无法忍受他们口中再说出一句伤她骂她的话。
儿时他们对她有多爱,十几年后,那些中伤的话如利刃般扎在她心口上,比她身上撕裂的伤口还要痛上千倍万倍。
孟抒悦不发一言僵着身子转身,脸上早已冰凉一片,大滴大滴的眼泪顺着被打肿的脸颊滑落,挂在下巴处,一点点聚集滴落,破碎在她鲜血淋漓的伤口,一如她此刻支离破碎的心脏。
身体的疼痛早已麻木,那种被至亲伤害却无法言说的痛似一把无形的刀将她的身体和灵魂剥离开来,痛得她灵魂都在颤抖。
别墅外月朗星稀,将他们来时的路照得格外清晰。
孟抒悦却怎么也看不清路,两只脚就像是踩在棉花上般无力。
她想起还在医院里等待手术的宋时钰,想起晚上说要来给她陪床的孟母。
无论如何,她都得走回去。
可是,无论她怎么强撑,身体还是依旧坚持不住,眼前一黑身体彻底软了下去。
耳边只剩下宋时璟和宋时钰焦急的呼喊声……
*
沈靳萧匆匆赶到医院,就见到在医院病房里大吵大闹乱扔东西的林霜。
而病房门口站着几名警察,无可奈何地看着这一幕。
林父在一旁抹着泪央求他们宽限一段时间再带女儿去警局。
警察也很为难,解释道:“我们当然明白林同志受了刺激,已经放宽了时间让她休养了,但现在案件已经发生了这么久,按规定必须带林同志回去盘问。”
沈靳萧进来,同办案的警察握了握手,又看了看里面还在失控乱砸东西的林霜,保证道:“我会劝她去警局的,你们等等。”
几名警察点点头,林父也感激涕零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便将病房交给了两人。
林霜不顾一切扑进沈靳萧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靳萧哥,你会不会不要我?你会不会嫌弃我?我们马上结婚好不好?我好害怕……”
她揪着沈靳萧的衣领几欲崩溃,哭声一下又一下刺激着他的神经。
沈靳萧脑中回想起之前在宾馆里孟抒悦在他怀里揪着他衣领哭泣的模样,拍着林霜的肩膀,眼神麻木,声线僵硬地低低应了声“好”。
那一瞬,原本还在哭闹的林霜像是被吃了定心丸般,总算缓和了情绪,乖乖和警察离开了病房。
医院大门口。
沈靳萧站在那个当年出车祸的路口。
他一脸麻木地站在那看着车来车往。
一辆救护车从他身旁驶过,路灯亮起,他抬脚往对面走去。
救护车停下,宋时璟和宋时轩纷纷合力将担架抬下,朝急诊的方向一路飞奔。
和沈靳萧的方向背道而驰。
宋时璟和宋时轩刚抵达医院,就遇到之前在白家别墅里的那群记者。
这些记者毕竟都不像港市记者那般深挖这些娱乐新闻,更倾向于这种英勇事迹的报道。
在听闻孟抒悦之前那些叙述后,便着急赶来想追踪这位救人英雄的抢救过程。
可如今这些记者全都围在抢救室门口面色沉重。
宋时璟和宋时轩顿感不妙,一股巨大的恐慌感将两人狠狠裹挟,半天都做不出反应。
看着孟抒悦被推进病房,抢救室的门关上的那一刻,他们双双抖着腿冲了过去,拨开人群看清抢救室里的情形时,两人宛如被一下子抽走了所有的力气瘫软在地。
原本躺在手术台上戴着呼吸罩准备手术的宋时钰,此时已看不见他的身影。
取而代之的,是盖着白布的一具人形。
医生和护士站在两排神色哀恸,默默擦着泪。
而他们印象里从不会哭泣的爹,如今扑在那块白布上哭得撕心裂肺,宛如一个失去一切希望的孤寡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