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医生,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还以为你捅了这么大篓子,都不敢回来了!”
白擎丰说话间,手一松,陶瓷脉枕从他手中滑落,摔在地上“砰”一声四分五裂。
孟抒悦淡定地从碎裂的脉枕上移开视线看向他,一脸平静道:“我捅什么篓子了,倒是你白爷带这么多人把我店砸了,就不怕被抓吗?”
“被抓?”
白擎丰耸耸肩无所谓地笑了,指着外面逐渐聚集过来的商铺房东,笑声愈发猖狂,“你去问他们,他们哪一个会为你作证?倒是你……”
他目光死死看向孟抒悦,眼底的情绪翻滚,“你害得他们所有人没赔偿款拿,他们早就恨不得将你撕碎了。”
果然,他话语刚落,屋外那些个店铺房东一股脑冲了进来,就纷纷指着孟抒悦破口大骂起来。
李斌急得在一旁拼命阻拦,却抵不过他们人多势重,被他们推了出去。
“孟医生,你简直太过分了,听说那天白老板都答应你重新拆迁这条街了,你却做了侮辱他的事,你怎么能这样呢?是想害死我们吗?”
“还有,我听说你自个去求医院院长让他给你安排进医院,拿了一大笔钱,那么你就后顾无忧,也不要这店铺的赔偿款了,是不是这样?”
“孟医生,你不能这么自私啊,你有了出路就害我们一个个没钱拿。”
原本还算宽敞的中医馆,瞬间被这群人挤得逼仄不已。
他们围成桶状将孟抒悦围在中间,指责怒骂的声音此起彼伏,唾沫星子横飞。
白擎丰站在人群外,看着那个瘦削的身影被人堵在中间,却依旧一副平静淡然的样子,胸腔如有一股怒火横冲直撞,几乎破胸而出。
他原本只是想砸了她的店门和牌匾,装装样子让她知道他不好惹。
可鬼使神差的,他上了她睡觉的阁楼,也看到了她偷偷藏在枕头底下写的那本日记本。
上面记录了这三年来,她对沈靳萧无尽的想念,还记录了他们生活大半年以来发生的所有甜蜜事情。
白擎丰环视一圈屋里所有的一切。
那个澡房里靠在墙上的大大浴桶,那张他曾经躺过的长木椅,那一整面抽屉无数的草药柜,就连他刚刚坐过的诊脉席,每一处都是她和沈靳萧恩爱过的证明。
他每看过一处,脑中不自觉浮现那令人崩溃的一幕幕,令他几欲窒息。
就在刚刚,他又彻底失控了,将店铺里所有他能砸的全砸了。
他想不明白,就这么一个破旧的小小店铺,孟抒悦为什么会和那个男人有那么多甜蜜的回忆?
白擎丰嫌恶地一脚踢开一旁的桌子。
日记里有一页,孟抒悦日记里记载沈靳萧身量高,最喜欢在她看完医书后,猝不及防从后面拥住她。
她也最喜欢被他抱着坐在桌子,勾着他的脖子蹭他下巴上的胡茬。
而他也会顺势咬上她的耳廓……
看到那些文字的那一刻,他只觉得自己的胸腔都快爆炸了。
看着被堵在人群里瘦小的女人,白擎丰赤红着双眼走向人群。
一群人自动为他让开一条道,点头哈腰着满是谄媚,说着他们有多无辜的话,巴不得眼前这人能立马拨下赔偿款让他们滚。
白擎丰站在人群中,宛如鹤立鸡群,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眼前只到他胸躺的女人。
眼前的女人,甚至连眼皮都懒得抬,去看他一眼。
他的手中攥着刚刚在阁楼底下猫窝里找到的白衬衫。
找了一圈,他万万没有想到,这女人居然把他穿过的白衬衫,就这么如垃圾般丢给了猫,当野猫撕扯啃咬的物件。
手中的白衬衫狠狠甩过去,砸在孟抒悦脸上。
“姓孟的,我这一件衬衫是国外手工定制的,一件衣服就值三千块,被你扯坏,你说你该怎么赔!”
白擎丰凶狠的目光落在眼前女人身上,恨不得将她盯出一个洞来。
换成别的女人这般一次又一次羞辱他,他早就将她碎尸万段扔去喂野狗。
现场的街邻房东们听闻白擎丰口中一件衣服三千块,全都倒吸一口凉气,惊叹连连。
“天啦,这一件衣服就三千块,都能买一台彩电了。”
“我就说孟医生你到底做了什么,白老板怎么会这么生气,你居然去扒人家衣服,太不要脸了。”
“就是,人家白老板这身份你以为是你平日里勾搭那些男的,会看上你这么个带孩子的破鞋!”
“赶紧给白老板下跪道歉,你以为现在女流氓不用被抓吗,别给我们北大街丢脸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恨不得将白擎丰夸上天,将孟抒悦踩到泥里。
白擎丰盯着孟抒悦惨白着脸弯腰捡起地上的白衬衫,唇角勾起一抹快意。
他张了张嘴正想说话,就见眼前的女人如遭受打击般身子晃了晃,一把推开眼前的一群人,快步冲到阁楼底下。
速度之快,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她为什么是这种反应,只是全都跟着她一同来到阁楼下。
狭窄的阁楼底下。
孟抒悦静静地站在那,背对着所有人不发一言。
白擎丰的头顶刚好擦着阁楼的木板走过去。
他姿态慵懒地倚靠在阁楼楼梯上,优雅地从兜里掏出一根烟,从容点燃吞云吐雾起来。
“孟抒悦,你今天只要跪下来,在我面前求我原谅,我就大发慈悲原谅你,这条街的拆迁计划,我也会重启……”
白擎丰漫不经心的话语,却如雷贯耳般传进跟进来的街坊耳中。
那些人仿佛已经看到了一大叠钱朝他们砸来,恨不得冲上去将孟抒悦摁倒在地赶紧给这个财神爷磕几个。
可下一秒,美梦破碎。
在所有人看着孟抒悦弯腰下去以为要下跪时,她却突然从地上捡起一个陶瓷碗就朝白擎丰砸去。
“啊……啊……”
孟抒悦尖叫着就朝白擎丰扑去,却被眼疾手快的几人联手拉住。
“你这凶手,你杀了我的花花,我要你偿命,偿命……”
声嘶力竭的哭喊声响彻整个店铺,令在场其他人全都胆战心惊。
白擎丰只觉得眼前一片血红,他不可置信地抬手用指尖触了触额头。
指尖上是刺眼鲜红的血迹,一如他当年绑架被解救后赶往停尸房,看到母亲身上浸染的鲜血一般红。
他双目猩红,目光落在角落里那只已经不能动弹的小猫身上,愤怒从脊梁骨直窜脑门。
这女人竟然为了只猫,要他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