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五,李翊顺利登基称帝,改年号为乾元。
陆晚则被册立为大晋皇后。
与大婚相比,太子的登基大典更加隆重庄严,从太庙祭祖,到登上太极宫受万民朝贺,规制森严繁复无比。
但在陈王的操持下,太子的登基大典,诸事都进行得很顺利。
当李翊成功登顶后,他站在高高的太极宫的大殿前,俯视着玉阶下跪伏的密密麻麻的文武大臣们,听着他们山呼着‘万岁万万岁’,突然间,他有片刻的恍惚。
右手食指被了得大师取指间血的地方,微微发热。
下一瞬,李翊看到另一个自己,越过重重宫闱,踏着玉阶,来到了他的身边。
李翊认出他,他是上一世的自己。
李翊看向上一世的自己,他与自己一般,身着龙袍,头戴冕冠,站在这里俯视着他的臣子们。
李翊暗忖,原来上一世,最后自己也成功登极了。
想来如陆晚所说,上一世的最后,自己终是识破了李睿的谎言和阴谋,将他手刃在太庙,向父皇和李氏皇族的列祖列宗谢罪。
至于李照,想必也是如这一世一般的下场……
李翊欣然的笑了,可是站在他身边的上一世的自己,却神情冷漠,眸光幽寂,一身的肃杀之气。
而在他的冷漠中,李翊还察觉到了他身上流露出来的无尽孤寂感——不止是身处高位不胜寒的孤寒,更有来自内心深处的孤单和空荡。
想想也是,上一世的这个时候,他的父皇与母妃都死了,还经历了那么多欺骗和背叛,几番生死、双手染尽鲜血才站到了这里,可身边如今却连一个陪他说真心话的人都没有。
就连他视若亲嫂家人的邓氏,最后也是在骗他。
重回西北后,他从邓将军渗水的棺木里,发现了当年邓氏下毒害死邓将军的真相。
在铁证面前,乐潼还在帮着她的母亲求情说话,全然不顾惨死的父亲,更是令他无比心寒……
所以,走到现在,这大晋的江山已全归他一人所有,可他却感觉自己一无所有。
而往后的帝王岁月,只怕他会更加孤寂……
李翊离他很近,他感觉到他身上的孤独,也被他身上可怕的孤寂感染,内心不觉惶然起来。
李翊与他不同,这一世他有父皇母妃,还有同母异父的兄长。
更重要的是,他还有陆晚,他与她成亲了,他和她会伴一生,以后还会有他们的孩子,他绝不要像上一世的自己一样,死气沉沉,孤独终生。
对,陆晚呢,他的阿晚在哪里?
李翊一时间有些分不清前世和现实,不觉凌乱害怕起来,迫切的想找到陆晚。
而正在此时,礼仪官一声长长的唱诺,唤醒了李翊。
“封后大典开始!”
一时间,磬钟悠扬,众臣朝着来路拜下,而路的那头,一辆挂金饰玉的金凤鸾车缓缓驶来,上面端庄坐着身着皇后冠服的陆晚。
李翊心口骤然一松,前世的幻想消失不见,他心中的惶然也在看到陆晚的那一刻,烟消云散……
那一边,载着陆晚的金凤鸾车在太极宫前停下,陆晚从车内下来,在礼官的引导下,一步步踏上白玉阶,朝着最高顶峰走去。
一路走来,两旁众臣朝她跪拜,无数双眼睛看向她。
在这样庄严壮阔的场合,陆晚原以来自己会紧张怯场,可没想到,从她从金凤鸾驾上下来,到一步步朝太极宫迈去时,她的心里竟是异样的平静坦然。
因为她知道,在顶端那里,有她最爱的男人在等着她。
她不觉抬头,朝玉阶上看去。
高高的玉阶上,男人身着帝王龙袍,头戴冕冠,光芒万丈,威仪四海。
男人的面容隐在冕冠的后面,看不清他的神情,只感觉他神圣不可侵犯。
下一刻,男人朝她扬唇,并向她伸出了手。
“阿晚……”李翊迫不及待的迎上两步,一把紧紧握住陆晚的手。
“皇上……”
两人相视一笑。
接下来,授陆晚皇后金印宝册……一切都很顺利。
最后,当帝后二人手牵手面向大众时,众臣匍匐跪地,山呼‘万岁’,呼声不绝,震耳欲聋。
宫里的山呼声透过重重宫门,向宫外一波波传去,最后响彻整个上京\/城。
“阿晚……”
李翊紧紧执住她的手,低声道:“方才,你知道我想到了什么吗?”
陆晚轻轻一笑:“皇上想到了什么?”
李翊眸光微沉,凝着她动容道:“方才我站在这里,突然想到了上一世,我也成功登顶了,场面与今日一模一样……”
陆晚会心一笑,正要恭喜他,李翊却道:“只是可惜,上一世是我一个人站在这里受万民朝拜,我很孤单,幸而这一世有你陪着我站在这里……”
听到李翊的话,陆晚不觉想起昨夜去给兰贵妃请安时,她同自己说的话。
昨晚,陆晚去看兰贵妃时,看着兰贵妃屋子收拾起来的包裹,不舍道:“母妃以后真的跟着父皇常居行宫不回来了?”
兰贵妃点了点头,道:“皇上禅位交权后,若是频繁回宫,容易会引起朝政不稳,所以我们不会轻易再回来的……”
兰贵妃话锋一转,又笑道:“若是将来你怀了孩子,我定会回来看你的。”
陆晚脸上一红,但还是点了点头,道:“那好,母妃的尚梨宫我会命人天天打扫,等母妃回来。”
闻言,兰贵妃欢喜的笑了,拉着陆晚的手,欣慰道:“先前皇上要禅位给太子时,我还担心我跟着皇上离开后,太子一个人留在这深宫会孤苦寂寞,可如今有你陪着他,我真是再放心不过了。”
“阿晚啊,太子看起来坚强无比,可我知道,他的内心非常渴望被温暖被爱,而你恰恰是最能给他温暖和爱护的人。”
“不论将来他遇到何困难,只要你守在他身边,一切困难都能化解度过的……”
“所以从今天开始,我就将阿翊交给你了,他肩负大晋江山很辛苦,而你照顾他,也很辛苦,希望你们互相扶持,不离不弃。阿翊他若是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你也要多多包容……”
陆晚答应了兰贵妃。
如此,她牵紧李翊的手,对他道:“皇上放心,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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