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睁眼看看。”楚辞放下揉搓姜烨太阳穴的手，缓声道。
姜烨的眼睫毛微微颤抖，随后睁开双眼，一双深褐色的眼睛极为明亮。
眼前是曾经熟悉而陌生的景象，姜烨时隔十年，终于又一次清晰地看见了世界。
姜烨珍惜地看着面前的一切，然后看向楚辞，细细地看过他的脸，要将恩人的面孔牢牢记住。
“我，我能看见了，谢谢您，楚哥。”姜烨一开口，嗓音竟然无比嘶哑，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但她还是完整地表达出自己的谢意。
楚辞道：“不客气。”
说着，楚辞转头看向门口，那里有一个姜老汉正在眼巴巴地看着。
楚辞轻笑一声，道：“姜叔，待在门口干嘛，快进来。”
“来了。”姜老汉喜笑颜开，快步跑到姜烨面前，伸出一根手指，问道，“小叶子，这是几？”
姜烨道：“一。爸，我看得见了。”
“太好了！”姜老汉一把抱起姜烨，抱着她转了一圈来宣泄自己的喜悦。
姜烨大叫道：“爸，楚哥还在这里呢，快放我下来。”
姜老汉放下姜烨，讪讪道：“是爸太激动了。”
说罢，姜老汉紧紧抓起楚辞的手，满是感激地道：“谢谢你，谢谢你。”
楚辞微笑：“不用谢。”
姜老汉握了几秒，像是想起什么，快步跑出去，然后轰隆隆跑回来，手里多出了一沓红钞票，看上去有两三万。
姜老汉微微喘气，道：“楚辞，我知道你不缺这点钱，但我不能不给。”
楚辞想了想，将钱收了下来，道：“想必我就算拒绝你也不会同意，那这小叶子的治疗费用我就收下了。”
姜老汉猛猛点头：“嗯嗯，你一定要收下。”
不收下这钱，姜老汉于心不安。
虽说楚辞是中央来的领导，目的就是姜烨，但出手治疗眼疾是楚辞个人的事，姜老汉不可能就这样略过。
父女感谢再三，还是楚辞佯装生气，他们才以对朋友的态度对待楚辞。
能重见天日后，姜烨变得开朗许多，蹲在院子里看着一花一草，将姜家村的山水收入心底。
她还有些不切实际的感觉，仿佛一切都只是梦，待到梦醒，她依旧看不见。
楚辞坐在木墩子上，含笑看着姜烨孩子气般玩耍。
不对，十四岁的姜烨本来就是个孩子。
“咦，他们是谁？”姜烨远望村里，疑惑出声。
楚辞看向村里的公路，有一行动作与常人不同，格外干练的人在向他们走来。
这些人的领头人也抬头望来，似乎与楚辞对上了视线。
楚辞知晓他们是什么人了。
研究所背后的六位大佬中最变态、最怪异的人，艾德玛伊的手下。
楚辞站起身，对姜烨叮嘱道：“回屋去，这些人不是来做客的。”
姜烨紧张地看着楚辞，道：“是因为我的能力呢？”
楚辞摇头：“不是，你先回屋，待会我再给你解释。”
姜烨道：“楚哥，你不会出事的，对吧。”
“当然。”楚辞自信笑道。
姜烨点头，跑回了屋中。
楚辞独自向那些人走去，双方在姜老汉家外百米处碰面。
离得近了才能感受到这些人身上属于亡命之徒的气息，一个个都面无表情，眼里却充满了漠视，对生命的漠视。
为首的是一名嘴角有疤的男人，他自我介绍道：“我是莱尔，楚博士，艾德玛伊女士请你跟她一见。”
楚辞微笑道：“如果我不同意呢？”
“那就别怪我们动粗了。”莱尔警告道。
楚辞抬手指向莱尔，意有所指地道：“你们都能在c国找到我的踪迹，你觉得c国会发现不了我的身份吗？”
莱尔瞳孔地震，迅速从腰间拔出一把手枪对准后方。
他身后的人也是如此，十几支枪指着来时的公路。
“砰！”
先是一声枪响，而后是宛如鞭炮般的连响。
莱尔他们还没反应过来，身上就中了弹。
所有人都倒下了，除了楚辞。
楚辞上前，将他们的手枪都踢到远方，看着还在咳血的莱尔，微笑道：“你该庆幸这里是c国，即便是对你们这群暴徒，他们也只是让你们失去抵抗能力。”
莱尔弯曲手臂指着楚辞，似乎想说些什么，却被上涌的血呛住，只能无力地挣扎。
“把手举起来！”严厉的声音通过扬声器传入楚辞耳中。
楚辞能感觉到有三把狙击枪在瞄准他的脑袋，于是将双手上举，面上带笑道：“警官，我可没有反抗的意思，你还是让他们别把枪口对准我了，万一走火了可不好了。”
无人回应，但有十几名全副武装的武警从各处冒出，将枪口对准楚辞与地上的人。
身材高大、戴有两杠三星肩章的男人从人群中走出，给楚辞戴上了手铐。
“楚辞，你已经被捕了，不要想着反抗。”男人冷声道。
被十几把枪盯着，楚辞还是笑了起来：“警官，不知道你的名字？”
男人一言不发，根本不与楚辞交流，让两个人押着他的肩膀带他离开。
楚辞道：“警官，你见过云兰药业的改造人吗？那些东西跟我改造的异人还是差了很多的。”
男人冷厉的眸子盯着楚辞：“你想说什么？”
楚辞道：“你猜我为什么会泄露自己的行踪？我在外面又埋了多少异人？他们是否受到我的控制，随着我一声令下就会暴走？”
男人身上冷冽的气氛几乎化为实质，道：“你想要干什么？”
“警官，你的名字是？”
“武元真。”
“武警官，我很看好那里面的孩子，希望你们保护好她，可别让她堕入魔道，成为跟我一样的恶人哦。”楚辞偏头，露出姜老汉的房屋，语带笑意，说出来的话却与挑衅无异。
武元真道：“我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恶人，也不会侮蔑任何一个好人。”
“哈哈，一身正气呢。”楚辞大笑，凑到武元真面前，道，“你收到的命令是抓捕我吧，还没有可以击毙这一条，即便我会扰乱社会秩序，上面也没有给你击毙我的权力吧。”
武元真脸色一冷，给楚辞说对了。
“武警官，我做了这么多恶，但是我的价值比这些恶大多了，所以即便我杀了那么多人，上面也会有人保我。你说，这是正确的吗？”楚辞问道。
武元真不知该如何回应。
正确吗？当然不，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杀人就该偿命！
但武元真无法反驳，因为世界本就如此。
只要价值足够，即使是万恶之人，也会被允许活着。
楚辞轻笑一声，道：“武警官，我们走吧。对了，我跟那孩子说我是官方的人，等她长大了就接她进官方办事，希望这一点你也能转达给上面，就当是他们让我做事的报酬。”
“猖狂！”武元真忍不住怒喝一句，恨不得就地将楚辞这个频频挑衅的罪人处死。
但他不能，法律不允许他杀人，上面也不允许楚辞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