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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

一只绵软无力的手臂伸出浴桶外,晶莹的水珠顺着肌肤滑落,氤氲的室内活色生香。

“扶我出去!”

她踢了踢水下的男人,水面立刻浮出一颗黑漆漆的脑袋,一头墨发打湿后如绸缎光滑,男人俊美的脸上,丹凤眼缱绻情深,眼尾的红不知是因为热气蒸腾还是别的愈发清晰,像发情期的野兽得不到舒缓,委屈而暴躁。

“不能留下来吗?”

初尝滋味,男人抱着她不愿撒手。

“不行!”

夏为仪狠心拒绝,她已经累了。

“敦伦之事要节制方可长久,将军不要贪心。”

谢云玠不想节制,女人已经带他发现了新大陆,正是好奇巡视领地的时候。

“最后一……”

她伸出食指抵在男人唇边。

“方才不是说痛吗?”

“……”

她在男人唇上落下一吻:“这几日好生休养,过几日我再来找你。”

谢云玠感觉自己好像纨绔子弟养在外面的外室。

女人态度坚决,男人再恋恋不舍,也只能放她回去。

他只好将人抱出去,擦干后给她穿戴整齐。

等二人准备分别时,一个容光焕发,一个愁云惨淡。

“乖,记得要想我。”

她在男人脸上吻了一口,然后毫不犹豫地戴上幕笠转身离开。

谢云玠目送她离开,若不是有所顾忌,他定要冲上去把女人扛回来。

心中发誓,总有一天,要正大光明站在她身边。

……

唐清月在家中老老实实待了两天,觉得外面安全了打算出府一趟。

上一次她写信给靖王府提及瑞王母族杀良冒功的事也不知道他们办得怎么样,但看自己最近没被夏怀裕骚扰,进了大理寺也没有人落井下石,想来靖王已经给瑞王带来了不少麻烦。

江家已经把银子送来,挽回她名声的事自有江氏去办,相信她会办得让人满意。

怕被人扔菜叶子,她不敢坐国公府的马车,而是一副丫鬟打扮出门,打算去街上雇马车。

可她低估了百姓的愤怒,连丫鬟他们都没放过,往她身上扔菜叶子和臭鸡蛋,还有扔石头的。

若不是莲月护着,她差点就破相了。

然而这还不是最倒霉的。

“平西伯府的?不接不接,滚吧!”

“滚滚滚,别逼老子锤你!”

……

车夫们看两人穿着平西伯府下人的衣服,一个个都拒绝接两人的生意,好像她们身上有脏东西一样。

“你看清楚,这是二十两,你一个月能挣这么多吗?”

莲月羞恼道,觉得这群人简直愚蠢,钱都不要。

“滚滚滚,别说二十两,二百两老子也不接。你们两个丫鬟能拿这么多银子坐马车,定是有主子撑腰,要是那假千金的丫鬟,坐了老子的车我可嫌晦气!”

车夫不知不觉真相了。

唐清月胸口剧烈起伏,怕再说下去自己就要被人发现了,只好带着莲月继续找其他马车。

京城那么多马车,总有人会看在钱的面子上做她生意。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几乎在街道尽头两人遇到了愿意送她们的马车。

这里来往的人稀少,还没有在京城混熟的车夫一般会在这里寻找生意,因此许多新来的根本认不出平西伯府的下人。

终于坐上马车,主仆两人长舒一口气。

莲月刚才为了保护唐清月,不小心被石子砸中好多次,身上有好几处疼痛,脸上也挂了彩。

她丝毫不心疼自己,只看着主子脸上的指甲盖大小的红肿默默流泪。

“小姐你受苦了!”

她拿着帕子给对方擦拭脸上沾到的脏污。

少女想到那群刁民银牙都咬碎了。

等云谏哥哥以后当了首辅,她要让云谏哥哥提议增加一条律法。

聚众扔菜叶子的,还有拒绝做她生意的,通通都给抓起来,死刑!

“两位姑娘,国子监到了。”

她收起脸上的阴狠,和莲月下了马车。

莲月从荷包掏出二十两,直接扔给了车夫,因为都是碎银子,好多都洒在了地上。

“赏你的!”

车夫是个十六七的小伙,觉得受到侮辱,但他需要这笔钱,弯腰含泪将银子捡起来。

两人在国子监外翘首以盼,终于等到了宋云谏出来。

见到她,男人眼中流露出担忧和关切,但看她穿了丫鬟的衣服,只好按捺住内心的冲动,朝少女颔首。

少女顿时泪流满面,觉得这些日子受的委屈都是值得的。

云谏哥哥爱她就够了。

男人看了她一眼,然后走向已经等候多时的马车。

少女看到他坐的马车后,眼前又是一黑。

这辆又小又丑,车帘都用的普通麻布的马车哪儿来的?

他以前那辆奢华无比,远远就能闻见香气的马车呢?

也不知换马车有多久了,男人看着似乎已经习惯,唐清月心中抽痛。

她的云谏哥哥受苦了。

马车以一个比人快不了多少的速度走进一条巷子,后面的两个少女紧随其后赶了上来。

郑玖坐在车外,朝二人招呼。

“唐小姐快上来吧。”

她点点头,立刻上了马车,莲月和郑玖坐在车外。

“云谏哥哥!”

少女一进马车便扑进男人怀中,车内逼仄,二人的身体因此紧紧贴合在一起。

“月儿好想你。”

唐清月埋在男人胸口好一会儿撒娇,等她抬起头来,男人一眼看到她额头的红肿。

“谁伤的你?”

男人声音陡然阴寒,少女却为他的霸道感到甜蜜。

“都是小伤,云谏哥哥别动怒。”

她委屈又强装大度地安抚男人,宋云谏的脸色却越来越差。

“愚不可及的蠢货,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

京城的风言风语他早就听说了,他一句也不信。

月儿那么善良,连被夏怀裕欺辱都不敢告诉他,怎么可能陷害人。

说她知情不报,更是无稽之谈,就算是,人各有命,她为了自保不说也情有可原。

至于说平西伯府偏心,他就更不信了。

人总是偏爱自己的骨肉,母亲对他关怀了这么多年,不也是说收回就收回。

她只是享受自己能随意支配一个人的命运而已,她想要他风光就风光,落魄就落魄。

月儿一定也是如此,不然为什么现在全京城都在说月儿的不好,而平西伯什么都没有为她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