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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元意!”

谢尚齐面色惊恐:“是元意回来了!”

“元意回来找我们报仇了!”

“她只想求个公道,要个真相,可母亲与二弟三弟他们,死活不肯把真相说出来,这才……”

谢尚齐涕零如雨、一恸几绝:“母亲啊!二弟三弟,你们糊涂啊!”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哭丧。

众人窃窃私语。

有不知道“元意”是谁的,在被谢家邻居们热情解惑之后,很快也就理清了关系。

谢家大小姐谢元意,当年出嫁时,可谓名动京城。

无他……陪嫁多啊!

谢家不过小门小户,可谢大小姐出嫁江州宋家,光是拉运嫁妆的马车,就用了足足十二辆!

更不要说,排成队伍,由着仆从们手捧着的绸缎、玉石、金银玉器等等。

送嫁的队伍,足足走了三个时辰,方才全都出了城门。

场面浩大,在之后许多年里,都仍是为人津津乐道的佳话。

当时,因着这桩事儿,谢家还遭了好些弹劾。

毕竟,谢家唯一的官身谢尚齐,不过是小小通直郎。

结果谢家,竟然拿出比京城诸多权贵,甚至堪比郡主出嫁还要更为丰厚的嫁妆。

只是这事儿,到最后也不知为何,不了了之了。

京城里,众人能津津乐道的,也就只有谢家大小姐的丰厚陪嫁,以及揣测,这些陪嫁,不是谢家能够拿出来的,又是从何而来。

有人说,谢家大小姐,是隐藏的巨贾,生意遍布各地,甚至连海外,也有涉猎。

也有人说,谢家大小姐是某位权臣大佬的白月光,对其求而不得,只得送上大量的金钱、珍品,愿其嫁给旁人之后,也能够过的很好。

还有人说,这些陪嫁,都是江州宋家拿来,给谢家大小姐充面子的。

甚至还有诸多玄幻色彩的话本故事广为流传。

但就是没人能够说得清楚,这谢家大小姐的陪嫁,究竟从何而来。

焦不白拧眉。

这是他第二次,听到“谢元意”回来索命讨公道了。

谢家人这般心虚畏惧鬼神,口口声声说“是谢元意回来讨公道”、“说出真相就可免于一死”,怕是这其中,真有什么隐情。

鬼神之说,焦不白是完全不信的。

他更觉得是有人在装神弄鬼。

而最有嫌疑,做出这种事儿,为“谢元意”讨公道的,便是——谢家表姑娘宋澜!

“不知道贵府表姑娘,现在在何处?可否请来,让我问问话?”

焦不白看向谢尚齐。

不知是不是错觉,提及“表姑娘”,谢尚齐的表情,似乎是扭曲了下,同手同脚的,像是受了大惊吓。

“表姑娘?”

藏在谢尚齐身体里,支配着这具身体的野鬼,的确是懵了一会儿。

实在是,他只掌控了这具身体,不是吃掉人的脑子,继承了对方的记忆啊!

谢家的表姑娘是谁?

那位大人给他的词儿里,也没有提到啊!

焦不白见人不解,以为是自己问的不对,想了想,便觉得,如谢家这般枝繁叶茂之家,有个把姻亲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

想来是,不止一位表姑娘的。

“就是寄居在府上的那位宋家小娘子。”

宋家小娘子?

谁啊?

野鬼感觉脑子要坏掉了……他是真不知道谢家的亲戚关系啊!

“禀大人,表小姐昨日回府后,待了没多会儿,就被老夫人给赶出去了。”

“赶出去了?”

焦不白看着突然出声,在之前到京兆府报案,说是主家被杀的那个仆从。

他对这人有些印象。

“对!赶出去了!”谢尚齐听到关键词,立马就续上词儿了。

他神情哀戚:“我劝不住母亲,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一意孤行、一错再错。”

“澜丫头不过就是提了嘴嫁妆,母亲便以为她是要把嫁妆拿走,担心会从此断了富贵生活,疾言厉色的咒骂澜丫头是白眼狼,说她这些年吃着谢家的、喝着谢家的,连住,都是住在谢家,到头来,却总是惦记着当年她从江州带来的那些嫁妆。”

“可母亲偏偏也忘了,那些嫁妆,本就与谢家没有一文钱关系。”

“这些年,谢家能吃香喝辣,铺张奢靡,全都是借着澜丫头的嫁妆贴补,如此已经是对她不住。”

“怎可再继续更厚颜无耻,咒骂澜丫头呢?”

谢尚齐呜咽了两声:“澜丫头苦啊!明明没做错什么,却要被最亲近之人这般泼污,母亲、母亲实在是糊涂啊!”

“只怕也是伤了澜丫头的心,让澜丫头宁可流落街头、朝不保夕,也绝不再踏进谢家。”

焦不白盯着‘谢尚齐’瞧了一会儿。

眼前之人,声泪俱下,哭的那叫一个情真意切,哀切婉转。

可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

有种怪怪的感觉。

但真让他说,到底哪里不对劲儿,他又说不上来。

奇了怪哉!

“所以,宋家小娘子,此时并不在府上?”

野鬼又卡壳儿了几息。

他有些狂躁的在谢尚齐身体怒吼:你能不能按词儿说!

“是的。”

先前说话的那仆从,再次出来道:“如今,表姑娘已经与主家断了亲。”

他扭头,从旁边的桌案上,取来一个古朴的木匣子打开,里面正躺着薄薄的一张纸。

“这是表姑娘昨日离开时留下的断亲书。”

焦不白拧眉瞥了仆从一眼,迟疑着,从匣子里,拿出宋澜亲笔所书。

盖说亲缘之情,自当血浓于水,养育之恩,殚竭心力。

凡为亲缘手足,前世同修相扶,后来偿还相报。

今而因钱财之恶,互生嫌隙,反目而仇,言必咒死。

似猫鼠相憎却同室而居。

既已至此,不若一别。

桥为桥,路为路,今后各不相干,互不相扰。

此为后凭。

宋澜,敬告天地。

短短几句,跃然纸上,却似有千斤之重。

焦不白不觉拧眉。

然阅至“敬告天地”四字时,此重压忽然一轻。

他不由得心生怪异。

总觉刚刚似乎发生了什么……

无人瞧见,刚刚自那张断亲书上,飞起一束五彩斑斓的黑光,于半空中分为两束,上至天,下入地。

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间风卷云涌,乌云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