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殊,我能够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但你必须要保持冷静!”
昨天晚上他没有第一时间冲到谢宅找谢君阳算账,已经算足够冷静了。
许晏殊似有了然地点了点头,身躯因为极力克制的缘故而变得越来越僵硬,沉默片刻之后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话,
“我一定要让那老畜生杀人偿命!”
杀人之仇不共戴天,许晏殊的眉宇间逐渐附带上浓重的戾气,他一定会让谢君阳血债血偿。
“许晏殊!我不会阻止你替许伯伯报仇,”姜正宇严肃了神色,语气里带上了几分警告之意,“可毕竟谢君阳的根基毕竟摆在那里,你绝对不能冲动行事,”
“如若不然,你就成了白白送死!”
呯——
许晏殊转身一拳打在了身侧的墙壁上,额角的青筋接二连三地暴起,双眸间满是痛苦。
回想起谢欢虞此前一直说自己是拿着父亲的命才换取了和他结婚的机会,现在想想似乎还真是这样……
可这一切并不是他所预期的,当时喜欢归喜欢,他并没有攀龙附凤的心思,却一步步地走进了谢君阳精心设计的圈套里,此前这些年还一直被人错脊梁骨。
眼见着对方迟迟冷静不下来,姜正宇忍不住蹙了蹙眉,他一时间欲言又止。
原本就在谢家受了这么多年的磋磨,这会儿又猛然知道养父的死是谢君阳蓄意为之,连带他听说的时候都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更遑论许晏殊这个当事人。
涣散的目光慢慢找回了焦点,许晏殊蓦然间冷静了下来,他抬头看向面前的姜正宇,略略思量片刻之后开口说道,
“正宇,这件事情你一定要帮帮我,我……就当我求你了!”
如今自己势单力薄,单靠他一个人的力量还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大仇得报。
“嗯,你是我兄弟,就算你不说,我也都不可能袖手旁观!”明白此事非同小可,姜正宇郑重其事地点头答应,“这几天我会联系我在蓉城的朋友,斟酌看看怎么样才能最快地扳倒谢君阳。”
许晏殊感激地看了人一眼,随即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语重心长地交代说道,“这些事情不要让胜意知道。”
难得他在这种时候还能顾及到胜意。
姜正宇几不可见地挑了挑眉,他双手环胸,轻轻点了点头之后说道,
“只要你不冲动行事,这件事情我可以暂时地替你保密。”
“但你也不要把人想得太柔弱,人都是会长大的,现在的秦胜意可比一般女孩子要坚强果敢得多。”
这话并非虚言,当初Ac成立的时候,胜意就毅然决然地去了国外,一呆就是两三年,Ac能够发展到如此地步离不了胜意当初的努力坚持。
他知道小姑娘现在很优秀,许晏殊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眉宇间的情绪随之逐渐变得柔和下来,他也从来没有小觑过胜意。
而眼见着她好不容易冲破黑暗,得以破茧成蝶,他不想贸然将胜意带进这样的血海深仇里。
说话间,被许晏殊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就忽而震动了一瞬。
他熟练地将手机解锁,眼见着是谢欢虞发来的短信,眸色有一瞬间的复杂。
即便知道谢欢虞可能也对此不知情,但人命关天,他很难做到丝毫不迁怒到对方,尤其是想到那些年她对自己的谴责和控诉。
注意到对方走神,姜正宇忍不住出声提示说道,“晏殊,你在想什么?”
啊?
许晏殊蓦然回过神来,随即才伸手点了进去,发现里面是一个定位。
这是什么意思?
他疑惑地皱了皱眉,这个地址他并不熟悉,转手复制到地图软件里,地方离京都市区还有相当一部分地方。
“谢欢虞给我发了个地址!”许晏殊将手机递给了姜正宇。
谢欢虞?
姜正宇微微错愕之后不免愤愤,“许晏殊,看不出来啊,这都已经离婚了,怎么还藕断丝连……”
“之前那条让我提防暗鬼的短信就是谢欢虞发给我的。”
姜正宇戛然而止,整个人顿时愣住了。
这父女俩是怎么个情况?
一个想将许晏殊给置于死地,谢欢虞又在背地里给晏殊通风报信,主打一个好玩是么?!
“那这么说的话,谢欢虞想帮你的,”姜正宇很快就找回了状态,据实分析说道,随即又垂眸看了眼手机上的文字,“我猜她可能是想提醒你什么。”
许晏殊疑惑轻轻摇了摇头,“可是我从来没有去过这个地方。”
“这……这也好办啊,等有空咱们摸过去看看不就得了!”
也对!
许晏殊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面对这样的善意,他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看着许晏殊一脸讳莫如深的神情,姜正宇略略思索之后就大概猜到了原因,他恍然大悟之后不免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许晏殊,你至于这么矫情么?”
许晏殊有些不明所以,“啊?”
“这一码事归一码事,眼下又不是你主动找谢欢虞帮忙的,而且也没有要说你受了这份人情就必须要原谅她和接受复婚。”
“从另一个角度想想,最起码她没有和谢君阳一起来对付你,还愿意在关键时间提醒你一下。”
可能是因为旁观者清的缘故,姜正宇觉得这件事情不值得有负担,有这样一个助力在,至少许晏殊的处境就不至于那么被动。
这话……好像也有道理。
“行了,我还要赶回律所看卷宗,”姜正宇伸出手拍了拍许晏殊的肩膀,随即自顾自地站起身来,“你这几天先好好冷静冷静,不要急于在这一时半会做决定,有什么事情就打我电话。”
许晏殊会意地点了点头,待人离开之后,他就转身走到了一边的阳台。
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他不自觉地眯了眯眸,随即就陷入了沉思……
——
谢宅
“周少,你放心,我之后会再找机会……”
“呵呵,说得轻巧,”周泽浩冷嗤一声之后打断,眉眼间尽是戾气和冷冽之色,“你以为许晏殊是傻逼么?知道你对他动了杀心,还任由着你再次对他下手。”
“谢君阳,你这是上了年纪,就不中用了?真要是这样的话,你特么别在这里逞能啊!”
亏得这老登此前还信誓旦旦地说保证万无一失,结果临了把事情搞成了这样。
人在毫无防备的时候最脆弱,眼下都已经打草惊蛇了,再想一举除掉许晏殊可就更难了。
谢君阳被这话臊得老脸通红,奈何在这件事情上的确是自己理亏,一时半会也都不好反驳些什么。
周泽浩目光冷冽地扫了人一眼,随即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自顾自地坐直了身子,沉思片刻之后开口询问说道,
“你之前是不是说许晏殊好像提前有所察觉?”
谢君阳微微愣了愣,随即点了点头,随即说起来了许晏殊那天来谢家挑衅自己的事情,内心再次感觉到了事情的蹊跷。
事出反常必有妖,当时自己就很意外许晏殊会主动找到家里来,当时许晏殊好像表现得格外嚣张,离开前的那句话也的确是耐人寻味。
眸色渐深,周泽浩别有深意地打量了对面的人一眼,“日防夜防家贼难防,谢董,你可别被身边的人给坑了!”
这意思是他身边有人给许晏殊通风报信么?
谢君阳对此有些不可置信,试探性地开口说道,“周少,你多虑了吧?!”
“我向来都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不可能出现这种吃里扒外的事情。”
蠢货!
周泽浩在心里暗骂了一声,眉宇间满是不耐之色,“大意失荆州,谢董,令千金可是一直对许晏殊念念不忘,也都不止一次地在我面前维护他,”
“您老人家不妨在心里仔细掂量掂量,谢欢虞她有没有可能这么做?”
除了有人提前通风报信之外,他再找不出其他可能。
在被自己再三警告之后还能偷摸去找许晏殊私会,这足以见得谢欢虞对许晏殊的贼心不死。
但凡让她知道谢君阳打算要对许晏殊下死手,他一时间肯定是做不到袖手旁观的。
这……
谢君阳脸色骤然变了变,欢虞的确是提前知道自己准备要对许晏殊下手的事情,可看她当时的态度,好像也不太可能会这么做。
“小心驶得万年船,你就当我是随口一提好了,”
见人似乎是把这话听进去了,周泽浩故作漫不经心地摆了摆手,微微顿了顿之后又继续,“也不是我要催你,只是我爸已经找到了保宁,”
“再继续这样下去的话,他可能很快就会摸到许晏殊在京都的消息了。”
事从权宜,这谢君阳蠢是蠢了点,好在是手段足够狠,也是铁了心的要铲除许晏殊。
而另一方面,眼下时间紧迫,这一时半会他也找不到比这老东西更合适的盟友。
这么快?
谢君阳错愕地抬起头来,脸色瞬间就变得凝重了起来。
要是真让许晏殊回到了周家,且不说自己想要铲除他会变得难上加难,以此前种种,他恐怕第一个要对付的人就是自己。
以周家的实力,真要对上的话,他恐怕是难以有招架之力。
“像许晏殊这样地下九流,哪里有资格和你抢东西呢?”回过神之后,谢君阳自顾自地开口说道,“你放心吧,他到死也都不会和周家扯上半点关系了。”
周泽浩满意地点了颔首,“有谢总这句话,那我就等着您的好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