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姜正宇就返回了京都,一通电话通知了许晏殊,两个人最终在律所碰头。
“有件事情我可能要和你说一下,胜意可能……”
“我知道,”许晏殊笃定地点了点头,随即神色坦然地说明,“我已经决定要去蓉城创业了!”
胜意会希望自己去蓉城发展大概就是不被允许再回京都,这一点不难猜到。
既然她来不了,那自己就到蓉城去!
这是……想通了?
姜正宇愣了愣,回过神之后伸出手拍了拍许晏殊的肩膀,“这就对了嘛,我就知道我没看错你!”
其实他私底下找舅舅聊过,舅舅是为着当年胜意初中时候的事情,才想着赶紧替胜意找到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而给胜意安排的所有相亲对象除了个顶个的优秀之后,全部都是蓉城本地人,归根究底舅舅是想把女儿放到自己眼皮子底下照顾。
眼下他愿意让胜意二选一,其实已经都是做出让步的结果。
许晏殊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多说些什么,眸底若有所思。
目前他也没想那么多,就只是想尽可能地离胜意近一点而已。
“不过我也不会马上动身,得先处理好这边的后续事情。”
姜正宇了然地点了点头,“这才被逼着放你离职,如果你转身就去了蓉城,谢君阳那个老家伙更得坐不住。”
“而且去蓉城的话,周泽浩那边也都会狗急跳墙。”
虽然晏殊决定去蓉城发展是件好事儿,可以他现在的处境,各方面都得需要权衡斟酌。
“树欲静而风不止,他已经对我起了杀心,”许晏殊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就算我再怎么对蓉城敬而远之,他也都不会轻易放过我!”
所以他真的可以考虑回周家……
姜正宇斟酌之后并没有真的开口,这件事情不同于其他,晏殊或许有自己的考量和顾忌。
“何文在那边基本已经适应了,为了稳妥求见,我安排了人暗中盯着他!”
这么巧?
许晏殊诧异地扬了扬眉,自己正准备提起这件事情,没想到他就先一步把什么都安排好了。
也不是信不信任的问题,就是怕何文会再次被仇恨给冲昏头脑,冲动之下再做出什么事情来。
看了眼腕表,姜正宇故作嫌弃地摆了摆手,“好了,我的当事人快要过来了,你就暂且退下吧!”
“好,既然这样,那我就不耽误姜大律师的宝贵时间!”
前脚刚离开律所,许晏殊就接到了墓园管理员的电话,说是有人过去祭拜奶奶和父亲。
这不年不节的,到底会是谁会去墓园呢?
许晏殊心中疑惑,当即就开车赶了过去,到了地方之后才发现是谢欢虞。
“奶奶,许伯伯,真的很对不起,到现在我才发现之前自己居然做错了那么多事情。”
说到动情处,谢欢虞不免有些哽咽,稳了稳心神之后又继续,“但你们放心,之后我绝对不会再对出伤害晏殊的事情了,也会用自己的方式去尽量弥补他!”
亲生父亲不拿自己当人,回过头才发现竟然只有许家人是真心对自己好。
许伯伯利用性命在车祸中救下自己,她却因为父亲的逼迫而转头牵连起了许晏殊,三番两次地无视他的处境和感受。
而每每想起奶奶生前对自己的百般呵护,谢欢虞心里就难受得不是滋味,如果不是自己被猪油蒙了心,陆淮或许根本就不会有机会对奶奶下手。
可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如果。
谢欢虞轻轻阖上双眸,泪水无声地滑落而下,凡事必有因果,或许自己现在的处境就是此前所作所为的报应。
许晏殊在旁边等待了片刻,直到女人的情绪稍稍平复些,他才走上前,沉声开口说道,
“弥补就用不着了,自从离婚那天起,我们之间就彻底两清了!”
虽然没想过要回头,但他也心知肚明很多事情其实也都不能全怪谢欢虞,谢君阳对自己的算计利益也都和她无关。
他们两个人只不过就是不合适而已,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谁对谁错,所以也就用不着特意的弥补和道歉。
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许晏殊,谢欢虞微微错愕,回过神之后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不,我应该要弥补你的!”
如果连弥补的可能都没有,那么久而久之,他们之间真的就什么瓜葛都没有了。
“你放心,我会先处理好自己的事情,绝对不会再给你带来麻烦了。”
那天在高速上的惊险属实是吓到她了,每每回想起都忍不住一阵后怕,她也才阵阵意识到了周泽浩这个人的可怕。
如果自己再继续贸然接近许晏殊的话,还不知道那个疯子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所以一切都必须要从长计议。
看来是将自己那天的话听进去了。
许晏殊的眼神不着痕迹地深了深,面对女人满眼祈求的目光,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没有提及自己将要离开京都的事情。
“总之,你自己掌握分寸就好!”
悬着的心终于得以稳稳落地,谢欢虞重重地点了点头,“你放心吧。”
转头看向面前的墓碑,许晏殊恭敬地向奶奶和父亲鞠了两个躬,眸光在不经意间变得深沉晦暗。
若二位在天有灵的话,或许并不会支持自己去蓉城发展……但是他已经下定决心了。
许晏殊莫名有些心虚,便不自觉地想要赶紧离开,抬头再次看向谢欢虞,
“我还有事儿,就先走了。”
“好,你先去忙吧!”
看着男人逐渐远去的身影,谢欢虞眸底的眷恋在不经意间变得越来越浓烈,一边不自觉地勾了勾红唇。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最起码许晏殊现在不像之前那么反感排斥她了。
——
万万没想到黄东升会突然撤资,谢君阳一时间暴跳如雷。
将办公桌上的东西尽数摔到了地上,谢君阳面容上怒意浮动,“这个黄老怪,简直恩将仇报!这几年前前后后我可没少替他赚钱办事儿,他居然说撤资就撤资!”
虽然谢氏集团不像前几年那样,需要依仗着黄东升才能拿到资源和项目,可这突然少了这样一重资助,他们或多或少都难免会损失利益。
谢君阳心底也都隐约明白黄东升撤资是因为对当年绑架的事情起了疑心,愤怒之余他不免觉得有些不安。
如果不能及时地打消对方的疑心,还不知道黄东升接下来会怎么报复自己。
“黄老怪?这称呼还挺别致!”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话音落下之后,黄东升阔步走进办公室,身后还跟着许晏殊。
怎么……
谢君阳脸上的神情瞬息万变,怎么也没料到黄东升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过来,还正正好好地听见了自己发火。
他一时间觉得口干舌燥,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
难得看见谢君阳有如此窘迫的时候,许晏殊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黄东升所言不虚,这的确是一出好戏了。
黄东升自顾自地在旁边的转椅前坐下,伸手拍了拍起皱的外套,低头扫了眼地上的一片狼藉,最后抬头不紧不慢地看向谢君阳,
“咱们也都认识了这么多年了,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把话说清楚,我到底是哪里会惹得你对我如此不满。”
“我……黄大哥,你听错了,我刚才是在和下属打电话,”谢君阳此时此刻才勉强回过神来,三步做两步地走上前,硬挤出一抹笑容,“您今儿怎么有空过来?”
这样拙劣的解释让黄东升不置可否地冷哼了一声,没好气地开口回答说道,“我正巧在附近遇到了晏殊,临时起意决定过来看看你!”
“而听你这话的意思,似乎是怪我没有提前预约?”
还真是斗米仇升米恩!
从前自己扶持谢氏那么些年,从未见谢君阳真心感谢过,而眼下自己这才刚刚撤资,他居然这就骂开了。
谢君阳下意识地摆了摆手,眼见着对方的态度迟迟没有缓和的迹象,一时间更没了主意。
再想到许晏殊还都在旁边看着,他不免更觉得尴尬难看。
“方才我还在和晏殊说起有过个千万量级的项目想交给你去做,现在看来是用不着了。”
哪有说过……
许晏殊疑惑片刻之后才猛然醒悟了过来,他不同声色地挑了挑眉,这人是故意在给谢君阳添堵,心道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闻言,谢君阳更是气得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耳刮子,后悔自己方才没有更冷静一点。
丢了项目事小,关键是得罪了黄东升。
“黄总,刚才我真的是在打电话……”
“行了,话说三遍淡如水,既然是我听错了,那就不必再解释了,”
黄东升抬手打断了对方的解释,凝重之色迟迟没有缓和的迹象,随即转头看向许晏殊,“上次我们的棋局似乎还没下完,不如我们回去续上?”
“巧了,我正好手痒了!”许晏殊及时地点头应承
说着,黄东升就从位置上站起身来,谢君阳有心想要上前,临了却被对方阻止,
“用不着,我这黄老怪可就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