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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路上,路程过半,梁序车里响起了来电铃声。

他以为是自己的手机,戴上蓝牙耳机,摁了接听键,来电铃声还在响。

梁序愣了愣,把手机拿到眼前看了眼,不是正在通话的界面。

铃声是从车后座传来的。

梁序靠边停车,伸长手臂捞起后座的手机。

没套壳没贴膜,是况承止的手机。

来电显示是“姐”。

梁序接起来,开口叫人:“宥真姐。”

况宥真微怔,奇怪地问:“梁序?怎么是你接承止的电话?”

梁序如实说:“承止手机落我车上了。”

“你们不在一起了吗?”

“不在,吃完饭我把他送回家了。”

今天早上况宥真约过况承止回老宅吃饭,被况承止拒绝了。

他语气难掩雀跃,在电话里告诉她:“阿挽来京北了,我今晚要跟她一起吃饭。”

况宥真甚至感觉到了一种近乎孩子气的炫耀。

她也为弟弟感到开心。

可是现在,况宥真心里却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忍不住多问:“那挽月呢?”

梁序顿了顿,回答:“挽月先走了。”

“你们不是一起吃的饭吗?”

“是,不过……”

况宥真眉头紧锁,几乎是下意识反应:“承止跟挽月吵架了吗?”

“他状态怎么样?”

瞒不住一点。

梁序实话实说了,然后:“宥真姐你别担心,我看他房间灯亮了才走的。”

“正好他手机落我车上了,我给他送回去,顺便看看他的情况。”

“好,麻烦你了,梁序。”

挂断电话,况宥真还是没法安心,她拿起车钥匙,也出了门。

原路返回,梁序停好车下来,抬头看了眼楼上。

主卧的灯还亮着。

梁序走到大门前按门铃,按了好几声,毫无反应。

他估计况承止吃了药睡着了。

这栋别墅虽然况承止的禁区,可是门锁密码对于他们这些朋友家人来说,连猜都不用猜。

梁序输入詹挽月的生日,大门滴了一声,开了。

如果不是像今晚这种特殊情况,他们就算知道门锁密码,也不会踏进这栋房子。

梁序从鞋柜里拿了鞋套穿上,坐电梯上楼。

走进主卧,顶灯亮着,床上没人,只有床头柜的抽屉是拉开的状态,里面的东西被翻得很乱,还掉了一些零散的物件在地上。

况承止根本没在床上睡觉。

梁序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承止?你人呢?”

“况承止?”

梁序叫着况承止的名字,把主卧里里外外找了一遍,最后来到衣帽间。

衣帽间没开灯,他原本都不抱希望了,打算去家里其他地方找一找,结果灯一打开,他看见有一扇衣柜门是打开的。

梁序往里走,走到衣柜前面站定。

悬挂的衣服之下躺着一个人。

不管是挂着的衣服,还是折叠好的衣服,都是女款。

梁序渐渐睁大双眼,满眼震惊。

况承止蜷缩在衣柜底部,膝盖弯曲,后背弓着,怀里抱着几件叠好的衣服,头抵着柜板。

他安静地躺在那里,双眼紧闭,脸色苍白,身体一动不动,好像没有生命的雕塑。

梁序脑子懵了一秒,蹲下来焦急地叫他:“况承止!”

同时也轻拍他的胳膊。

况承止对外界毫无反应,梁序的余光注意到落在他手边的药盒。

梁序拿起来一看,药盒上明晃晃写着安眠药三个字,里面的药片一粒不剩。

梁序的脑子嗡地炸开了。

他一边拿起手机打120,一边用手指试探况承止的鼻息。

呼吸微弱得难以察觉。

“况承止!况承止,醒醒!”

“况承止!他妈的,你别吓我!”

“120吗!我朋友服用过量安眠药昏迷了,地址是……”

次日一早。

詹挽月吃过早饭,打车前往sixmoon事务所,项目组的同事们跟她差不多时间到。

接待他们的还是事务所的前台Amanda。

梁序比约好的时间迟到了十分钟。

“不好意思,路上堵车,让大家久等了。”

梁序拉开椅子坐下,对在座的人抱歉地笑了笑。

大家当然说没关系。

詹挽月注意到梁序还穿着昨晚吃饭的衣服。

要说他是跟女人过夜了,可脸上又不是春风满面的样子,反而困倦疲惫,周身围绕着一种低气压,哪怕脸上挂着笑。

简短的寒暄过后,梁序说:“可以开始了。”

项目组有同事疑惑地问:“况总还没到,不等他吗?”

梁序抿了抿唇,垂眸道:“不等了,他今天有事。”

过了两秒,又公事公办地补充:“会议内容和项目进度,我事后会跟他交流和对接。”

此话一出,没人再问什么、说什么。

会议正常开始。

这场项目会开了三个小时,眼看到中午饭点,sixmoon事务所做东,留phb项目组的人吃午饭。

梁序说自己还有事,安排了助理接待项目组。

一伙人往事务所门口走的时候,詹挽月叫住了梁序。

老朋友之间不需要虚头巴脑的寒暄。

詹挽月开门见山地问:“你今天怎么了?需要帮忙吗?”

梁序露出欲言又止的神情。

“到底怎么了?”詹挽月眉心微蹙,发自内心为他担心,“你今天一来我就感觉你不对劲,这么多年朋友了,有事就说话,突然这么见外做什么。”

梁序深深地看了詹挽月一眼:“有事的不是我,是承止。”

“他生病住院了。”

詹挽月瞳孔微颤,垂在西裤的手捏紧裤腿,很快又松开。

能看出来她有意隐藏自己的情绪,可是慌乱和无措在她脸上的分量一样重。

她终究没控制住,出声问:“生什么病?严重吗?”

梁序没正面回答,因为他不确定况承止想不想让詹挽月知道。

多半是不想的。

他没资格替况承止做决定。

梁序换了一种方式回答:“我现在要去医院看他,你要跟我一起吗?”

说完,他又补了一句:“你有不去的权利,挽月。”

“拒绝、划清界限、不爱了,这些都不叫残忍,这是你的自由。但如果因为怜悯去靠近他,对他才是一种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