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队人趁着风雨摸上山庄。
好在虞苏早有防备,那群人只能止步于石门外。
这座御赐避暑山庄,建造时就是按照皇室规格所制。
山门如城关,还设有了望台,居高临下便可看到外围的动静。
大雨倾盆。
顾绍一行尽管身披蓑衣,仍被淋得浑身湿透。
地面本就湿滑不堪,也不知被撒了什么,滑腻极了。
“公子,小心!”
话音未落,顾绍脚下一滑,重重摔在泥泞中,跌了个狗吃屎。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污泥,气急败坏。
“我一定不会让她死得那么便宜!”
这次轮到他话音未落,一支箭矢破空而来,钉在他脚边。
顾绍噤声,浑身一颤。
虞苏立于角楼内,收回手中弓。
角楼三面开窗,既是防守要塞,又能监视四方。
“可惜。”她轻叹。
逐风与吴敢对视一眼,神色惊异。
“王妃箭术大进,半年便有此造诣,实在令人佩服。”
虞苏哼了一声:“少来这套。若我真有本事,他已经被一箭爆头了。”
话虽这样说,她心中其实喜悦。
看来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顾绍等人狼狈撤回。
眼看正面强攻无望,只得另寻他路潜入。
入了夜,陆玄昭仍未归。
虞苏将女眷聚在后院,一来便于管理,二来若有贼人闯入,也能迅速应对。
她没想到还真让顾绍等人找到了进来的办法。
山庄建造时,考虑到雨水排放,每处庭院都有排水道,口子极小,堪比狗洞。
顾公子从小到大没受过这等委屈,势要杀他个石破天惊,血流成河。
“这里的人一个别想跑。”
“砰!”
爬出的瞬间,迎面却是一棍子。
顾绍顿时眼冒金星,狼狈地趴倒在地。
再睁眼,面前出现一双绣花缀珍珠的鞋履,顺着海棠色的裙摆往上,一张倾城绝色的脸正俯视着他。笑意盈盈。
“惊喜吗?”
虞苏蹲下身子,手里杵着木棍。
笑得轻慢。
爬狗洞这事,谁比她熟悉?
当年在虞家,她若想偷偷出府,就只能走这条路。
窄小、隐蔽,稍有不慎就会弄得满身泥污,但胜在没人注意。
所以,当山庄戒备森严,她第一时间就让人摸清所有排水口,派人把守。
原本只是以防万一,没想到还真撞上了。
顾绍头昏目眩,很快意识到不对劲。
环视一圈,才发现先前的探路赤侯已被五花大绑,嘴里塞满破布,闷哼不出一句话。
顾绍脸色骤变,刚想开口,虞苏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先别急,让我看看你是谁,追杀我一路,要不是姐姐平日爱健身早就凉了。”
说完,虞苏用力一扯,顾绍脸上的黑布滑落。
青葵走近一步,皱眉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然道:“小姐,这人有点眼熟。”
“好像是辅国伯家的公子?”
顾绍呼吸一滞,心下大骇,大喊一声,“你们认错人了!”
虞苏嗤笑,“认错?”
她垂眸,摆弄着手中木棍。
“既然不是辅国伯家的,那我也就不必顾忌什么了。”
又问,“闯入别人地盘,该如何处置?”
逐风语气平静:“依照大燕律法,擅闯私人宅院,可杀。”
虞苏哦了声。
砰!
下一秒,虞苏站起身,手中长棍猛然砸下。
血花乍溅!
顾绍眼前一黑,脑袋重重磕在地上,甚至没来得及叫喊。
四周寂静得可怕。
一众仆人也不可置信。
几个黑衣人脸色骤变,望向虞苏的眼神充满了惊惧,
“你……你可知他是谁?他可是辅国伯之子。”
虞苏甩了甩木棍上的血迹,“胡说,这贼子刚才不是自己否认了吗?”
“你们想拿身份压我?那可就错了。”
“大半夜,一群人穿着夜行衣闯入王府山庄,意图不轨,我正当防卫,有何不可?”
黑衣人们脸色微变,有人下意识后退一步。
虞苏看了眼地上生死不明的顾绍,
眸光阴沉,声音似淬了冰。
突然,她手腕轻轻一翻,木棍指着他们,吩咐道:
“其余人,杀了。”
青葵这才回过神,心头狂跳,下意识地望向逐风。
逐风没有任何犹豫,眼神一沉,拔剑出鞘,杀意凛然:“遵命。”
黑衣人们一阵慌乱,终于有人反应过来,拼死反抗。
刀光剑影交错,不一会,空气安静下来。
唯有浓重的血腥味。
虞苏站在血泊边,神色冷然。
今日她要不是好运,早就死于林中追杀。
叛国之事迟早会查明,但不杀此人,她心头之恨难解。
·
辅国伯在山下牵制陆玄昭。
一群人伪装成山匪。
真山匪与假山匪合谋,一内一外,意在给顾绍创造机会血洗山庄。
辅国伯忌惮陆玄昭,也不敢与他正面为敌。
陆玄昭随行不过十余人,可各个都是以一敌十的好手。
混战持续了很久。
雨夜过去了,东方泛起一抹鱼肚白。
辅国伯立于山下,左等右等没有看到儿子的人。
“没用!”
“去催催!不过是清理一群妇孺,竟然拖到现在?”
他等了一夜,本以为处理几个妇孺不过是手到擒来的事,可直到天亮,还未见儿子的身影。
终于脸色忍不住变了。
手下连忙应声,刚准备派人上山。
一个灰头土脸的探子跌跌撞撞跑了回来,满脸惊恐,“大人,大事不好!”
辅国伯猛地回头,“何事?”
“公子……公子他们,怕是已经……”
探子没有继续说下去,可脸上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见状,辅国伯脸色瞬间铁青,心里咯噔一下。
如此再牵制陆玄昭也没有意义。
“撤!”
另一边农庄里,陆玄昭一身血污,持刀而立。
“王爷!这山匪不对劲,进退有度不像是寻常劫匪。”亲卫低声禀报。
陆玄昭点头,早已看出端倪。
寻常山匪哪有这么经打。
即便伤亡惨重仍不退散,就好像故意拖延时间。
“他们撤了,要继续追击吗?”
陆玄昭神色古怪,目光转向远处山巅。“不必,回山庄。”
他声音好似平静,若细听,便会发现带着颤抖。
剑柄被捏得咯吱作响。
陆玄昭越走,心越揪紧。
山道上留下明显痕迹。
脚印繁多粗犷,明显是男人的。
沿路还有刻意设下的碎石,油脂。
种种布置,明显是陷阱。
陆玄昭眸光一凛,加快步伐。
险些被湿滑的油脂绊倒。
“王爷,当心!”亲卫紧张道。
他浑然不觉,脚下步伐几近奔跑。
“快!快回去!”
苏苏!
陆玄昭懊悔极了,心道,和她生什么气。
只要她好好的,卑微一点又有什么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