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日让人带话来的,昨儿个一大早你安叔进城置办了这些,还特意去镖局谢过沈掌柜关照咱们呐!”桂芬婶忙着晾晒,丝毫没注意到林南风若有所思的模样。
“我去找安叔!”林南风说着就往灶间走。
“这小子成了亲反倒风风火火没个定性。”桂芬婶笑着念叨一句,环视院子一圈不由得心疼嘟囔,“临近中秋,这些料子贵了好多,要是早些买能便宜不少,咱们也能多挣些,唉——”
灶间除了林大安之外,还有燕婶和慧香婶在帮忙。
燕婶轻笑着埋怨,“今年这通月饼做下来,我都不想吃了。”
“别,我还惦记着吃呐!”慧香婶揉着面粉问林大安,“咱家自己的月饼啥时候做啊?”
“一道做出来,我多买了料子。”林大安笑的憨厚,“店家见我买的多还送了我点儿!”
林南风进来就听见他们欢声笑语,面上疲惫却个个笑的真诚,他有一瞬间恍惚,想起儿时王府里过节,难有一家团聚的时候,可祖母和娘亲依然会亲自到灶房做月饼。
而他总是带着小北打面粉仗,小北年纪小不是他对手,每次都被糊一脸面粉还傻兮兮笑着流哈喇子,每每气的娘拿着擀面杖追着他打……
“小风来啦,快快快,锅里……”慧香婶爽利的嗓音将他从回忆中扯回来,“锅里除了没煮熟的料子和月饼,啥吃的都没有。”
慧香婶被自个儿的话逗乐了,每次见着家里几个孩子总担心他们饿着,拼命招呼他们吃东西。见到林南风洗手帮忙揉面,连忙拦着,“哎呀,别弄脏手了,我们几个忙的过来,你别累着!”
“婶儿,我要觉得累我就歇着!”林南风帮着一块儿揉面,顺势问林大安,“安叔,你昨儿个去过威震镖局?”
“对啊!沈掌柜给咱这么大的生意,总要去道声谢,也要去问问口味有啥忌讳,万一与上回的一百个不一样是不是?”林大安掀开锅盖,热气升腾伴随着浓郁的红豆香,还有不可忽视的陈皮味。
“镇上还跟之前一样吗?”林南风状似不经意问道:“前几日去镇上好像比以前查更严了,听说有个富家翁失踪了,正在挨家挨户搜查救人!”
这两日他们一直在梅花坳没去镇上,大概是个什么形式他心里很清楚,不过是想打探一下威震镖局的情况而已。
无论是季校尉的明查,还是秦砚礼派去的人暗访,都没有查出任何端倪。他想着多问几句也不累,说不准真让安叔遇上不对劲的事或者人呢?
“我听说也是什么有钱的老爷失踪了,正到处找呢!”林大安说话间,半点儿没耽误手上的活,“我去镖局时恰好遇见查到那儿,镖局里的人都查了一遍,我还是头回见到这么多镖师呐!”
前几日他们在镇上时,顾十安说已经有士兵往那儿去查了,昨日林大安又遇上,看来是没查出来什么有用的东西,否则不会查这般密集。
至于月饼的生意没什么可疑之处,显然是韩宇泽嘱咐过沈衡要多关照他们,反正中秋送节礼要置办月饼,不如交给林大安。
“安安在镖局这么久,她都不晓得有多少镖师,安叔瞧见多少个镖师?”
林大安稍稍回忆了下,随即摇摇头道:“校场上站满人一个个盘查,好在沈掌柜和差爷说了我是干啥的,还赶着买材料做月饼才先查我能离开的,否则都不晓得要耽搁多久?”
“也不知道多久能找到人?”慧香婶叹了口气,“这么多日子都没找见,说不准啊人已经没了……”
“要是人真没了,大过节的让他家里人晓得多难受哇!往后一到中秋心里都得遭罪!”燕婶扭头瞧见发愣的林南风,“小风,想什么呢?”
这一嗓子没让林南风回神,倒是让另外两人注意到他,恍神发呆眼眶还隐隐泛红。
慧香婶给燕婶使了个眼色,这孩子怕是想起没见过面的爹娘了,那么多年从没好好过个节,方才的话肯定戳到他痛处了。
戳是戳到了,可林南风想到的是镇北王府,还有小北,背负着众人期望活着的小北,毁容苟活还不忘去战场的小北,那个抱着孩子托孤死在中秋的小北!
林南风良久才回过神,迎上他们关心的目光扯开一抹勉强的笑。
知晓自己方才说错话勾起他伤心事的燕婶赶忙找了其他话头,“听说修闻好几天没回来了,大江到现在都没回来。”
说到这个,慧香婶顿时来了精神,“不是我幸灾乐祸落井下石,他们那房真是不像样,大江一点儿不着家,大江他媳妇儿说是摔狠了,听胡大夫说她再这般郁结不消,怕是也活不长了。”
正说着,只听外头三阳嚷嚷,“抓起来了……衙门来……来了好多人说要去林家抓人……”
“什么?去哪儿抓人?”桂芬婶问了一句。
林富夏同样问道:“去抓谁?”
灶间里的人忙走出来打听,三阳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手里端着的木盆都忘记了放下,“说是要去林家抓人,抓伯娘,村长过去了,好多人都过去瞧热闹了。”
抓李氏?
林南风稍稍想了下就明白过来,县令这是终于空出手来办这起案子了,看来是要赶在中秋前让林老太能下葬入土为安,李氏这回去了怕是回不来咯。
“我瞧瞧去!”林南风在水缸里舀了瓢水洗手,抬步往外走。
三阳连忙跟出去,“我也去瞧瞧!”
“嗳嗳……你个臭小子把盆放下!”慧香婶冲他喊了一嗓子。
三阳这才想起来木盆还端在手里,立马跑回来放下才快步跑去追林南风。
林家门口已经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平日里他们除了每年收税时能见着衙差外,基本上见不着衙差。来村里抓人他们都是头回见,心中除了看好戏之外更多的是惶恐。
门口守着两个衙差将人全都挡在外头,村长在一旁陪着说话,“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差爷,她都病好久下不来炕了,咋可能是她下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