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君泽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目光落在一旁的律哥儿身上,“律哥儿,童试就在春闱之前,没多少时日了,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律哥儿闻言,立刻坐直身子。
“回叔父的话,这些时日功课我都没有落下,侄儿会尽力的。”
顾君泽微微颔首。
伯爵夫人却抢先说道:“哎呀,不愧是君泽教出来的,律哥儿才八岁就要参加童试了,后生可畏啊!”
她转头看向律哥儿,语重心长地叮嘱道:“律哥儿,你可要好好考……”
楚若涵坐在一旁,看着身旁的顾君泽,有些摸不着他是怎么想的。
律哥儿年纪尚小,根本没必要过早参加童试。
楚若涵微微皱眉,目光在顾君泽和律哥儿之间来回游走,犹豫片刻后,轻声说道:“律哥儿,不管结果如何,尽力就好,千万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嗯,婶母放心吧!”
入夜,待众人离开后,楚若涵与顾君泽回到房中。
烛火摇曳,映照着楚若涵略带疑惑的面庞,她终于忍不住问出心中疑惑:“君泽,律哥儿年纪那么小,让他这么早参加童试,会不会有些不妥?”
“更何况这是三叔家的事,你无权干涉。“
顾君泽放下手中书卷,目光温和地看向楚若涵,缓缓开口:“若律哥儿得中魁首如何?”
楚若涵微微一怔,一时没能理解他的意思,“中了魁首自然是好事,可律哥儿才八岁,能在众多考生中脱颖而出,谈何容易。”
顾君泽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夜色,语气平静却透着几分深意:“我并非笃定他一定能高中魁首,但只要他尽力一试就好。”
楚若涵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明白过来,“若律哥儿能脱颖而出,那鸿蒙院的门槛就要被世家踏破了。”
顾君泽瘫痪多年,势单力薄想要为长公主搏个公道谈何容易,不仅仅是收集证据,这么简单。
通过孩子与各世家有了牵连,便是最快的途径。
顾君泽唇角勾笑,“聪明!”
“你是从何时有的打算?从影青带回律哥儿那时便打算好了吗?”楚若涵目光幽深。
“不是,”顾君泽转过身来,“最初只是可怜那孩子,后来见他如此用功,努力变强,才有了别的想法。”
楚若涵微微颔首,心中暗自感慨,顾君泽心思缜密,行事步步为营,只是对他的做法并不认同。
她轻声叹道:“这孩子的确是个可造之材,只是这般利用他,我总觉得有些愧疚。”
顾君泽走回楚若涵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我明白你的心思,但这对律哥儿而言,同样是个机会。”
“他在与兰姐儿在家中处境艰难,本就渴望能变强,参加童试,是他证明自己的契机。”
“若能年纪轻轻变成了秀才,三叔便会倾全家之力细细培养。我们只需在背后加以引导,确保他不会迷失本心。”
楚若涵抬眸看向顾君泽,“既然你已深思熟虑,我便信你。只是这一路上,定要护好律哥儿,莫让他受到伤害。”
顾君泽点头应允,目光坚定:“那是自然……”
此次童试,便是布局的第一步,往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翌日
顾君泽悠悠转醒,身旁的楚若涵仍在睡梦中,眉眼间满是安宁。
他侧身凝视着楚若涵的睡颜,轻轻俯身,在她的额头落下一吻,才恋恋不舍地起身。
穿戴整齐后,顾君泽唤来玉玲,神色关切地吩咐:“照顾好少夫人。”
玉玲连忙应下,退至一旁候着。
顾君泽迈步离开,刚到侯府门口,便撞见从外面回来的顾承彦。
顾承彦拱手行礼,语气疏淡:“见过大哥。”
顾君泽微微颔首,与他擦身而过。
“大哥这般匆忙,这是要去哪儿?”
顾君泽也不隐瞒,径直走向马匹,一边抬手解着缰绳,一边说道:“军营。”
说罢,他利落地翻身上马,正准备扬鞭离去,却被顾承彦伸手拦住。
顾承彦眯起眼睛,眼中闪过一丝探究:“听说大哥已经入了军营,那半月后的春闱大哥有何想法?”
他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似有若无的嘲讽,“莫不是打算弃文从武了?”
顾君泽不禁轻笑出声,声音清朗:“谁说入了军营便不能参加科考了?”
顾承彦脸色微微一沉,冷哼一声:“大哥,入了军营又准备科考,莫要两头都顾不好,白费力气。”
他勒住缰绳,稳稳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向顾承彦,“我的事救不了三弟费心了,倒是三弟出门求学,可有收获?”
二人对视,气氛剑拔弩张。
顾君泽继续说道:“与其与我在这里纠缠,倒不如多关心关心自己的事。”
他微微挑眉,脸上露出一抹略带嘲讽的笑容,“老头子,最近可是不服老,又是娶妻又是纳妾的,说不准还能再生两个儿子。”
顾君泽说完,猛地一甩马鞭,大喝一声:“驾!”骏马长嘶扬起尘土,瞬间便消失在顾承彦的视线中。
顾承彦呆立在原地,被那句“老头子”震得回不过神。
从小到大,在这个侯府中,顾君泽对父亲虽不亲厚但一直是恭恭敬敬的。
今日竟然如此大胆,公然以“老头子”称呼”?
他还真是不一样了……
楚若涵醒来顾君泽已不再,伸了个懒腰,慢慢起身。
玉玲立刻快步上前伺候,脸上挂着笑容,“世子已经走了,离开前,特意吩咐奴婢好好照顾您。”
楚若涵轻轻“嗯”了一声,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心中涌起一股暖意。
玉玲伺候着楚若涵梳洗,又道:“对了,少夫人,三公子回来了……”
楚若涵挑眉,距离春闱还有半月有余,顾承彦这么着急回来,看来是听说了安阳侯要娶妻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