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随你
陈茵榕紧盯王振,气道:“毁去自身十二处剑道大穴,打碎本命佩剑,我看你才是疯了!”
王振避开陈茵榕视线,淡淡道:“我没得选。”
“朱焱是他的压胜之人,十万大山已经有两位天人境围杀,我必须拦下朱焱。”
陈茵榕焦急说道:“哪怕朱焱是一个气运加身的弱玄神,可凭你金身境修为,怎么拦住她?”
“更何况西漠还有别的玄神境宗师出手,你明知道是必死无疑!”
王振却只是叹气一声,轻声道:“这不是没死吗......”
陈茵榕气笑道:“哪怕你留住一条性命,然后呢?”
“沦落到如今这副气府破碎,穴窍毁坏的境地,甚至跌回了寻意境!”
王振低头看向血迹斑斑的衣袍,只是平静道:“我只怪自己境界不够。”
一位年纪轻轻的金身境巅峰剑修,放眼天下,也是年轻一代的最顶级一批修士。
可仍旧不够。
出剑太慢。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林错深陷十万大山。
“难道林先生是想要你这么做?!”
此话一出,王振眼神瞬间黯淡,神色苍白,平静道:“够了。”
王振只是默默撑起身子,将地上的毛笔捡起,说道:“倘若我出剑再快一些,说不定就能拦下她。”
陈茵榕紧握开阵,激动道:“玄幽老魔以西漠五十年武运为代价,屠戮了半个西漠江湖才换来的朱焱一年跻身玄神境,你又能做什么?!”
王振却是眼神黯然,不言不语。
只是默默将地上散落的宣纸一一捡起。
王振只是凭借印象中错斋原本的模样,想要尽可能地还原。
可下笔万千,却仍旧写不出当初模样。
王振从悬空寺离开之后,将已经被夷为平地的错斋重新建起,一遍又一遍的落笔。
似乎只要自己将原本的满墙墨宝重新写出,一切都会回到原本模样。
可无论如何挣扎,却只能换来满地的废纸,以及只剩一人的错斋。
陈茵榕怔怔站在原地,不知如何开口。
错斋重新陷入沉默。
向来行走江湖嫉恶如仇,快意恩仇的陈茵榕,此时此刻竟然只能沉默站在原地。
眼看着面前的男子,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王振看向陈茵榕,说道:“此事与你无关,你不需要牵扯进去。”
陈茵榕追问道:“为什么?!”
“其他我不管,可你被伤成这样,我绝不能袖手旁观!”
王振却只是平静开口道:“走吧。”
陈茵榕却只是握紧长枪,使劲皱起眉头。
沉默许久,陈茵榕只是握紧开阵,轻声说道:“我会帮你斩杀那个西漠宗师。”
王振背对陈茵榕,只是淡淡道:“不需要。”
陈茵榕眼睛通红,大声道:“我一定帮你打回来!”
王振却突然喝道:“我说不用!”
砰!
王振一拳砸烂身旁的木桌。
本就松散的木桌砰然碎落一地。
静。
错斋陷入长久沉寂。
王振不再看陈茵榕,只是平静道:“滚。”
陈茵榕紧咬嘴唇,急道:“我......”
“滚!”
王振怒喝一声。
陈茵榕默默将长枪背回身后,只是为王振将脚下的那些废纸捡起来。
“好。”
做完这些,陈茵榕默默转身离开,为错斋关上门。
等到陈茵榕离开之后,站在原地的王振,长久一动不动。
阴影之中,王振死死咬牙,泪流满面。
也就在此时,黑暗中有人淡淡出声。
“啧啧,她看起来很伤心啊。”
王振猛地扭头,喝道:“谁?!”
下一刻,有一位身穿黑衣,腰间悬挂一把邪刀的男子从黑暗中缓缓走出。
见到那人腰间那把漆黑长刀的时候,王振瞬间皱起眉头。
邪刀,犬神。
马成双手环胸,缓缓现身。
“就这么逼走她,还真是狠心呢。”
王振神色恢复平静,说道:“此事本就与她无关。”
马成缓缓拧转脖子,坐在椅子上,将脚搭在高处。
“嘁,口是心非。”
王振缓缓转身,只是淡淡看了马成一眼,平静道:“周圭元已经是玄神境巅峰,我不能让陈茵榕白白送死。”
马成咧嘴一笑,说道:“这才对嘛。”
“说什么与她无关,其实还是担心她的安危。”
王振并未否认,只是沉默。
陈茵榕嫉恶如仇,江湖气重,可周圭元可不仅仅是一位江湖宗师。
真正出手的,是沂水天清殿。
以陈茵榕的性子,一旦闯入西漠,必然会被算计到死。
马成一手垫在脑袋后面,另一只手把玩着一枚古铜币。
一边将那枚古铜币随手抛起又落下,一边随口说道:“当初拦路的那位剑修萧流,前不久问剑了太虚剑门。”
“那个什么天生剑体的娘们,也输给他了。”
说罢,马成瞥了一眼王振。
一身经脉破破烂烂,实在是惨不忍睹。
马成嗤笑一声,说道:“可惜,原本最有机会胜过萧流的你,如今居然只是一个下三境了。”
“我不太相信什么‘之后好好努力’的屁话,天生剑体的那个娘们这次问剑输给萧流一招,未来她问剑越多,输剑只会越多。”
“占了白玄的剑气,又有了陈白的剑意,还是什么天生剑体,这一路走的太顺了。”
“一个从小娇生惯养的人,如今胜不过萧流这种游走生死之间的剑修,日后差距只会越来越大。”
王振看向马成,平静问道:“你究竟想要说什么?”
叮。
那枚古铜币在空中翻转数十圈,随后被马成砰然握在手中。
马成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走到王振面前,面带笑意,看着这位落魄剑修。
“我只是想知道,他选择的大弟子,究竟是什么样的?”
王振闻言微微皱眉,神色不解。
马成却是突然轻笑一声,笑道:“只是今日一见,啧啧,不过如此。”
“十二处剑道大穴毁坏又如何?跌回下三境又如何?”
“就这么认命了?”
说罢,马成伸了个懒腰,笑道:“当初他不选择我,看来是他走眼了。”
王振只是沉默不言。
马成拿起犬神,以刀鞘搁置在王振肩膀。
“他如今就躺在十万大山底下,你要是觉得能把他哭出来,你就继续。”
“不过接下来,我会走一趟西漠,杀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