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嘭——
“公子——快醒醒——!”
都桐睁开眼,对同样被吵醒的敖锦说了句‘别起来’,便穿上衣袍去开门。
“公子?公子——”
都桐打开门栓,敲门的小侍没有防备,扑了进来。
“站稳!”都桐扶了一把,没让他摔到地上去,“什么事如此惊慌?”
小侍站稳拍了拍胸口,往屋里看了一眼,着急道:“回女郎,宫中来人了,说陛下遇刺,要殿下立刻回去。”
都桐脸色微变,“人在哪……”
“皇姐遇刺?!”敖锦披着外袍跑出来,急切地问小侍,“何人来传话?”
“那人自称姓温。”小侍答说。
“温?”
都桐脑子里立刻冒出一个名字,转身扶住脸色发白的敖锦,低声说:“陛下身边的宫人中,是有一个叫温青的。”
敖锦眼睛一亮,“温青!对,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一个人。”
“先穿衣服,我们这就走。”
都桐一边说,一边揽着他回了屋里,也不忘交代小侍去收拾东西。
半刻钟后,敖锦带着小侍进了马车,都桐骑上马,向身旁作女子打扮的男子拱了拱手,“温内侍,走吧。”
温青话不多,拱手回了礼,对手下高呼,“回京!”
“是!”
马车被两队人马围在中间,车轮轱辘往前,带着敖锦头也不回地离开。
都桐骑马跟在马车一边,往后看了三次——屋里的红绸都还没取下来。
……
十二月二十,寒冬。
都桐与敖锦终于到了京城。
马车径直驶入宫门,到天子寝宫前,被御林军拦住。
都桐将敖锦扶下马车,摸了摸他的脸,感觉有些凉,从一旁的宫人手上拿过狐裘,快速给他穿上。
相看无言。
“我……”
“顺宜卿主,莫让陛下久等了,”温青走过来,“请——”
都桐咬了下舌尖,对敖锦说:“我在外面等你。”
“好。”敖锦不舍的松开她的手,转身和温青踏上台阶,很快进了大殿。
今年的雪比往年的都大。
马车被宫人拉走后,路上的车轮印很快就被雪掩盖住了。
都桐搓了搓手,叫上一旁冷得脸色发青的小侍,找了个避风处待着。
帝王遇刺,寝宫前围满了御林军,以她如今的身份,半步都不能靠近。
另一边。
天子龙榻前,敖锦看到面无半点血色的敖曜,眼眶猛然间就红了。
“皇姐,你怎么伤成这样?御林军和暗卫都是群废物,竟没保护好你。”
敖曜抬起一只手,声音虚弱至极,“小锦,皇姐知错了,你原谅姐姐好不好?姐姐不该算计你,欺骗你。”
“皇姐……”
敖锦接住敖曜的手,贴到自己的脸旁,含泪点头,“好,小锦不怪你。”
敖曜欣喜万分,连连说好,旋即轻柔地擦去弟弟脸上的泪水,哄道:
“小锦不怕,快别哭了,皇姐身上的伤已经快好了,没事的。”
“恩,我不哭……”敖锦问,“皇姐,不知行刺你的,究竟是何人?”
敖曜收回手叹了口气,“不知,那刺客行刺朕失败,被御林军包围,眼看逃不了,就服毒自尽了。”
敖锦低下脑袋,用袖子擦了擦脸,再抬起头时,满脸狠色。
“算她命好,要是没死,落到我手里,我非得将她千刀万剐不可!”
敖曜笑了笑,朝立在一旁的温青说:“去,把母皇的画拿来。”
“是!”温青应下,出去又回来,手里拿着先帝给敖锦画的周岁画。
敖锦扭头看了一眼,看向敖曜,满脸莫名,“皇姐这是……”
敖曜道:“是朕一时糊涂,这画既然画的是你,理应还给你。”
敖锦脸上浮起委屈,看了她半晌,扭头将画接过,弯腰磕了个头。
“顺宜,谢陛下明察秋毫。”
敖曜面上露出愧意,“小锦,朕……”
“既然这样,”敖锦起身打断她,“皇姐就把私印借给锦儿吧。”
敖曜一顿。
敖锦弯眼笑起来。
“锦儿保证不会拿它做坏事,恩……就借半个月,半个月后,我就把印还给皇姐,
皇姐,你算计得锦儿好惨,不过是个私印,你会答应我的吧?”
敖曜:“……好,只要你能原谅姐姐,那私印你想玩多久,都可以。”
她朝温青看去。
后者走到书案后,从暗阁里取出一个盒子,随后走回来,交给敖锦。
敖锦打开看了眼,朝敖曜笑得更加开怀,“现在锦儿才真的原谅姐姐了。”
“……你呀。”
敖曜无奈笑了笑。
姐弟两人又说了些话后,御医来给敖曜换药,敖锦想着雪地里的都桐,便起身行过礼,先一步出去了。
……
敖锦把帝王私印塞在荷包里,找到都桐和小侍,见两人头上都是雪,脸也冻得通红,
没急着出宫,带二人去了曾经住的宫殿,换了身厚衣服,喝了些驱寒汤。
回到卿主府时,天已经黑了。
用过晚膳,敖锦拿着画去书房,都桐跟在他身后,看见那画,有些意外。
“陛下将画还你了?”
“这画肯定要还我呀,她要的是藏宝图,已经确定这就是一幅普普通通的画了,她再占着,我可不会原谅她。”
敖锦把画挂回原位,退到都桐身边,侧眸问她,“妻主会不会画画?”
“不……”
都桐震住。
二十几岁的人,傻呆呆地望着敖锦,结巴似的问:“你,你叫我什么?”
“笨蛋!”
敖锦扑到她怀里,抓住她的两只耳朵,轻轻捏了捏,“我还能叫你什么,当然是妻主呀,我们都拜过堂了。”
都桐红了脸,“是,是……”
“怎么口吃了?”敖锦故意打断她,佯怒道:“哼,难道你还想不认账?!”
“我认!我认账!”
都桐连忙回答,像是怕敖锦跑了,又将人给抱住。
任由他折腾自己的耳朵,都桐飞快地表忠心,“小锦,你今日既然叫了我妻主,我这一生就都是你的妻主!”
“……”
敖锦松开了她的耳朵,手臂勾上她的脖颈,“你说的,不可以反悔。”
都桐屏息重重点头。
她就是死,也不会反悔。
·
敖曜身上有伤,她嘴上说没什么事,可看她脸色,始终不见好转。
她不肯让敖锦看伤,敖锦没法安心,就日日往宫里跑。
都桐扮做侍卫,也日日跟着。
十二月二十七,敖锦入宫看敖曜,见她脸色越发难看了,犹豫一番,要出宫时,还是绕去了太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