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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7章 打草惊蛇找蛇洞—第438章 诬陷

杨秋池赞许地点点头:“没错,是王司彩。你如果仔细回忆一下,就应该能想起来,根据上次勘查现场时司礼监太监金良所说,咱们刚才发现的放铁壶烫坏桌子的那间房间,就是王司彩的。”

“我……我当时没在意谁住了哪一间房间,嘻嘻……”宋芸儿有些不好意思,“那这样看来,应该是王司彩用炭毒毒死了贤妃娘娘,由于太医诊断娘娘是暴疾而亡,所以并没有人怀疑贤妃娘娘是被人杀害的,吕环姬美人也不知道这个真相,也以为娘娘是病死的,于是想到栽赃陷害,勾引芶简,给娘娘的尸体喉咙里灌了有毒面茶,将咱们误导了。”

“对,王司彩也想不到后面的结果,她应该正在庆幸她自己与贤妃娘娘关系好,与吕环姬和吕园善两位美人都没有牵连,所以,那一次随行出征的金良、莲儿等太监宫女差不多都被杀掉了,唯有她幸存了下来,这恐怕也是她行凶之初想不到的。”

宋芸儿道:“这王司彩不是与娘娘关系很好吗?甚至皇上还让他与贤妃娘娘同辇而行,她为什么要杀贤妃娘娘呢?”

杨秋池赞许地望了望宋芸儿:“很好,你现在已经懂得谋定而后动的道理了,要是换在以前,你早就跳着叫嚷要去抓人了。嘿嘿。”

宋芸儿嘻嘻一笑:“我是想,这王司彩肯定不是出于个人目地杀死贤妃娘娘。因为凭她的地位和相貌,还轮不到她来争宠。所以,很可能是受别的嫔妃受买指使,借机除掉贤妃娘娘。不过,王司彩为什么要选择在临城驿站下手呢?”

“相对而言,路途上的警戒肯定比皇宫里漏洞多一些,可以得手的概率就要大一些,根据金良所说,驿站的防守与皇宫一样,这戒备是外紧内松。皇上和娘娘住进驿站后,大内侍卫都在院子外面四周警戒,院子里也就只有随行的太监、宫女,而这王司彩是娘娘的亲信,可以随意走动,应该是她发现了小房间存放的木炭。于是想到了这个一般人都想不到的杀人方法。结果也证明,这种方法很奏效。几乎瞒过了所有地人。”

“但还是没逃过我哥的明察秋毫!”宋芸儿嘻嘻笑道,想了想,自言自语道:“王司彩究竟是受谁的指使,毒杀了贤妃娘娘呢?”

“这个答案,恐怕需要王司彩来告诉咱们。”

“你的意思是将她抓起来拷问?”

杨秋池摇摇头:“不,这一次。要将幕后元凶找出来之后再收网,否则,一旦纪纲插手,酷刑之下,难免王司彩不胡乱攀供,那又将是一场血腥屠杀。咱们必须将整个案件查清楚之后。再向皇上禀报。避免牵连无辜。”

话是这样说,不过,从前面的大屠杀杨秋池就知道,以明成祖的个性,就算查清楚了真凶和幕后指使人。恐怕也难免会株连一大帮子人,这就不是自己所能控制地了。自己所能做的。就是找出真凶来。

宋芸儿道:“下一步咱们怎么办?”

“王司彩肯定是受人指使,如果她发现自己有危险地时候,一定会去找那个指使的人,让那人想办法安排自己逃生。所以,咱们还是用老办法——打草惊蛇!让小蛇将咱们引到它的蛇洞里去,就知道蛇窝在哪里,里面都有些什么蛇了了!”

杨秋池一行人当即启程返回京城。

由于这一次查出了真凶,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他们昼夜兼程,数天后便赶回了京城。

先回到杨府,给冯小雪她们打了个招呼,留下红绫和护卫队之后,杨秋池带着宋芸儿、南宫雄等六名贴身护卫进了皇宫。很顺利地找到了王司彩。

王司彩见锦衣卫同知杨秋池等人第二次来找自己,而且是皇宫里杀了那么多宫女太监之后,不由得更是紧张。

杨秋池坐下之后,也不理王司彩叫宫女送上的香茶,让王司彩坐下,然后冷冷地盯着她,半天不说话。

王司彩手脚都没地方放了,脸色煞白,眼神慌乱地低着头,静等着杨秋池发问。

杨秋池冷声道:“王司彩,本官重新进行了开棺验尸,发现了一些端倪,贤妃娘娘不是暴疾死的,也不是被人下砒霜毒死的,而是被人用炭毒毒死地!”

王司彩身子轻轻一震,依旧低着头。交握在一起的一双手紧紧拧着。微微颤抖。

杨秋池嘿嘿一笑:“王司彩,你好像有点紧张哦,怎么了?”

“没……没有啊……”王司彩勉强笑了笑,放开了双手,手心里已经都是汗。

杨秋池道:“本官认为,这个凶手能利用烧炭火产生炭毒,毒死娘娘,一定是娘娘身边的人!而且,还有自己的房子,能在驿站里随意走动。这样的人应该不多。”

王司彩放在大腿膝盖上的手不由自主抓紧了衣裙,神情更是慌乱。

杨秋池慢慢将身体前倾,将头凑了过去,盯着王司彩道:“你怎么了?生病了吗?”

王司彩强笑着摇摇头:“杨侯爷,这……这凶手真是歹毒啊,竟然能想到用驿站地炭生火给娘娘下炭毒,也算是很狡猾的了!”

杨秋池微微一笑:“我刚才并没有说凶手用的是驿站的炭生火下的炭毒,你是怎么知道地呢?”

王司彩吃了一惊,面无人色,哆嗦着道:“我……我……我猜想的……”

“嘿嘿,王司彩真是绝顶聪明啊!”杨秋池笑着慢慢坐了回去,“本官这次来找你,就是想问问,你知不知道究竟是谁干地?或者说,有没有人值得怀疑呢?”

王司彩微微松了口气:“上次……上次好多随行的宫女、太监都被砍了头了,我还真想不出……会是谁……”

杨秋池站起身来,冷声道:“王司彩,所谓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尽管大多数随行人员都被砍头了,不过,有时候死人也会说话的,就看你怎么让他说话,本官已经查到了这一步,这案子水落石出的那一天就不远了,杀害贤妃娘娘的凶手,一定会死得比贤妃娘娘还要惨一百倍!”

袖袍一拂,杨秋池带着宋芸儿和六名护卫,转身出了房门。只剩下面无人色的王司彩呆若木鸡地坐在那里。

出门之后,杨秋池给宋芸儿使了一个眼色,宋芸儿点了点头。随后,杨秋池带着南宫雄等护卫往皇宫外走去,留下的宋芸儿独自转身消失在办事房后。

杨秋池等人回到杨府,刚才匆匆进了家门就走了,还来不及好好说话,这时看见杨秋池回来,众女都围了上来。

见他笑呵呵的样子,冯小雪道:“怎么样了?事情顺利吗?”

“很顺利,”杨秋池点点头,“自从到了京城,一直都很压抑,还没感到这么清爽过,嘿嘿。”

宋晴好奇地看了看杨秋池的身后,说道:“咦?你的小尾巴呢?”

“芸儿另有重任!”杨秋池一眼望着抱着孩子的秦芷慧,笑呵呵走了过去。秦芷慧生下女儿第二天,杨秋池就急匆匆赶到山东查案去了。还没好好瞧瞧女儿呢。

杨秋池将女儿抱了过来,笑嘻嘻瞧着:“嗯,大眼睛,高鼻梁,尖下,很不错,将来一定是个小美人!”

秦芷慧扑哧一声笑了:“都还这么小,怎么看得出来呢。”

杨秋池眼一瞪:“怎么看不出来,我堂堂杨侯爷的千金,不是羞花闭月,那也是沉鱼落雁的。”一低头,用鼻子拱了拱女儿的小脸蛋,“是不是啊,小落雁!”

“什么小落雁?难听死了!”宋晴在一旁嚷道。

冯小雪笑道:“是啊,夫君,这段时间都顾忙着案子上的事情了,你都还没给两个孩子取名子呢!”

柳若冰抱着儿子正在喂奶,一听这话,也笑道:“是啊,我都不知该怎么叫,只好先叫着宝贝。是得取个名字了。”

杨秋池想起《鹿鼎记》里韦小宝取的名字,哈哈一笑:“行,大儿子叫铜锤,二女儿叫板凳!”一低头,望着怀里的女儿:“好不好啊,小板凳!”

猛一听儿子叫铜锤,这名字虽然土了一点,却还勉强过得去,一听女儿叫板凳,众女都是一呆,随即哄堂大笑。

秦芷慧涨红着脸,喏喏道:“……不要……”

红绫笑着扶着秦芷慧的手:“芷慧姐姐,你别担心,老爷是逗你玩呢,他才舍不得给女儿取这名字呢。”

杨秋池亲了一下女儿的脸蛋,笑呵呵道:“我怎么舍不得,小板凳多好听的哦,是不是,宝贝小板凳?”

杨母笑道:“行了行了,别老是板凳板凳的叫,叫习惯了多难听的。”

宋晴道:“就是嘛,老爷,你还不快正儿八经取个名?”

杨秋池笑呵呵抱着女儿走到柳若冰身边,并排坐着,想了想,说道:“儿子是我和冰儿在万山之上的绝顶怀的,嗯~,毛老人家有句诗叫做‘踏遍青山人未老,风景这边独好。’儿子就叫杨踏山吧!”

柳若冰脸上微微一红,欣喜地点了点头:“好啊,就叫杨踏山。”

众女纷纷拍手笑道:“好名字!有来历又有气魄。”

宋晴喜欢钻牛角尖:“老爷,这毛老人家是谁啊?”

“是位圣贤,很厉害的,用他老人家的诗词取名字,一准没错。”

秦芷慧还惦念着自己女儿的名字呢,问道:“那……女儿叫什么?”

杨秋池想了想:“这女儿的名字嘛……,我可不会起,小雪,你是嫡母,你来取吧。”

冯小雪没读过什么书,一听就着急着乱摆手道:“不不……我更不会了……还是你取。”

杨秋池倒也不勉强,低头瞧了瞧女儿,回忆起前世大学时为了找女朋友,去图书馆查资料背的一些夸赞女孩子的诗词,想了想,说道:“我记得《诗经》里有一句,叫‘有美一人,清扬婉兮’,我现在有了一个美人女儿,将来肯定也是清扬婉兮的了,所以就叫‘杨婉兮’吧!”

宋晴鼓掌道:“好名字!以前有人还说老爷文采不行,这不是信口拈来吗?”

众女也都齐声叫好。秦芷慧更是欢喜。

宋晴道:“老爷,难得你今天高兴,思如泉涌,索性将我们女儿地名字也取了吧!反正没多少日子就要生了。”

杨秋池走到宋晴身边,轻轻搂着她的肩膀:“每次我想起往事,就会想到你为了娘的安危,受建文余党胁迫和我好的事情,你对娘的一番孝心总是让我感动。我想起《诗经》里有句话叫做“维桑与梓,必恭敬止”,说的是桑树、梓树为父母所栽。子孙见树思念父母,必恭必敬。咱们就给女儿取名‘杨若梓’,纪念这段经历,好不好?”

宋晴听杨秋池说得动情,不由眼睛都湿润了,感激地含着泪点了点头。

吃过晚饭。宋芸儿还没回来,杨秋池微微有些担心。不过宫里人都知道宋芸儿是杨侯爷的妾室,奉旨查案,应该不会有事的。

尽管如此,杨秋池还是免不了有些担心,古代又没有电话,要不然打个电话发个短信报个平安也好啊。这一刻。他有些对古代社会的落后通讯厌烦起来。

这时,就见门房风风火火跑了进来,急声道:“老爷,圣旨到!”

杨秋池一惊,赶紧迎出房门,众女都避进了后堂。

那公公带了两个小太监和几名大内侍卫。空着手来的,居中一站,尖着嗓子道:“杨大人,请跪下接旨。”

杨秋池撩衣袍跪倒。

那公公朗声道:“皇上口谕,着镇远侯、应天府府尹兼锦衣卫同知杨秋池即刻晋见!钦此。”

杨秋池磕头道:“臣领旨。”

宣完口谕。那公公带着人走了。

众女都出来了,她们在后面也听到了这道圣旨。现在有些惊弓之鸟,听说皇上召见,都担心会不会出什么事情。

杨秋池宽慰道:“没关系,皇上可能招我进宫问我去山东查案地事情。别担心。”红绫已经将杨秋池的侯爷官袍拿来,服侍他换上。

杨秋池坐着轿子,带了南宫雄等六人贴身护卫队,匆匆进了皇宫。

问了皇上所在,来到乾清宫书房。

明成祖正端坐在一张龙条书案后,拿着一叠纸,阴沉着脸皱着眉看着。一旁站着李公公和纪纲。还有一个大胖子,哼哼唧唧喘着粗气好像挺辛苦。

杨秋池跪倒磕头后,明成祖半天没吭声,杨秋池就只能一直跪着。纪纲在一旁看了杨秋池一眼,嘴角露出了一丝得意的冷笑。

杨秋池低着头跪着,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又做错了惹恼了皇上。良久,明成祖才慢慢放下那叠纸,盯着杨秋池:“你可知罪?”

杨秋池心里咯噔一下,惶恐道:“微臣不知。”

“哼!你既然已经查出王司彩就是用炭毒杀死贤妃的真凶,为什么不向朕禀报,朕不是让你直接向朕禀报的吗?”

杨秋池一愣,这件事只有宋芸儿和自己知道,皇上怎么会知道的?而且明确知道是王司彩用炭毒毒杀了贤妃,这么准确,消息如何而来?

绝不可能是宋芸儿说地,还有谁?杨秋池脑袋一转,立即明白了,如果不是王司彩被抓招供,就是自己带着的南宫雄等六名贴身护卫中出了问题,其中肯定有纪纲地眼线。

没等杨秋池细想是谁,明成祖已经重重地哼了一声:“朕在问你!为何不答!

杨秋池急忙道:“皇上,臣虽然查出王司彩是毒杀贤妃的真凶,但是她幕后指使是谁,尚未查出,微臣想将这案件查个水落石出之后,再向皇上禀告……”

“不对吧?你真是这么想的?”明成祖冷冷道。

杨秋池一愣,这还需要编瞎话吗?心想,就算是自己晚汇报了几个时辰,却也不是什么大罪啊,是你让我查清楚再汇报啊,我只要认为还没查清,当然就可以不汇报。这也没什么关系嘛。

杨秋池正要分辨,明成祖已经冷哼一声,将龙案上那叠纸扔到了杨秋池的面前:“你自己看看吧!”

什么东东?杨秋池隐隐感觉有些不妙。将那几张纸拣了起来一看,只读了一页,就已经冷汗直流,匆匆看完,大叫道:“万岁!微臣冤枉啊!”

原来,这是王司彩、顾内阁学士和顺妃地供词,说与贤妃娘娘一起来的朝鲜贡女顺妃任氏,是谋杀贤妃娘娘地幕后总策划,目的是为了争宠。而杨秋池和当时的应天府府尹顾大人(现在的顾内阁学士),则是指挥她进行谋杀的具体指挥者!

这……这简直是无中生有。肆意诽谤!杨秋池气得浑身发抖。

明成祖冷冷道:“你说说看,怎么冤枉你了?”

“去年七月,臣还在镇远州清溪县缉拿建文余党,正在血战,如何能分身指使王司彩呢?”

明成祖对纪纲道:“纪爱卿,你来指出他的阴谋。让他死个明白!”

杨秋池一听,顿时心中一凉。难道,是这纪纲搞鬼吗?

纪纲躬身答应了,冷声道:“杨秋池,本官已经查明,顺妃为了争宠,早在去年年初皇上未出征之前。就已经私下里与你们策划谋杀贤妃娘娘了。”

“去年年初?”杨秋池陡然遇到这等事情,紧张之下,脑袋有些发蒙,想了片刻,这才反应过来,去年年初自己当了二百五进士。被委任为镇远州清溪县知县,当时来京城吏部领派遣证,同时随同保护白素梅母女去云南。当时地确在京城逗留了几天。

“想起来了吧?”纪纲得意地冷笑了几声,“顺妃妒忌皇上独自宠爱贤妃娘娘,便想除掉娘娘。先找到了顾府尹,许以重谢之后。顾府尹答应了下来,而当时你由于帮助顾府尹侦破贡院考生被人毒死案而深得顾府尹的赏识,顾府尹认为你擅长破案,当然也就很擅长怎么杀人才能不会被发觉,如果由你来策划对贤妃娘娘地谋杀,那就最理想不过的了,因此,用替你安排白千总的妻儿地事情来赢得你的好感后,拉你入了伙……”

“放屁!简直一派胡言!”杨秋池大怒,有一种冲动想拔枪毙了纪纲这王八蛋。不过,手枪里只有四发子弹,而且自己现在深陷宫中,宋芸儿下落不明,现在情况对自己相当不利,必须冷静应对,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动手。

纪纲没有生气,依旧很得意地续道:“你最擅长地就是破案,当然也知道该怎么杀人才不会被发现,于是,你询问了有没有什么亲信在贤妃娘娘身边,得知皇上二月出征漠北,已经决定让深得娘娘赏识地王司彩同辇而行,而王司彩就是顾府尹推荐进宫做女官司彩的,是顾府尹地亲信之人……”

杨秋池感到后脊梁一阵发凉,这纪纲还真是造谣陷害的专家,他在皇上面前展现的,居然是这样一幅可怕却十分逼真的场景,如果自己不是当事人,恐怕一时之间也会被他的谣言所迷惑,更何况这谣言还加上了王司彩、顺妃和顾府尹的口供相印证。

这纪纲就是靠整人起家地,他当然知道要整倒一个人,需要哪些证据,他给自己搜罗的证据只怕还不止这一些。

杨秋池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时候,只有以静制动,先看清他的阴谋之后再说。脑袋里盘旋着这纪纲可能收集了哪些对自己不利的证据。

不过,看这样子,皇上明成祖现在已经被纪纲的谣言所迷惑,他又是个性情十分冷酷之人,从前面他不问青红皂白,也不管证据是否充分,就虐杀了数百宫女、太监来看,恐怕不会很在乎证据什么的,在乎地只是他自己的感觉。

想到这里,冷汗已经布满了杨秋池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