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飘零依旧死死的抱住秦尊,这是秦凡在闭关前交代给他的任务,他也是完成这件事唯一的人选。
换作风陌的话,恐怕也不会让秦凡行如此险招。
这不代表月飘零对秦凡的生命安全毫不关心,只是比起在特定情况下,过于感情用事的风陌来说,月飘零要更加理智,并且在秦凡为其分析利弊后,他也认为值得一赌。
毕竟之后他们要面对的都是天外那些大势力,这些势力建立起来的时间,最短都是以千年为基础单位,若想要完成弯道超车,不拼一把的话怎么能行。
包括后续他要突破法相境的时候,也不准备按照正统套路来执行。
“师傅!你现在出手是要让主上功亏一篑吗!”
秦尊沉默,神情认真的看向月飘零道:
“我想知道你们预估的成功率有几成?”
“九成。”月飘零慎重答道。
“九成?”秦尊指向空间缝隙那头的秦凡,干皱皱的皮肤包裹着白骨,再无一丝多余的血肉,将要沉寂的元神更似在生与死的边缘奋力挣扎。
只差一点,可能是下一秒,下一个呼吸,秦凡的生命就会彻底逝去。
“现在我出手的话,还能保下他的元神,只要达到纯阳境之上的元神,能在后续找到一位精通造化之道的高手,就能助其重生。”
“师傅,我希望你能相信主上。”月飘零依旧坚决,虽然其眉宇间也透露出一丝挣扎,但最后想到秦凡的告诫后,他硬生生止住了那一瞬冒出的犹豫之念。
“相信他......”秦尊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的同时,开始观察秦凡那沐浴在一股透明之焰中的元神。
随即他微微皱眉,再次挥手而出后,眼前的景象分成数百上千个小格子,每一个格子中都投影着一处诡异的画面。
而月飘零也被这些画面吸引了注意力。
他看到无数教徒在诚心跪拜秦凡的雕像,幽幽烛火下,这些教徒的神情虔诚又坚定,其口中还在不断念着同一句口号。
“大劫在遇!天地皆暗!尊主入世!无忧当兴!”
隐约间他好似感到一股神秘的力量疯狂的涌入雕像内,就在这雕像上浮现出一丝丝裂纹后,咔嚓一声碎响,耀眼的白光笼罩这一座座祭祀所用的宫殿。
同时在其后方的墙壁上,投影出一道神异的图像。
是秦凡。
外表相貌都栩栩如生,宛如真人刻画在墙壁之中,这些图像的眼眸在刹那间有了一丝灵动,之后更好似齐齐看向一点。
“是穿过了空间壁垒,冥塔的方向。”
秦尊的语气不再那么急切,他再次轻轻挥手,这些画面不断相融,接着投影到一处更为广阔的大殿之中。
月飘零看着其中的景象有些熟悉,沉吟半响后说道:
“这是无忧教的总殿。”
他来过这里的次数不多,因为每次进入这里面,都会下意识感到汗毛倒竖,同时这里又是聚集了无忧教最虔诚的一批狂信徒。
而他之所以能认出这个地点,完全是因为站在最前方的那个男人,其头上顶着一个名字【万灵真宰】,当然也可以用另一个称呼,卖地六魔排名第五的饼子魔。
让月飘零神色微怔的是,以他当前的实力,竟然在【万灵真宰】的身上感受到了一丝危险。
并且随着这总殿秦凡的画像上,散发出一股骇人神威时,这让其感到的危险程度也在节节攀升!
“师傅,他是什么情况?”
“此人是无忧教的教宗,对吗?”秦尊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
月飘零点了点头。
秦尊神色凝重道:
“他已经走上了另一条路,真正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话音落下的瞬间,二人见到秦凡画像上的双眸处,好似撕开一片虚空,而大殿内跪拜的狂信徒们,其实力都开始稳步提升。
“突破了,精神力境界中的开天之境。”
“可这些人为什么......”
“你可听过一句话,一人飞升,鸡犬升天,他们的念头,或者该说是信仰之力维持着庄主的元神不散,更一举将其推至更高峰,再以庄主当前这种状态,自然能给其极大的回馈。”
“但这回馈未免有些.......”月飘零注意到这座总殿内的狂信徒大概四百有余,其中实力从通脉境到淬体境不等,而如今最强的三十余人已经达到了御空境,实力最差的也刚刚迈入先天境的门槛。
更关键的是那个被任命为无忧教圣导的公孙兴,其原本就有御空境,如今却直接达到了伪天象。
而这只是一座总殿,虽然论及质量和提升速度应该是最高的一批,但恐怕如今遍及九州,包括在中玄州也已经存在的无忧教分部内,也至少会诞生出一位御空境强者。
此刻,月飘零突然想起了秦尊刚才说的话,隐隐有所明悟。
“信仰之力......这些人的实力已经与主上完全绑定了,是这个意思吗?”
提出疑问的同时,月飘零的目光则是看向外在气息毫无任何改变的【万灵真宰】,他是总殿内唯一没有爆发出突破气势的人,也是让他感到最危险的那一个。
秦尊点了点头。
随即他回过头看向月飘零道:
“刚刚你觉得回馈过于夸张,现在我也想问你,你们到底在隐藏什么?”
秦尊指了指天空,被五道功德锁链困住的天道真身看起来依旧在竭力挣扎中,但以秦尊的实力却能发现一些常人看不到的东西,包括他人无法真实见到的信仰之力。
在其视野下,则是如同四面八方汇聚的河流,凝聚成一道金色的海洋疯狂的涌入到秦凡的精神海内。
而如今,他感应到了秦凡与天道之间存在着无法斩断的联系,那是同息同源下的共鸣,为此天道不惜耗费天地之力来抵抗着功德锁链的封印,只为了向其传递力量。
“你其实不该问我。”月飘零提前就准备了答案,“一切的缘由在于老庄主。”
“是老爷他......”秦尊一时有些失神。
随即深深叹了口气道。
“真是个疯子。”
月飘零不知对方说的是秦凡的生父还是秦凡,当然也可能两人都有,他此刻在意的只是秦凡能不能顺利突破。
这种状态已经维持了近十分钟,也大大超过了副本中秦凡所预估的时间。
“成功了。”
就在秦尊话音落下的瞬间,月飘零已经看到了秦凡的法相,那是一个与天空上被锁链束缚住的天道真身极其相似的大光球,只是上面浮现的规则之力极为浅薄。
而外表上唯一的差别,则是这个光球是黑色......不!应该说是玄色。
那是类似乌鸦之羽的颜色,平日看起来是黑色,但在光亮照耀下,会映射出七彩之光,只不过它最闪耀的一面,只有在凝聚法相的刹那间显露,继而又沉寂为无止境的黑暗。
“疯子。”
这一次,月飘零确认秦尊说的是秦凡,因为成功突破法相境的关系,之前燃烧的血肉寿命都开始逐步恢复,但其中存在一些不可逆的伤害,这也导致如今的秦凡很像一年前的样子。
体型单薄,脸色过于苍白,颇有些弱不禁风。
“咳咳咳。”秦凡咳嗽了几声,点点鲜血洒落,他习惯性的拿起手帕擦干净后,接着注意到面前出现的空间裂缝,以及神色复杂的秦尊,还有一脸兴奋的月飘零。
“这个......我......”
“少爷只需要做认为自己对的事情就好,我也老了,一些想法可能跟不上这个时代。”
秦尊打断了秦凡的话,也可能是觉得自己接下来听到的八成又是现编的理由,才及时制止住。
而秦凡看着秦尊的那张让无数男女着迷且羡慕嫉妒的脸蛋,总觉得这话从对方口中说出来,有些过于违和。
“少爷先养伤吧,根基无碍,但体魄方面的亏损,需要耗费一些时间才能弥补回来。”
讲完这句话,秦尊直接将面前的空间裂缝闭合,根本不给秦凡回答的机会。
原本收起喜悦之情的月飘零,小心翼翼的问道:
“师傅,你生气了?”
“你的领域已经领悟,接下来也该突破法相境了对吧,有什么想法提前跟我说说,即便是一个老古董,也应该能提供一些帮助,至少不会和这次一样,差点给你们添乱。”
“额,师傅,你是在阴阳怪气吗?”
“我阴阳你大爷!”
一个爆栗下去,月飘零捂着额头,痛的在地上打滚,秦尊见此心情舒畅了许多,随即其略显忧心的抬头望向天空。
就在秦凡成功突破法相境后,天道真身也已经隐没。
湛蓝色的天幕上,一朵朵如般的白云漂浮而过,一切显得静月岁好。
但秦尊的心上却笼罩了一层阴霾。
‘为什么要让少爷绑定这个世界......老爷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很显然秦尊已经猜到了秦凡成为天道化身,且这个事情对其带来的惊讶程度也并不太高,他最大的疑惑是秦成蟜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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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高坐在冥塔之顶的秦凡,少有的神色中流露出一丝愧意。
他这次突破是真的直接玩命,即便已经收集到了足够的信息,甚至还拿出信仰之力作为保底手段,但这个过程,说来还是太险了。
可他实在是没办法不拼这一波。
毕竟先天条件摆在这里了。
之前根据对外收集到的情报,以及秦尊的讲述,他确认了突破法相境是要以规则种子突破桎梏为起点,确定法相的凝塑再以所悟规则进行填充。
为此,秦凡有两个方向,一是凭借所悟的三个轮回六道的武道真意,二则是自己已经成型的领域。
想要开启足以突破法相境的限制很容易,但之后法相凝塑的选择却让他有些犹豫。
但很快他察觉到一件事,那就是第一步成功后,第二步他为什么不能选择全都要。
而这全都要不仅仅包括了轮回六道以及天地同悲·领域中包含的规则之力。
这个思路的引发是从乔霸先闯过一星副本时,意外情况下激活了副本中秦凡献祭权限面板后,所进入的天道模式。
但这种模式却不是秦凡想要的,那种完全泯灭情感的淡漠,以及要为此废掉权限面板,即便是换来更为强大的力量,他也不能确定那个时候的自己还是不是如今的秦凡。
不过由此倒是可以让他确认,只要在山海界内,他就具备无限的可能,底气的来源即是天道化身这个隐藏身份。
于是他和【刀狂剑痴】进入三星副本进行试验,从被动的濒死模式下,强制进入天道模式,探索出了以绝望逼迫复制体主动踏入伪天道模式。
论及力量二者相差一些,但后者在那一瞬所能调动的规则之力也极为完整,包括了之前秦凡难以入门的时间规则,也在其手里完美重现。
最为重要的一点是,他确定了那种状态下的秦凡,依旧保持着对自己的愤怒,却非那种高高在上的淡漠。
因此之后他又通过逼迫一星副本和二星副本中的秦凡复制体,来一步步探索这种模式的触发条件和极限时间。
而以副本和现实的时间流速,就在【刀狂剑痴】因为红丝巾任务到处瞎跑时,秦凡也通过一次次累积的实验数据,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
之后就是最重要的舍命一搏。
秦凡承认自己的骨子里就透着赌徒的疯狂,为了搏一次巨大收益,他可以以身做饵主动踏入明知是陷阱的刀山之巅,而到了自己将要突破法相境的重要转折时。
他果断放弃了一个可以百分百成就法相境的方法,选择去以自己的生命进行这一场豪赌。
或许其中有部分原因,是他与月飘零说的那般,之后要与天外的大势力对弈,在底蕴方面的严重缺失下,无可避免的必须用一些险招才能弯道超车。
但秦凡很清楚,他的内心深处所萌发的念头就是充斥了太多的贪婪。
先天条件如此占据便利的情况下,明知有全都要的可能,他就不会选择走上一条与其他法相境完全相同的小路。
随即秦凡长舒了一口气,全身血肉的恢复也引发了之前搏命时留下的伤势。
“咳咳咳。”
看着面前咳出的点点血渍,秦凡无奈的拿出手帕将嘴角的一丝殷红擦干净。
然后拿出记录《天道业火掌》的传承神晶,顺利领悟了其中的上卷。
接着他打开自己的个人面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