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冉盯着那个少年一步步靠近,她的心则愈发慌乱起来。她试图冷静下来,但思绪却如同乱麻般难以理清。
现在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只有一个办法了,那就是跑!
洞内漆黑无比,如果她能藏身在黑暗中,或许他就无法轻易发现她。
于是……她撒腿就跑!
可那少年竟也加快了步伐,紧紧跟随着她的脚步,仿佛知晓她的位置一般。
但却始终没有追上来……?
萧冉有些奇怪,但现在她没时间去思考其中的奇怪之处,因为她看见她刚才醒来的洞口了。
就差……就差几步!她就能跳入河中了,躲过这场追杀了。
她不管她伤口有没有裂开,痛不痛,她只知道,如果被那少年逮住,肯定会像那两人的下场一样,变成一具尸体。
她才重生不久,她还没报仇,她怎么能死在这里!
可是那少年却在她只差最后一步的时候欺身而上。
“唔。”萧冉痛哼一声。
那少年以一种怪异的姿势把她堵在石壁上,一手擒住她的双腕,一手反握短剑横在她的脖颈上,而他的脸近在咫尺,随着嘴巴的开闭,温热的气息吐在她的脸上。
“你是谁?”
他感受到面前的少女呼吸变得急促,但那少女还是努力保持着冷静,用冰冷的目光瞪着他。
他突然想起,那眼神就像之前养得猫崽子一样,每次一看到他,就一副张牙舞爪的模样,就像现在这个少女的模样。
倒也有趣。
萧冉感受到剑刃越来越近,脖颈也传来一丝皮肤被划破的刺痛,她浑身竟发抖起来。
为什么?重来一世就是这样的结局?
也许她不该报仇,也许几辈子她都斗不过何婉,也许这就是她既定的结局。
她闭上了眼。
一颗晶莹的泪珠从苍白的小脸上滑落。
就这样吧。
哐当——
剑从少年的手中滑落。
和那只猫崽子一样,奄奄一息的出现在他面前,它眼角竟闪着点点泪光,他不懂,既然成王败寇,为何要流泪?
他弯下腰捡起剑后,向山洞外走去。
萧冉愣了好一会,才缓缓从石壁上滑下,她有些后怕,原本以为她死定了。
她抹了抹脸上的泪水,从地上爬起,朝洞口走去。
还是两具明晃晃的尸体,衣物也被那少年划个稀烂,只有那封信上的剑已经被拔走。
她捡起那封信,仔细阅读起来。
上面写着如今她在的谷名为流云谷,其中有一个流云寨,信中所写的便是一个名为‘远’的人给流云寨三当家的回信。
这人应该就是前面他们提的官宦了。
只是她越看越不对劲。
上面只是很简单的写着流云寨的事情,类似于问安之类的。
可她的直觉告诉她并不是这么简单。
前世陈子衿死于叛军之手这是一件事,但是避暑山庄还有另一件发生的大事便是叛军造反。
虽说她前世因为姨娘‘喂药’浑浑噩噩的,不知道那日发生了什么,可关于这件事情她还是有点印象,毕竟那时候她正在过生辰,就被她爹派过来的人安排在一处安全的位置。
只是听说景阳帝似乎早有准备对抗那些叛军,所以那日更是血流千里,惨不忍睹。
她摇了摇头,如果前世陈子衿也落入了这个山谷且被叛军杀了,那么这封信只有一种可能了,那便是流云寨与叛军相关。
可也不能确定,毕竟她并不是陈子衿,也不知道到底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
但这流云寨到底是个什么?
而且如今她落入这个谷中,一时半会也回不去,而且处处都是杀机,所谓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
她看向另一位衣物还算完整的人。
……
过了一会,萧冉扮作土匪的模样,捡起地上的刀,佩戴在腰上。
她刚刚一直处于紧绷状态,现在才重新感觉到伤口的痛感,而且换衣服的时候,伤口流血也很严重。
而且还有……她摸向自己的脖子。
她简单地用自己换下的衣服撕成条包扎了一下。
如今她要出去探探回去的路,顺便找一些草药。
她小时候曾经四处流浪,也跟一些江湖郎中学过些辨认草药的法子。
走出洞口,外面倒是一片山林,此刻雨过天晴,鸟儿在树上叽叽喳喳叫着,呼吸间也全是清新的气味,让她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她捡起根树枝,半撑着她向山林里走去。
路途中她看到很多巡逻的山匪,她都避开着他们走,只是这一避开,便只剩一条幽静的小路。
还算幸运,她过了不久便找到了些她要用的草药,而且还有许多她不认识的草药,长得奇形怪状的。
她只采了自己要用的草药,坐在大石头上,正磨成泥给自己上药时,便听到一声质问。
“什么人?”
萧冉有些无语,怎么哪都有人。
她转头看去,便看到一个中年人坐在木轮椅,另一个青年在身后推着,轮椅上坐着的人身材瘦弱,模样看起来却很凶狠。
“你哑巴了不是,问你话呢!”那推着轮椅的青年怒喊道。
萧冉立马下去抱拳,沉着声音道:“我、我是强子哥身边的人,是给三当家送信的,只是迷路于此……”
那青年一副咄咄逼人的模样,“迷路?你们三当家难道没告诉你这条路不能走吗?!我看你这根本就不是迷路吧,是为了……”
轮椅上的人比了个停的手势,随后盯着她道:“小子,你知道这药的功效?”
萧冉捏着还未磨好的草药,奇怪地看了看,随后点头,“知道啊,它是紫兰榆,有止血、散淤的功效,最主要的是它可以煮水内服,能治头疾。”
青年听她说完以后,有些吃惊,但随后便不信,对轮椅上的人悄悄道:“四当家,我看这人多半是瞎扯的,这可是祖上留下来的,这小子怎么可能会知道?”
“不,他说的是真的。”轮椅上的人一脸沉重地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大力。”
青年听了有些眼抽抽,这小身板取名为大力,也不怕自己哪天被打死。
“墨平,你不是说我一直差个弟子,你差个师弟吗?”
原来这青年是这位四当家的徒弟。
墨平听到这,立马摇头道:“四当家不可啊!他不过是个流民,一不识字,二不懂礼,怎能服侍您?”
“难道说你还能在这谷中找到识字、懂礼的人?”四当家厉声道,“行了,多说无益,就这么定了。”
墨平沉默了,原先他们也是个大家,只不过主家衰落,最后流落至此,这寨中又多是流民,更不可能成为他主家的弟子。
他咬牙握了握拳,可没有弟子家主就没办法传承了,要怪只怪他对草药实在不感兴趣,特别是一些草药的味道更是冲鼻难闻,不然怎会轮到这个小子!
“你愿不愿意跟我走?先说好了,跟着我可要吃苦的,我这人就喜欢出谷游历四方。”四当家直视着萧冉的眼睛,让她感觉有些奇怪。
墨平也挠了挠头,他家主什么时候出过这个谷啊?
难道说他是为了劝退这人,也对,就这小身板怎么可能愿意在这待着呢,毕竟这里的活可都是脏活累活呢。
“我愿意。”萧冉想了想,回道。
“嗯。墨平你先去跟大当家汇报一下吧,让他不要再大张旗鼓地给我弄什么招募大会了,我已选中了弟子。”四当家侧头吩咐他。
“是……”墨平躬身回道,虽有不满,但对萧冉厉声嘱咐道:“你给我好好的听着,能当家主的弟子可是三生有幸,要是你敢图谋不轨,我定让你生不如死!”
说罢便叫萧冉过去,把轮椅的扶手给她。
“知道啦,师兄。”萧冉对着墨平一笑。
墨平摆了下衣袖,“哼”了声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