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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称病休息了一天,到了六月十二那日。

房中的少女正拿着帕子包着热鸡蛋,在脸上慢慢滚动,她似乎病已经大好,眉眼中也看不到一丝虚弱。

但那少女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眉眼一弯,莞尔一笑。

前日,她倒是赌对了,得到了个准合作伙伴。

虽说她重生这件事情暴露了不好,但若是能为她谋出生路,怎么样都值。

而且她也没有明说她重生了,而是用梦来掩饰,假话中掺杂着真话,半真半假,这样更能让人信服。

梦,真真假假谁说得清呢。

如今只要让七月初十那件事情顺利发生,一切就都好解释了。

想起昨日晚上,阿福来到她的房中,他倒也不掩饰会武功的事情了,飞身而入。

“我查过了,这药只要断了,就无大碍,顶多几日便会好了。”他拍了拍腿上的灰尘,当自己家一样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下。

顺便把那日在假山后听到她姨娘与一个男人密谋的事情告诉了她。

原本他以为她会求他帮忙调查这事,再不济至少也会惊讶吧,毕竟她那温柔的姨娘要害她。

而他却听见她满脸惊讶地问道,说他是不是有什么癖好,喜欢听人墙角。

阿福黑了脸,想起那日被他随手丢在假山后的瓷碗药渣。

但也不落下风,戏谑道:“那姑娘可要记好了,我这人喜欢听墙角,姑娘可别偷偷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呢。”

……

丫鬟看着自家姑娘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有些奇怪,挠了挠头,道:“姑娘,晌午的赏荷宴……”

萧冉并没有接过话头,拿下帕子,摸着脸颊焦急地问道:“你快看,我这好点了吗?”

那模样可怜极了,水汪汪的眼睛盯着她,让她不禁有些怜惜。

“姑娘,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若化上妆靥,旁人定看不出来。”她低头肯定回道。

说完丫鬟便想起,前日姑娘在厅中狠狠地扇她自己巴掌,那声音……啧,听起来就疼。

“是吗,那就好。”说完,萧冉便起身,来到丫鬟身边,抬起手轻柔地抚摸了一下丫鬟的脸颊,道:“咦,多么可人的一张脸啊,只是不知道若是巴掌打在上面,会不会像我的脸一样红呢。”

说完萧冉便收回手,向妆奁走去。

这话虽是年少稚嫩的语气说出来的,却带有一丝顽劣,但还是让丫鬟愣在原地,额头上渗出虚汗。

她一时想了许多,她没有做什么让姑娘不快吧,可是姑娘的话为什么听起来有点渗人……难道说是因为她向夫人告了密?

想到这她立马摇摇头,不应该,就算如此,姑娘她也不可能知道。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过来给我打扮一下。”萧冉催促道。

听到这句话,她才愣过神来,小跑到萧冉身后,为她梳妆。

只是一直在沉默,谁也没说话,丫鬟想缓和气氛,便开口说道:“姑娘长得可真标致,长大后定是个大美人呢。”

萧冉只是嗯了一声。

丫鬟有些尴尬,只好拿起一旁的月牙梳,轻柔地梳着少女的乌发,继续道:“姑娘,您今天想梳个什么发髻呢?”

“随意。”

“哦……”总觉得姑娘在刻意疏远她。

这样可不行,不然就不能完成夫人交给她的任务了……她摇了摇头,更加卖力地打扮起来。

梳妆时,萧冉拿起妆奁上的凤型吊坠无意识的把玩,手指滚着吊坠上串着一颗圆润的五彩鲛珠。

这是她娘留给她的吊坠,也是……遗物。前世在一年秋猎时不知所踪,那时她都快把将军府翻了个底朝天,都未找到。

没想到最后死前才知道竟在何婉手里。

可她要吊坠干什么?

丫鬟把最后一根石榴簪轻轻插进发中,“姑娘,好了。”

看着那一点石榴红如画龙点睛一般点缀着镜中姣好的面容,她轻声回应:“嗯。”

说完她把吊坠佩戴在腰上后,便由着丫鬟引着她去帝后举办的赏荷宴席了。

-

萧冉随之穿梭于山庄内,丫鬟还是照顾她刚愈的身子,一路走走停停、停停走走。

不得不说,京郊的避暑山庄,风景优美,郁郁葱葱,位于郊山暑气也被散了大半,就连内里装饰也不亚于宫中。

前院并没有什么人,人都在殿内,里面女子和男子是分开坐的,中间还隔着一层淡淡的纱帘。

萧冉刚入殿门,她便看到了远处高高坐起的帝后。

景阳帝从盘中撵起一颗葡萄,剥好皮轻轻递到皇后嘴边,皇后轻启玉齿咬下。

看起来真是好生恩爱。

只是她突然不合时宜的想起了曾经的一幕。

那是她父亲班师回朝那日,景阳帝也是高高坐起大殿上,却在治他谋逆的罪。

她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直到听到了萧穆被软禁府中,晏王府满门抄斩。

而且最让她惊讶的是听到完全与这个事情不可能搭边的人物,这个人还是晏王儿媳——何婉。

她被封为郡主,理由是揭穿将军府与晏王府谋反和救驾有功。

那日,她不相信何婉会做出这种事情,慌忙中与朝堂上盛装的何婉对视的那一眼。

平静?讽刺?她不明白。

她只知道那一刻,云泥之别,尘埃落定。

……

萧冉随着丫鬟没走两步,就看到了何氏正与一旁的女眷们谈笑风生,似乎有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

的确,她这个姨娘虽是妾室,但由于她父亲曾是军中的老统帅,夫君又是将军,大家都很是尊重她。

可以说除了妾室这个名分,其它都是完美无缺,所以前世她对正室的执念才那么大。

这个姨娘也极善于伪装,若不是重活一世,她又怎能知道其中的猫腻。

何氏看到她后,招她过去坐。

萧冉兴致很高地叫了一声:“姨娘!”

何氏似乎有点心不在焉,“嗯。”

“姨娘怎么了,可是累了?”她表现出很疑惑的样子,接着摘下果盘里的葡萄笑嘻嘻地递上去,“姨娘快尝尝!”

她前世就知道她这个姨娘不喜欢吃酸的。

看着面前的少女如此真诚,何氏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最终还是接了过来,硬塞进嘴里。

“好吃吗?”

“……好吃。”

“那姨娘可要多吃一点,别人都说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只有真正吃过的才晓得呢,你说对吗姨娘?”

这话怎么听都有点不舒服……

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凝视了很久萧冉的眼睛,从中看到的只有独属于少女的真诚、稚嫩与无邪。

看来是她想多了。

便陪笑道:“冉儿说得对。”

萧冉在这待了一会觉得有些无聊,这时正好有三两个姑娘结伴往外走去,说说笑笑的,吸引了她的注意力,但没想到临近她这桌时,却停了下来。

“久闻萧姑娘大名,如今一见果然是个可人儿。”

只听闻一阵爽朗的轻笑,抬头看那姑娘只是一身月黄色长裙,头发也只是简单利落的束起,但却丝毫不落众人。

这个姑娘,她好像是见过几面,但是前世她并不与世家姑娘们交好,所以她连名讳都不知道。

见萧冉有些疑惑,她便解释道:“盯着妹妹一时出神了,我都忘记介绍了,我是沈莜,旁边是我爹幕僚的女儿骆柔。”

“见过萧姑娘。”一旁的姑娘行礼道,举止投足之间都有着文雅之气。

听她报上名,倒是想起来了,沈莜,祖父沈着为当朝太师,父亲沈榷闵为一品大学士。

萧冉福了福身,乖巧地说道:“见过沈莜姐姐,骆柔姐姐。”

“诶,这声听起来可真让人心喜。”沈莜直接走过来,拉住她的手道:“你也别坐着了,跟姐姐们出去走走,听说今年的荷花开得格外好呢。”

萧冉低眸看向拉住她的纤纤玉手,心中一动,前世听闻沈莜性子大大咧咧,如今一见的确是了。

这似乎倒也是个好机会。

“姐姐说笑了。”

这话刚说完,她还在考虑是否要去,就见何氏站起身来,开口道:“冉儿,你也该交交朋友。”

这是着急让她入局了,萧冉心中轻笑,那她可得好好看看,到底是个什么局。

“知道啦,姨娘。”她回过头对着何氏甜甜一笑,随后对着沈莜道:“沈姐姐,我们走吧?”

“嗯!”沈莜立马拉住她的手,往外走去。

何氏见向外走的几道身影,心中有一丝波澜。

但只是闭眼一刻后,面色恢复如常,转头投向刚刚的闲聊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