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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

许淮舟神情显得有些颓废,他半抬着胳膊晃了晃手里的车钥匙,“不是说送你回家吗?”

“欸?”

沈即安倏的抬头,眉目间带上些狐疑。

她的那番说辞本是用来应付林绎的,目的就是不叫林绎知道她晚上去了哪里干了什么?

她确信自己从未跟许淮舟提起要他晚上送她回家的事。怎么……她跟林绎的对话许淮舟反而知道?

她站着不动,目光一寸寸凝在许淮舟的脸上,眼神中多了几分打量和思索。

许是看出沈即安眸中的戒备,许淮舟倚着门框环起胳膊,眸光多了几分打趣。

“很意外?我还听说我今天过生日?”

话音刚落,他的目光便反客为主一时间占据上风,眼见女人脸上带上一抹尴尬的红,许淮舟才默默收回视线。

“你都知道了……”

沈即安尴尬干笑一声,低垂着眼眸不敢直视男人的眼睛,抄进风衣口袋的手搓拧着内衬布料。

这事……估摸着是林绎找他求证了。

千算万算,没算到林绎是个大嘴巴。真是坏她好事,害她陷入如此尴尬境地。

她说完后许淮舟没有立刻接话,只是片刻后,她头顶传来一声唏嘘,

“即安,这种低劣的理由你居然都能想的出来……”

要不是陆致南忽然打电话过来劈头盖脸“警告”他一顿,他还不知道自己居然今天过生日。

半小时前,他坐在电脑前输着病历。刚转过来不久,很多事情要重新熟悉和处理,他噼里啪啦的敲着键盘,手机就在一边震动。

他随手按下接听键放在一边,手上动作没停,“你好,哪位?”

话音未落,一道愤怒的男声便隔着听筒嗡嗡传了出来,

“许先生刚从国外回来大概还不太了解我国的法律吧,你约我太太的行为已经构成骚扰了知道么?破坏婚姻是违法行为,许先生,请自重。”

电话那头声音滔滔不绝的涌出,许淮舟甚至插不上一句嘴,他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手机的来电人,随后调小音量细细品味陆致南说的话。

过生日?他?什么乱七八糟的。

心头一阵烦躁,他刚要反驳,却猛然想起今晚与沈即安的约,思附一小会儿,他恍然大悟。

这大概是沈即安为了躲开陆致南那个助理用的借口。

虽然这借口有些拙劣,不过既然答应替她隐瞒,他还是随口应了下来。

“过生日约熟人吃个饭很正常吧,陆先生何必这么上纲上线,还是说您担心一顿饭的功夫,即安就会被我拐走?”

“呵,别搞笑了,我老婆也是你说拐就乖的?”

陆致南说这话时不自觉带上几分骄傲,“你既然说要送她回家,吃完饭就赶紧把她送回来,别打其他主意。”

许淮舟在电话另一端挑了挑眉,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沈即安真是给他安排的明明白白的,先是他今天过生日,又是吃过饭送她回家。

“我知道了。陆致南只管顾好你的事情,我会让我的人跟你打好配合,不过……我还是想劝你一句,有些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你对她,都好。”

“这是我们的事,就不劳烦许先生了,你只需要离安安远一点,否则别怪我给你发律师函。”

说完,男人果断切断了电话。

回忆到此戛然而止,许淮舟看着眼前的女人撇撇嘴,无奈叹了口气,

“我这也是没办法,总不能告诉林绎我是来医院复诊的吧?”

林绎要是知道她来医院的原因,就间接相当于陆致南知道了,她实在没办法才出此下策。

“要瞒多久?瞒一时还能瞒一世?”

“再说吧,找个合适的机会告诉他。”

沈即安有些心虚的别开眼。

许淮舟其实早便看透了她的心思,只是一直没有戳破,可是此刻,他忽然不想再顺着她的心意来了。

女孩越是刻意回避他就越是要一问到底。

许淮舟收回脸上所有表情,严肃的近乎冷漠,他眯起眼睛缓缓开口,

“你倒底是不敢让他知道你的病情,还是怕他知道你的病情后会离开你?再一次抛弃你?”

许淮舟的声音像一记惊雷落在沈即安耳旁,她掩饰了很久的脆弱在那一刻暴露无遗,那个瞬间她木然的愣在原地,周身仿佛被寒冷的冰一寸寸冻结。

是的。

许淮舟说的没错。

她患的这个病,说好听点是抑郁类疾病,说的难听点就是精神疾病。

她不得不承认,她是个病人。

还是个精神病人。

普天之下应该没有哪个正常的男人愿意娶一个患有精神疾病的人当妻子吧,更何况那个人还是骞城一流企业的总裁。

陆致南的喜欢对她来说太没凭没据,像突如其来的龙卷风,裹挟着浓烈的爱意而来,不知什么时候风力抽离,爱便消散。

她潜意识里一直觉得,终会有散尽的一天到来的。

“你沉默了,是我猜对了吗?即安。”

许淮舟看着女人僵在原地,言语上却依旧锋利,他低下头与女孩对视,目光里尽是怜惜。

“你不敢赌,你怕了。”

“我没有。”

“你骗不到我,别忘了我曾经催眠走入过你的潜意识。”

“别说了……”

沈即安的一只手缓缓抚上胸口,努力的喘着气。直到摸上砰砰的心跳,她才猛然抬头。

“我不怕,我不怕的!”

她的声音带着几分虚张声势,憔悴的外表深处,是不堪一击的懦弱,懦弱到许淮舟只需要问一个问题,她便溃不成军。

看着女人苍白的脸和失神的眸子,许淮舟心口微微酸涩,他郑重其事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言语,

“建立深度信任,是信任崩塌后要做的首要事情,你是这样,他亦然。”

“或许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但等一切拨云见雾时,你或许可以敞开心扉同他好好聊聊。”

好过隐瞒他人,也好过欺骗自己。

说完话的这一刻,许淮舟忽然觉得自己也该放下了。

作为心理医生,从一开始他便犯了一个大忌。

心理医生,不该爱上自己的患者。

是他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