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拍卖会
东京美术馆二楼展厅，现在成了油画拍卖场。
几十名参与者，坐在拍卖大厅里，看着38岁的拍卖师。他们小声地议论着，跃跃欲试，各自想着如何把看中的油画，收入囊中。
十几幅油画摆放在拍卖台上，岩田馆长、孟诗鹤和冢本夫人坐在拍卖场一侧。
这些画是首批拍卖品。
拍卖师看上去精明能干，圆脸，剃着光头，却又留着小胡子，穿着一套黑色的西装，像马戏团的小丑一样，滑稽可笑。
“这个拍卖师是谁找来的？真想把这个拍卖师画下来。”冢本夫人笑着悄声对孟诗鹤说。
“我帮你约约他，让他给你当一回模特？”孟诗鹤说。
“还是算了吧。”冢本夫人笑着说。
孟诗鹤朝来宾坐席看去，加贺直子朝孟诗鹤招着手，她身旁坐着昨夜刚见过面的町田立丘课长。
町田立丘40多岁，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样子。
一个军官大大突然咧咧地走了进来。
“谁是佐藤美惠子？”军官大声道。
“我是。”孟诗鹤说。
“桥田将军让我来拿《日落》”，军官走到孟诗鹤面前，递上桥田将军写的纸条和一个信封。
孟诗鹤将早已包装好的油画，递给军官。
“谢谢。”军官欠欠身，接过画，转身离去。
“这人好没礼貌。”冢本夫人说。
“军人嘛，就这样。”岩田智志馆长说。
孟诗鹤把信封打开，两张特别通行证露了出来。她把写有冢本夫人名字的通行证递给冢本夫人，收起另一张。
细川玲子走过来问：“可以开始了吗？”
岩田馆长扭头看向孟诗鹤。
孟诗鹤说：“开始吧。”
“现场拍卖开始！”细川玲子走到展厅中央，大声说道，“拍卖会现在开始，有请拍卖师。”
拍卖师走上来，滑稽的样子，立即引起来宾哄堂大笑。就连向来温婉矜持的冢本夫人，也忍不住掩嘴失笑。
只见拍卖师从作品中拿出一幅油画，摆在拍卖台中央。
“现在拍卖第一号作品《眼镜桥》，作者，冢本贞子。拍卖起价600日元。有请岩田教授，介绍这幅作品。”拍卖师清清嗓子说。
岩田馆长起身说道：“这幅《眼镜桥》很特别，作者用色大胆丰富，对光线的把握十分精妙，眼镜桥下的护城河，水平如镜，皇宫宫宇、垂柳倒映其中，显得格外优美，画的增值潜力巨大。”
拍卖师说，“竞拍现在开始！”
台下的竞拍人交头接耳了一会儿，开始竞价。
加贺直子说：“町田课长，您……”
町田立丘说：“先看看，别着急。”
话音未落，一个40来岁的竞拍人率先举起了牌子。
“800日元！”那人说。
拍卖师的声音高了八度：“这位先生出价800日元！”
加贺直子碰碰身旁的町田立丘课长。
“1000日元！”町田立丘举起牌子说。
拍卖师立即跟上：“这位先生出价1000日元！”
“1200日元”又一位竞价人举起了牌子。
冢本夫人看向竞价人，朝他笑了笑。
拍卖师以激动的语气道：“这位先生出价1200日元！”
几位欲举牌的竞价人，放下了牌子。
拍卖师道：“1200日元一次，1200日元二次......”
“1500日元！”町田立丘再次举起牌子。
拍卖师大声叫道：“这位先生出价1500日元！”
“1600日元！”曾经出价1200日元的竞价人，再次举起牌子。
“这位先生出价1600日元！”拍卖师愈发激动，语气也变得急促。“1600日元，还有没有？”
加贺直子又碰碰町田立丘。
町田立丘小声说：“差不多了。”
拍卖师仿佛也冷静下来。道：“1600日元一次！1600日元二次！”顿了顿又道：“1600日元三次！”
接着，拍卖师砸下了拍卖槌。“恭喜这位先生。以1600日元竞得着名画家冢本贞子油画作品《眼镜桥》！”
“佐藤太太，拍卖师怎么称呼我为着名画家？”冢本夫人小声对孟诗鹤说。
“你现在已经很着名了。”孟诗鹤和冢本夫人拥抱了一下。
“你认识直子小姐旁边的那位先生吗？”冢本夫人问。
“那位先生，是直子小姐的朋友。”孟诗鹤说。她隐去了町田立丘军需统计局课长的真实身份。
冢本太太朝直子小姐点头致意。
“您的画作值得收藏。”岩田馆长转头对冢本夫人说。
说话间，拍卖师摆出了另一幅油画。
“现在拍卖第二号作品《三月樱花红》，作者，佐藤美惠子。拍卖起价2000日元……
“3000日元！”不等拍卖师把话说完，一个竞价人就举起了牌子。这已超过了孟诗鹤的心理价位。
“你真是猴急，连作品介绍也给我省了？”拍卖师笑着对竞价人说。
竞价人说：“我志在必得。”
拍卖师扮个鬼脸：“那就看你的实力了。”
所有的竞价人一阵嬉笑。
“这位先生出价3000日元！”拍卖师大声道。
“4000日元！”又一个竞价人举起牌子。
“这位先生出价4000日元！”拍卖师大声道：“我的心脏都快承受不了啦！”
“6000日元！”町田立丘举了举牌子。
“天哪，这位先生出价6000日元！”拍卖师手舞足蹈。“我的心脏快要蹦出来啦！谁再出价，我的心脏非得出来见见竞价人不可啦！”
“6500日元！”又一个竞价人举起了牌子。
……
傍晚时分,刘简之来到安全屋，轻轻敲了敲门。
宋春萍把门打开。
“进来吧。”宋春萍说。
刘简之走进屋，在一张饭桌旁坐下。
“孟诗鹤没跟你一起来？”宋春萍给刘简之送上一杯咖啡。
“她今天拍卖作品，晚一点可能会来吧。”刘简之说。
“周沪森有消息吗？”宋春萍问。
刘简之摇头道，“周沪森在冢本大佐家外面的树林里，接连蹲了一个星期，冢本大佐在书房几乎不说一句话。也没有电话打进。”
宋春萍说，“我们仅有的一套窃听装置，就这样放在冢本家，实在是浪费，对了，你从美国买的窃听器还没到？”
“还没有消息。”刘简之说，“美国已经在削减对日本一些战争资源的出口，不知道我要的磁性录音机还能不能到货。”
宋春萍说，“如果我们能有一套自动录音设备就好了。姜夔有办法吗？”
“我问过姜夔。”刘简之说，“姜夔说他也没有办法，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刘简之想起了千惠子参加劳军团的事，对宋春萍说道，“千惠子参加日本国防妇人会组织的劳军团去了中国，姜夔的情绪明显也受到了影响。”
“这个千惠子，真有些难以驾驭，跟别的日本女人大不一样，我真为姜夔担心。”宋春萍说，“美由纪那里，一直没有新消息？”
刘简之摇了摇头说，“没有新消息。”
宋春萍说：“美由纪这个情报来源，无论如何不能丢，一定要维护好。刘简之，你恐怕要跟美由纪走得再近一点。”
刘简之诧异道：“怎么走近？”
宋春萍说：“这不需要我跟你说吧？”
刘简之说：“我现在对她还没把握，再说吧！重庆那边……”
宋春萍说：“重庆方面有消息了。”
刘简之问：“什么消息？”
宋春萍说：“重庆指示，东京的谍报工作，以后由我们自己权衡轻重缓急，自主展开。重点放在搜集日军大本营军事战略情报、战争资源情报方面。并在尽可能保障安全的情况下，以多种方式破坏敌方的对华战争资源，瓦解日本民众斗志。”
刘简之说：“重庆的指令是对的。我们……”
宋春萍说：“你通盘考虑一下。”
刘简之说：“好吧。”
突然响起敲门的声音。
“是孟诗鹤。”宋春萍走过去，把门打开。
孟诗鹤走了进来。
“看样子，丰收了？”刘简之问。
“卖掉12幅作品，收入13万日元。”孟诗鹤说，“冢本夫人也拍掉12幅作品。收入8万多日元。”
孟诗鹤拿出几叠现金，交给宋春萍。
“宋督导，这些钱作为特工组的活动经费。还有些在账上，暂时还不能动。”孟诗鹤说。
“留一些给姜夔，他需要去黑市买无线电元器件。再给周沪森一些，让他搞点武器。”宋春萍说。
“我得走了。”刘简之看看手表说。“美由纪今天过生日，在银座安排了一个派对，新闻部的十几个编辑都参加，我得赶过去。”
“你去吧，我再跟孟诗鹤说点事。”宋春萍说。
刘简之走到门口，转身对孟诗鹤说：“放在冢本大佐家的窃听器，要早点取出来。”
“知道了。”孟诗鹤说。
刘简之走出安全屋，穿过一条街巷，找到自己的汽车，匆忙朝银座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