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泉县。
蒋县令伫立在城墙上,俯瞰着下方500多难民,感到一阵头疼。
早些时候,他出于怜悯接纳了十几名逃难而来的人,岂料当晚就有一家人遭受到了他们的迫害。
好在陆青去的及时,并没有酿成大错。
现在开始他决定一个都不收了,全部安置在城外。
“陆青,你率领龙门镖局的弟兄们下去施粥吧。”
陆青点头答应,转身就去安排了。
城墙上其他衙役听到后感到一阵庆幸。
起初对于这些难民他们不以为然,得知里面藏有杀人犯后,各个都慌了神。
蒋县令此时也无比庆幸听从了慕霜华的话。
名义上开了一个镖局,实际上是储备了一些武艺高强的打手。
虽说镖局里的众人学艺时日尚短,但比起那些毫无经验的人,他们所掌握的技能和知识已然多了不少。
更何况,他们平日里接受的训练强度远超常人的承受范围。
身体素质和能力自然也要强出许多。
一切准备妥当后,城门缓缓半开。
陆青手持佩剑率先开路。
身后跟着二十名龙门镖局的精壮汉子,赶着五辆牛车。
车上满载着热气腾腾的粥。
难民见状,毫无秩序,一窝蜂的涌了上来。
龙门镖局的众人迅速抽出腰间的长刀,将难民们阻隔在距离牛车两米之外。
陆青微微颔首。
“所有人都排好队,一个一个上来领粥!”
“官……官爷,我们没有碗呀。”
“无妨,我们带了碗,只是数量有限,所以需要大家轮流使用。”
接着,众人按照陆青的指示,排成了五列。
每辆牛车上配备着三十个碗。
前面的人用完粥后,旁边有清水桶供他们清洗干净,然后传递给下一个人。
就这样,难民们一个接着一个有序地领取着粥。
然而。
队伍中,有一些人本身就衣着华丽,只不过是因路途而埋汰了。
他们望着手中这碗曾经瞧不上眼的浓粥,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不满之色。
“这是什么东西,猪食都比这强,让我们吃这个,你们官府就是这么对待百姓的?”
“就是,我们以前哪吃过这种东西,这简直是在羞辱我们!”
人群开始有些骚动起来。
一些原本安静排队领粥的难民,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吵闹声吸引。
难民中有些人不解,这一路上不仅吃不饱,还要时刻提防着鞑子的追赶。
能有吃的就不错了,没想到居然还有人闹事。
难怪不让他们进城。
不过,他们也只是心里想想罢了,这种谋取更多权利的事情,他们自然不会阻拦。
成功最好,不成功对他们也没有损失。
镖师吴林肃声呵斥:“你们不要不知好歹!能给你们施粥就不错了,居然还想吃白米饭!”
其他镖师也附和。
“我们平常隔三岔五才吃一次白米饭,你们一群逃难的,居然还想吃这么好的米饭,真是不要脸!要是不稀罕粥,那就快滚!滚回你们宁古塔!”
听到这般刺激的言论,刀疤脸暗自诡笑。
然后扯着嗓门,故作义愤填膺道。
“你们居然骂我们不要脸!你们就是嫌弃我们宁古塔人的身份!他娘的!这粥老子不喝了!”
说完,叭的一声将碗摔碎在地上。
他的那帮兄弟也跟着他一起,将碗砸碎在地上。
顿时,人群中小孩儿受不住这般惊吓,哭泣了起来。
而那名富人见有这么多人跟随自己,朝城墙上蒋县令扬声道。
“蒋县令!我乃宁古塔百香楼东家曹震天!
今日不幸,暂时落难于此,但你也太不把我们当人了!还请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城墙上,蒋县令嗤笑一声,“如你所愿。”
随后看向陆青,挥挥手:“陆青,带人回来。”
见状,曹震天顿时懵了。
这怎么跟他想象的不一样?
其他人也懵了!
没想到不但没有谋取到更多的利益,反而连之前那点儿粥也没了!
一时间,还没喝到粥的众人冲上去欲要阻拦陆青他们入城。
陆青等镖师也不慌,纷纷拔出自己的佩刀对准众人。
见此情景,众人纷纷驻足在原地,不敢再向前迈出一步。
难民带着焦急与祈求的情绪喊道。
“官爷……我们还没有喝到粥呢,怎么就这么快就要回城了?”
“是啊!我们都排了那么久的队伍,怎么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要走了?”
陆青微微侧头,示意吴林等镖师先赶着牛车回城。
而后,他将手中的长剑缓缓指向众人脚下,语气略带嘲讽地说道。
“你们不是嫌弃这粥,心心念念想吃白米饭吗?我们这儿就只有这浓粥,恐怕还真配不上你们的身份。
既然如此,你们就继续跟蒋县令好好谈判吧。”
言罢,嘴角勾勒出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而后转身,缓缓走入城内。
曹震天见状,顿时暴跳如雷,他扯着尖锐的嗓子,怒声吼道。
“蒋县令!你这是作甚!你知不知道你这是犯法!
“哦?是吗?本县令一向乐善好施。
今日好心给数百名难民施粥,却换来一顿当面指责,且怒砸饭碗,还欲对我城内百姓施加威胁。
我为了保障城内百姓的安全,不得已,这才停止了对这些心怀不轨之人施粥,我又何错之有呢?”
曹震天不服。
“你!你!你身为堂堂一县之令,竟然敢在众人面前信口胡诌!
若不是我宁古塔遭了鞑子的入侵,就凭你,还根本没资格在我面前说上半句话!”
蒋县令云淡风轻。
“那又能怎样?北郡有十个县,宁古塔的位置确实特殊,但我这小小的阳泉县地处偏远,跟你们宁古塔从来就没有什么瓜葛。
如今之举,就算你告到郡守大人那里又如何?
兔国律法明文规定,施粥的浓稠度只要能让筷子立起来就行。
你与其在这儿盘算着怎么去郡守大人那儿告我的状,倒不如先想想眼下该怎么平息大家的怒火吧。”
说完,蒋县令脸上的笑意更深,一副看好戏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