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八日,欧盟舰队在伊阿帕托斯星那边的任务也完成了,随后分别从卫星地面补充了满舱的水冰,联合舰队开始返航。十三日,所有舰队完成汇合,随后一起向着地球方向飞去。这次全程有超过十一个天文单位的距离,等舰队返回白玉京,估计离过年都不远了。
这些天张松阳经常接到刘静姝的电话,现在她正在参加军训,并且被邀请加入了“时空猎手”战队,无论是在哪里,都颇受照顾。她十分意外张松阳在南航的影响力,训练室的奖杯、证书和照片不说,就连系里的许多老师都知道这个名字,系主任更是经常把他的名字挂在嘴边,甚至偶尔还能听到军训的教官讲他在部队的事迹。她现在才意识到,自己的表哥就是这所学校的传奇人物。
若在以前,张松阳或许还会为此感到窃喜,但现在他却没这种感觉了,虚名不过都是浮云而已,就如潮落潮涨,不必萦怀。
因为他的缘故,刘静姝也变成了学校的百晓生。电话里免不了会提到一些战争和部队的最新消息,刘静姝偶尔向队友或同学透露一些,都是普通人难以接触到的信息。当然刘静姝也有分寸,敏感内容还是要保密的。
舰队的燃料和食物足够坚持到回归地球轨道,所以联合舰队就一路持续加速,没有在中途停留的打算。直到舰队越过木星轨道,来到小行星带外围,已经加速到每秒接近1500公里,舰队用了一天时间调整方向,舰尾朝前开始减速。
张松阳又开始站在舰桥凝望夜空,原来的那种感觉很让他迷醉。不过这次,细心的领航员没有在这道身影中看到以前的忧郁,反而感受到了一种超脱,仿佛这道身影的主人不再是那个年轻的团长,而是一位堪破真理的智者一样。
2154年元旦,舰队从水星的附近掠过,速度每秒钟500公里。一月八日,舰队终于返回了港口,从太空到地面,从黑夜到白天,整个地球的大多数国家和民众都在庆祝舰队的凯旋,热烈的庆祝活动甚至盖过了任何的传统节日。
白玉京的军用港口,徐晏清和杨颂文亲自在站台迎接,所有留守的将士,甚至文职人员和厨师全都来到了站台,在通向调度大厅的通道站了一长排。红地毯也铺了一路,天花板上彩带飘扬,他们用最高的规格,迎接凯旋的将士们。这次出征整整九个月,收复了木星系统和土星系统两处失地,并且全歼了太阳系最后的赞比格列主力舰队,可谓大胜。
紧接着就是表彰大会。这次的主要功勋大都是以集体形式表彰,基本没有十分突出的个人。张松阳的三团有约一半的人获得晋升,张松阳本人距离上校却差了些功勋值,还保持着中校衔。胡青英却是上了个新台阶,终于晋升大校了。
晚上依旧有庆功宴,一群说得来的团长相互拼酒,这次张松阳也不再往怀里揣酒了,反而喝得很豪爽,一斤酒下肚也没有撂倒。只是在宴席上很少说话,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默默喝酒。
出征大半年,港口又有了些新变化。工厂区彻底修复了,商业和娱乐区人流如织,租借区又多了一个常驻客澳大利亚。造船厂那里,又有两艘驱逐舰被改造成了小型母舰;也有四艘新建的传统型号战斗舰加入战斗序列;在港的所有旧型战舰都已经加装了超导磁场护盾和反激光涂层;另外,在开战之后设计的全新战斗舰试建了两艘,现在也即将舾装完毕,春节之后就会开始第一次试航。这种新战舰只需要10名舰员,内部部分使用了可编程金属,舰首舰尾还预留了一种全新技术的引擎模块。新战舰使用了新的命名规则,两艘战舰分别叫做“侠侣号”和“越女号”,昭示着中国太空军全新的未来。
六艘母舰返回之后,也全部进入了造船厂进行二次改装,为船壳的外表加装超导磁场圈和反激光涂层。所有的战机全部返回港口驻地,张松阳的三团也回归了他们专属的二十一号机库。
一月十一日,孟浩东来访。
“张团长,我们能谈谈么?”
张松阳带他去了一间小会议室:“孟参谋长,你想谈什么?”
孟浩东沉默了一会,慢慢说道:“骄阳从木星回来后,就办理了退伍手续,返回地面后,又去了青海和新疆,在沙漠戈壁里转了半个月,去到了一个偏远的集镇,在那里的一所中学当了老师。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我没有想要任何结果。”张松阳平静地说道:“我恨她是我自己的事,跟她在不在飞行队,或者任何地方,都没有任何关系。”
“从她刚出生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对她寄予了很高的期望。她一岁的时候,我就在她的房间贴满了太空军装备的画报;三岁的时候,其他孩子玩的是积木,她的玩具都是战机和战舰模型;五岁的时候,其他孩子在幼儿园学舞蹈,她在参加少儿军训;七岁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未来会成为一名太空军战士;上了初中,她的每一门课都是成绩顶尖的那一批;上高中时,她的身体就已经完全满足现役太空军条件;进了大学,她的各科成绩保持拔尖的同时,操作模拟机的水平也是全校第一。现在……你能明白我的感受了吗?”
“我能明白。”张松阳微微点头,“你说的这些,没有一句话提到你自己,但是我想,你提到的每一件事,都是你在为她安排吧?”
孟浩东微微皱眉:“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你有没有真正地关心过你的女儿呢?她是不是真的为那些成绩而骄傲呢?你可以原谅甚至忽略她的任何缺点,她自己呢?”
“她当然会为此感到骄傲!任何人都会犯错误,但是只要真心悔过,就应该得到原谅!一次无心之过,不应该背负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