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七章:此地无银
画坊位于泉州新城的边沿,这新城商业繁华,所以从码头往画坊过去,一路都是接踵的行人,马车走不快。昨日下了暴雨,如今出了太阳,出来闲逛的人又多,虽然不是下工时间,却也是人挤着人、挥汗如雨了。
沈傲在车厢里,对赵紫蘅满口都是大道理,听得赵紫蘅眼眸中似乎多了一层薄雾,欣喜地看着他。
“从前还不知道原来你知道这么多东西。”赵紫蘅嘻嘻笑道:“倒是我捡到宝了。”
沈傲脸色一沉,一副很有风骨的大儒风范道:“像你夫君这样的男人就像是储藏百年的美酒,时间越长,越是醇香。”
赵紫蘅看着她,身子挨着沈傲,道:“你这是什么酒?”
沈傲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又变得不太正经了,俯***几乎用下颌顶住赵紫蘅的额头,道:“尝一尝不就知道了。”
“喂喂……”赵紫蘅嘻嘻笑着,虽有些羞怯,反抗却不剧烈,沈傲封住她的薄唇,伸出舌尖粗暴的顶入她的香口,搅动一番,舌尖带着甘甜火热,赵紫蘅嘤的一声呼哧呼哧用鼻子喘气,这如兰的吐气芬芳环绕在沈傲的鼻尖之下,让沈傲更是激动,手不自觉的抄了赵紫蘅的衣襟探进去,心里不禁大笑:天可怜见,这世上还好没有发明***。嗯,若是当真有人发明了,本王第一个砍了他,简直是岂有此理,简直就是祸国殃民,丧心病狂。
赵紫蘅发现了沈傲的手搭住了她的娇羞处,张大了美眸,无奈嘴被沈傲封住,想要呜呜抗议,却又怕外头的车夫和侍卫听见,身躯只好不安地蠕动,谁知这一动,酥胸也随之颤抖,堪堪落在沈傲手里。
赵紫蘅已经不敢动弹了,渐渐地也变得火热起来,良久之后,二人才分开,赵紫蘅气鼓鼓地道:“你身上有一股咸鱼味道。”
沈傲满意地搂住小郡主,道:“这有什么办法?海中行船,淡水本就少,十天半个月不洗澡是常有的事,难道我会告诉你许多人甚至一年半载都不洗澡吗?”
赵紫蘅便软化了,道:“在海上真辛苦,你累不累?陛下也真是,明知你刚刚回来,也该让你梳洗一下,好好地睡一觉,再陪他出来。”
沈傲突然觉得这时候的赵紫蘅实在不像从前认识的赵紫蘅,或许是嫁作了人妇,心理发生了变化,或者是在她粗暴的外表下,其实也隐藏着温情。
赵紫蘅见沈傲不说话,仰起脸道:“怎么了?”
沈傲叹了口气道:“其实十天半个月不洗澡算不上什么,真正难受的是十天半个月连紫蘅都看不到,紫蘅,我在船上的时候真真想死你了。”沈傲突然觉得有点无耻,因为他本想说的是看不到女人难受,在船上想女人,可是立即改成了紫蘅。
赵紫蘅依偎在沈傲手臂上,皱着鼻子道:“那你下次再去远征什么大越,就带我去好了。”
马车稳稳停下来,车夫在外头道:“殿下,画坊到了。”赵紫蘅立即与沈傲分开,沈傲去掀了帘子,看到车夫在外头探头探脑,便板起脸,回眸看了脸颊上娇羞还未褪去的赵紫蘅一眼,鼓着眼朝车夫道:“看什么看,难道你以为本王会在车上做了什么有碍观瞻的事?”
赵紫蘅眼睛一瞪,那温柔霎时变得张牙舞爪,狠狠地拧沈傲的腰,道:“此地无银三百两做什么?”
那车夫瞪大眼睛,不知该如何是好。沈傲也是无语,此地无银三百两当着众人说出来,是人都知道怎么回事了,沈傲明显看到那些便衣出来的殿前卫眼中浮出压抑的笑容。
沈傲先下了车,才扶着赵紫蘅下来,赵紫蘅落地的时候,咬着唇低声道:“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这郡主就是这浑浑噩噩的性子,想到什么说什么,等话出了口又觉得懊恼。沈傲只好安慰她,笑道:“放心,这车夫和护卫都是武夫,体会不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深意的。”
“可……可是……我总觉得他们看我的样子……”赵紫蘅期期艾艾地道。
前面落了车的赵佶见二人踟蹰不前,已经不耐烦了,赵佶出来的时候换了上次在成衣铺买来的金丝儒衫,很是倜傥,袖口张扬,层叠三层,对襟又用黑纹描过,穿在赵佶身上,还真有几分大儒风范,他举了一柄未张开的扇骨,朝沈傲这边指了指,道:“不要耽误。”
沈傲和赵紫蘅不再说话,只好跟了上去。
画舫只有一条三里的长街,可是沿街的铺面却是一栋接一栋,里头都是以贩卖书画为主,在街道两边,也有穿着儒衫的读书人撑着一柄大伞,下头摆了书案,书案上放了笔墨纸砚,当场作画,以此兜售。
买画之人也是不少,各家铺面也是爆满,就是那书生支起的摊子,也零零落落地挤了不少人,也有一些是慕名而来的游客,走走停停,四处张望。
赵佶和沈傲夫妇并肩而行,看到沿街读书人支起的摊子,不禁皱眉道:“读书人难道也利益熏心了吗?这般抛头露面,不顾廉耻。”
沈傲要解释,谁知赵紫蘅回答得更快,因为边上的行人多,她毕竟是女人,虽有护卫刻意把行人撞到一边去,还是乖乖地依偎着沈傲走,她道:“读书人为什么不能抛头露面?圣人都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他们又没偷又没抢,用自己的墨笔去赚些财帛又哪里错了?”
沈傲心里想:果然是名师出高徒,在我的熏陶之下,居然还能引经据典了。
赵佶无言,哂然一笑,便不再理会,接着兴致勃勃的盯着这沿途热闹,不禁感叹:“为何汴京都没有这样热闹,真是怪哉,走,看看那书生作画去。”
说罢,领着沈傲和赵紫蘅到了一处人烟稀少的摊子上,一名三十多岁,带着纶巾,穿着儒衫的书生正举笔泼墨,浑然忘了赵佶等人的存在。
这书生作画很是认真,一双眼睛连眨都不眨,目光落在书案上,如痴如醉。
只是他的画在赵佶看来实在有些惨不忍睹,在寻常人眼里,这画或许还能入目,可是在大师看来,既看不到神韵,也没有各种用笔的特色。
赵紫蘅忍不住撇撇嘴,道:“这画儿布局就错了,明明是仕女图,仕女是龙睛,怎么身后的阁楼却用重墨?”
赵佶也来了兴致,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寻常人画景,大多想用重墨来掩饰,而画人时,往往用细笔好描出神韵,其实他们不知道,重墨、细笔的用法与这恰恰相反。”
沈傲冒出一句话:“不是不知道,只是许多人很难掌握用细笔和重墨的技巧,其实作画重要的还是挥洒二字,画由心生,笔随着心走,一气呵成,自己想象中的画是什么样子,想画出来的是仕女的天真浪漫,抑或是幽怨绵长,都用心去感受,再动笔,才算真正一窥门径。否则就是再怎样练笔,多是一事无成的。”
作画的书生被这三人的议论惊动,不禁抬起眸来,眼中闪露愠怒之色,在他看来,这三人多半是夸夸其谈的买画之人,想购买自己的画,又怕要价过高,是以狠狠的贬斥一下。书生露出厌恶之色,道:“这么说,三位都初通了门径了?”
沈傲方才浑然忘我,这时候醒悟,也发现自己好像是在砸人招牌,刚要说几句谦虚的话。谁知赵紫蘅满不在乎地道:“我是一窥门径,至于他……”她指了指赵佶:“我这叔叔也算是精通了。”她俏皮地又将目光落在沈傲身上,很是钦慕地道:“至于我夫君,那就更不必说,天下间再无人及得上他。”
赵佶开始听到郡主说他精通,心里还洋洋自得,后来听到赵紫蘅对沈傲的评语,一时无语,他这人心高气傲惯了,偏偏对这晋王一脉最是耐心,只是苦笑一下,并不以为然。
书生炯炯有神地盯住了沈傲,淡淡道:“那么,庄某倒要赐教。”
这姓庄的书生估摸着是火气不小,声音很大,也不客气,立即吸引了不少人朝这边看过来。其实这画坊都是爱画之人的聚集场所,虽然还有一些是买画拿去装点门面的暴发户,可是大多数都颇有些造诣,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这作画还算能分出高下,因此比画的风气也有,因此边上的人听到赐教二字,立即激动起来,纷纷围拢,边上一个也是摆了摊子出来的书生,居然连生意都不做,兴冲冲地挤过来。
沈傲苦笑,眼看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反而壮起了胆子,不管如何,在紫蘅面前,自己不能向人认输。便淡淡一笑道:“鄙人沈佶,敢问兄台高姓大名。”
书生见沈傲以礼相待,脸色也就缓和下来,作偮道:“在下庄镇。”
二人通报了姓名,赵佶此时也兴致盎然了,道:“老夫赵傲,倒是也想来比试一下。”赵佶的话像是和庄镇说的,其实眼睛却是有意无意地看着沈傲,很有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意味。
赵紫蘅听了他们自报姓名,大是兴奋道:“啊……我叫赵佶傲,喂……我叫赵佶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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