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启阳感觉着身上的力气正在慢慢恢复,等他终于支撑着爬了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抱住蕾蕾的脖子,不断的摸着它的眼睛,想让它不要哭了。自己嘴里还带着血腥味,但现在顾不得那么多了,林启阳扯着嗓子喊:“蕾蕾我好了,我活过来了,真的你看……你别哭了,快停下,再哭你会死的……别哭了好不好?你是不是故意想让公主罚死我啊你个小坏蛋……我这就去跟公主请罪你看着她打我好不好?别哭了求你……”
可是蕾蕾还在不断滴着眼泪,一滴一滴的落在林启阳的伤口上,凡是被它的泪水滋润过的地方通通都变得完好如初。林启阳受不了了,一股巨大的悲痛把他压的喘不过气来,他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罪恶过,死的时候他没奢求过重生,可是现在他巴不得自己不要活过来。
“不要哭了!”
林启阳终于憋足一口气大喊了出来,同时手臂一用力直接把蕾蕾一把推开了。那独角兽哭了这么久眼泪都要流干了,被这么一推直接就倒在了地上,长长的睫毛微微扇动着,它的眼睛失去了原本的光彩,变得干涸无光,再也流不出任何东西了。
林启阳反应过来在自己干了什么之后一个箭步冲上去紧紧抱住蕾蕾,生怕他下一秒就要在自己怀里消失一样。可是不管林启阳怎么哭喊,蕾蕾都只是静静的躺在他怀里,不再喘气也不再颤动双腿,好像睡着了一样。
“蕾蕾……不要……你可是最后一匹独角兽了啊,你可是……公主最喜欢的独角兽啊!”林启阳泪如泉涌,为什么他总是在接受着自己不想要的东西呢?他明明不想被蕾蕾这样冒死救自己的……他宁愿自己就这样横死在地府之上,被千万个鬼灵踩踏成泥,他也不能接受现在这个结果。
不管林启阳抱得再紧,蕾蕾的身子还是随着时间在慢慢失去温度,它眼睛完全闭上了,只有它轻微的呼吸证明它还活着。
林启阳顾不得那么多了,他擦擦眼泪:“蕾蕾,我带你去天界,公主一定有办法救你的!”说着就要把蕾蕾背上肩膀去,可是独角兽那么大的身形,怎么可能说背就背的起来的,林启阳一刻也没有懈怠,额头上的青筋都暴起来了,但还是寸步难行。
“马上就快到了,你再坚持一会蕾蕾……”林启阳被压的满脸通红,刚刚恢复力气的他腿还有些发软,明明才走出几步他却还在安慰着蕾蕾,他一直觉得独角兽是听得懂人话的。
突然,林启阳感觉到背上一轻,还以为自己的力气恢复了正常,可以轻松的背着蕾蕾了。他大喜过望,赶紧回过头去冲着后面说:“我已经完全好了,咱们这就上天界去找六公主!”
可是背上的重量越来越轻,林启阳这才意识到事情根本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了。等他慌慌张张的回过头一看,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凝固了。
他的背上根本什么都没有,被大刀刺穿的伤口不见了,流眼泪的独角兽也不见了,只有一些亮晶晶的闪片,还有一片湿漉漉的痕迹。
“蕾蕾……”林启阳喃喃的自言自语,他抬起头,只看到一抹漂亮的星空,跟旁边的漆黑的地府岩壁显得格格不入。他知道,那是独角兽死亡之前最后幻化的样子。
林启阳艰难的吞咽了一下口水,他眼泪鼻涕一股脑的全流了出来,也不管自己有多狼狈了,他的视线模糊着可还是一个劲的喊着蕾蕾的名字,慢慢的眼前得那片星空也不见了。
林启阳用力擦了擦眼睛,希望是自己看不清眼前东西的原因。可是不管他怎么擦,旁边的东西都看的清清楚楚,但是那一抹星空就是不见了。
他知道,蕾蕾真的死了,为了救自己。
那一瞬间他也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他也流不出眼泪了,只是眨着湿漉漉的眼睛,里面黯淡无光一点希望都看不到。他觉得自己对不起六公主,但是仔细想来,好像谁也对不起啊……
终于,林启阳膝盖一软,直直的跪了下去,在凹凸不平的岩石地面上发出一声闷响,紧接着,膝盖处的裤子渗出了血迹。
林启阳感觉不到痛,也不说话,只是在心里默默想着:“这一次,我不需要谁来拯救我了,我自己拯救我自己。”
当初一无是处的自己,莫让给了自己神一般的能力,直接把他推上了人生的巅峰,可是最后为了救他出去自己被困在了这暗无天日的地府,承受着非人的待遇。
第一次来地府,来了一身的邪气,让回到家的林启阳变得疑神疑鬼,当时是音丸帮他洗去了这一身的污秽,重回了光明。但是最后自己却亲手断送了他的梦想。
第二次来地府,救了奄奄一息的莫让,却触动了杀戒,杀了地府大人,被抓到天界去。原本是要和仙马呆在一起一生一世的命运,却被六公主随意的一声请求给改变了。和公主过上了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生活,他应该感谢才对。可是天杀的自己还是骗了公主,一意孤行的把她丢在了天界崖。六公主说的没错,自己就是个骗子。
现在自己被杀了,快要死了,六公主却在最后关头派了蕾蕾来救自己。他觉得这根本就不是救他啊,这是实打实的在惩罚他……
“公主,你如果真的在看着我的话,现在你该……满意了吧?”
林启阳独自一人跪在地上不知道跪了多久,直到一阵嘈杂声把他从虚无中拉了回来。
“杀我鬼灵者必死!”一阵呼天喊地的声音争先恐后的响了起来,吵的林启阳心烦,他抬起头,眼睛里面闪过一道蓝色光芒,与此同时手上的六芒星也亮了起来。他直直的盯着面前黑压压一片的鬼灵队伍,满脑子想的都是蕾蕾在他面前不断哭泣的样子。
“是我杀了你们两个,”林启阳眼睛里面都是不屑,他往地下啐了一口,“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