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夏磊和柳殷殷不欢而散。
夏磊内心对柳殷殷大失所望,万分想不通那个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柳殷殷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他将这一切归咎于郭臻的横刀夺爱。
郭臻这个贪心不足蛇吞象的人,他明明已经得到了玉玺,
却依旧不知足的从他身边抢走了柳殷殷。
竟然本来夏磊并不想往这边走,可他不知不觉的,还是来了这边。
望着那栋小洋楼,夏磊的神色愈发的难看。
什么江瓷周明礼,这两个人在郭臻面前都得往后站,他必须得先把郭臻打倒,将柳殷殷夺回来,清算的人才会是她们。
正在这么想,却见从郭家开出了一辆小汽车。
郭臻坐在车上,一路绝尘而去。
夏磊阴沉的盯着那汽车,旁边的路人瞧见了那辆汽车,感叹说,“真不愧是郭先生啊,到哪儿都有车坐。”
“人家郭先生是什么人,你是什么人,有些事情羡慕不来的。”
“谁说不是呢,对了,今天是休息吧?郭先生今天怎么出去了?”
“你不知道?”
夏磊侧头,目光看向那路过的行人。
穿着体面的行人慢悠悠的给同行之人解答,“今天单老先生在家做茶会,郭先生一定是去他家了。”
“嘶,对啊,郭先生能有今天的成就,和单老先生有莫大的关系,能让郭先生休息不在家的事情,恐怕也就只有单老先生的事儿了吧?”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夏磊只觉眼前豁然开朗,仿佛连绵好几天的阴沉天空突然乍现天光,将整个世界都照亮。
他怎么能忘了呢?
他怎么就忘了呢!
夏磊能认识郭臻,那是因为夏磊曾经帮过郭臻一个忙。
当初柳殷殷能把玉玺送到郭臻面前提出救出夏磊的要求,也是因为夏磊曾经有恩于郭臻,柳殷殷才能见到郭臻。
而这个忙……事关一个人。
距离那件事发生的七零年,时至今日已经有六个快七个年头了。
别人或许不清楚,可夏磊知道,单生铄的女儿没有去世之前,与郭臻未婚先孕,生下了一个孩子。
那个孩子一直被养在单家,也跟着母亲的姓。
本来这没什么好说的,但七零年依旧还有很多拐子,那个孩子被单家的仇人盯上,找了拐子,趁着机会,把那个孩子给带走准备卖到山里当童养媳。
而那时的夏磊正好碰到了拐子带着那个孩子去火车站,并且敏锐的发觉到了不对。
等他救下人,郭臻正好赶到。
夏磊就看到属于单家的那个孩子,扑向了郭臻,哭着喊爸爸。
那时郭臻也才不过二十八九岁,而那个孩子已经十岁左右了。
郭臻抱着她,好生一顿哄,等人不哭了,他才看向夏磊。
“感谢你救了我的女儿,还有请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我欠你一个人情。”
高官的人情可不是能轻易浪费的,夏磊保证了自己的承诺,也一直没有向郭臻提出请求。
夏磊的脸上忽然就多了笑,那笑容透着难以言喻的情绪。
把他的妻子带上床。
郭臻就是这么还他人情的。
如果不是听到别人说这事,夏磊几乎已经忘了这一茬。
如今想起,夏磊就迫不及待的要把这件事情告诉柳殷殷。
郭臻有一个女儿!
知道这件事的柳殷殷还能继续跟着郭臻吗?
……
单家。
小汽车停在四合院门前。
郭臻从车上下来,手中提着一个不算大的箱子。
今天来往的人都是熟人,你来我往的笑谈,接着就进了院子。
单生铄位高权重,自然不可能亲自在外面接待。
他带着外孙女单潋坐在客厅里和一些老朋友说话。
其中就有单潋的国画老师。
单潋神色淡淡,常常把目光放在外面,似乎是在看什么人。
外公和老师说的话她都有些听不进去。
没多久,郭臻从外面走进来。
单潋看到他,抿了抿嘴,不太愉快的扭开了脑袋。
郭臻视线从单潋身上扫过,迈步走进去。
“单叔。”郭臻尊敬的打招呼。
“小臻来啦。”单生铄笑眯眯的,说道,“快过来坐,乖乖,给你臻叔叔倒茶。”
单潋极不情愿的起身,磨蹭的端着茶壶倒了一杯茶水,递给坐下的郭臻。
单潋面无表情,“喏。”
郭臻接过茶杯,笑着看她,“这么不想看到我?”
“见你有什么用,能在大冬天生出两朵花吗?”单潋皮笑肉不笑,“臻叔叔是大忙人,我可不敢打扰你。”
郭臻无奈的说,“你想来找我,我随时都有时间。”
单潋吐了吐舌头,不高兴的往一旁走,坐在了外公的身边。
什么随时都有时间。
郭臻郭先生日理万机,怎么可能有时间搭理她一个小女孩儿?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单潋不高兴,也不去看郭臻。
待人来齐,单生铄才笑眯眯的说道,“请各位往里面走罢。”
郭臻提着箱子,跟在单生铄的身边,往四合院里面走去。
这是三进的院子,二进是单家主要住的地方,而最里面的那一进,则是单老先生的收藏之地。
琉璃厂是京市最大的一个古玩街区,当初单生铄管着这一片,经手的古董文物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单生铄怎么可能会不收藏?
他不仅有收藏,而且历代字画,瓷器,把件的收藏每一件都无比精美。
这里面每一件藏品都是单生铄的得意收藏。
外人来此,不仅要看,也得拿出自己的东西出来。
或交换,或赠予。
与其说是茶会,倒不如说这是以礼换礼。
至于换的这个礼是什么,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诸位,我最近新得了一张唐末杨凝式的《韭花帖》,请大家来一观。”单生铄说话间,眉眼都是得意之色。
可见他对自己新得的藏品有多喜欢。
“《韭花帖》有三份藏本,两份为博物馆所有,另外一份不知所踪,难道这就是……”
有人立马追问。
单生铄笑意更甚,“没错,这就是第三份。”
众人哗然,待人将那帖拿出来,所有人都挤上去看起来。
见这么多人喜欢,单生铄勾了勾唇角。
等欣赏完,单生铄说,“我知孟老最爱这杨凝式的墨迹行书,今日我就将这张世上唯有三份的《韭花帖》赠予孟老,不知孟老可喜欢?”
这位被称作孟老的人拄着拐棍,微微一笑的点头,“单兄懂我。”
一时主宾皆欢。
“郭先生许久不来,不知道这次带了什么好东西?”有人问郭臻。
众人的视线一时间都落在了郭臻身上。
郭臻的手压着自己带来的箱子,他气定神闲,谦虚一笑说,“许久不来拜访单叔,这东西,是我献给单叔的。”
单生铄眼底多了几分好奇。
郭臻抬手,开了箱子。
黑绒为底,衬着一块傲世群雄的五爪盘龙。
单生铄看到那物,倏地坐起来,猛然朝郭臻走去。